晨霧未散的青石板路上，白璃的劍鳴比往日更早了半個時辰。

陸言掀開柜臺后的布簾時，正瞧見她持劍立在店鋪門前的老槐樹下。

劍尖懸著一滴未凝的露，晨光穿透劍身，將那道淡金隱紋照得分明——這是第三日了，自那日劍紋蘇醒后，她每日寅時三刻便來練劍，劍招里的生澀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師父！“白璃聽見腳步聲，回頭時發梢還沾著霧氣，“今日的'穿云式'，我比昨日快了半息！“

話音未落，她手腕輕旋，青鋒斷云劍劃出半輪銀月。

劍氣擦著槐樹梢頭掠過，三枚晨露被精準劈成六瓣，墜在青石板上濺起細密的水痕。

圍觀的修士群里傳來抽氣聲——這些天來，店鋪門前的看客從三兩個散修，變成了里三層外三層的筑基修士，甚至有化著素妝的女修捧著帕子，悄悄往陸言柜臺前放了包桂花糖。

“小丫頭有股子狠勁。“老鐵匠蹲在門角敲銅釘，鐵錘聲混著贊嘆，“昨日我見她練到月上中天，劍穗都被汗水浸透了。“

陸言望著白璃翻飛的劍影，喉間泛起一絲熱流。

這三日里，他能清晰感覺到丹田處的靈氣在漲——起初是指尖微微發燙，后來是經脈里有細流游走，此刻連識海都泛起了清潤的涼。

系統提示音每隔半日便響一次，從“師徒羈絆反饋：獲得5點修為加成“到“當前徒弟白璃：筑基中期“，他數了數，總共十七條提示，最末一條還帶著顫音：“師徒羈絆等級提升至二階，反哺效率+30%。“

“這樣下去......“他摸著柜臺下的檀木暗格，那里藏著前日剛兌換的聚氣丹方，“若能多收幾個這樣的好苗子......“

“掌柜的！“跑堂的小伙計從里間沖出來，手里攥著算盤，“這個月的流水賬，比上個月翻了五倍！“他額角沾著墨漬，眼睛亮得像兩顆夜明珠，“那些看白姑娘練劍的修士，有三成買了法器，兩成訂了丹藥，還有個金丹期的前輩，說要定制一套養劍玉盒！“

陸言接過賬本的手頓了頓。

系統面板不知何時浮現在眼前，商譽值那一欄的數字正瘋狂跳動：123→567→1890......最下方的店鋪等級條終于填滿，金光大作間跳出提示：“萬寶閣等級提升至二級，解鎖功能'上古窖藏'。“

“上古窖藏？“他默念著，指尖在虛空劃出系統界面。

原本空白的地圖上，店鋪下方突然浮現出蜿蜒的地道，終點處標著個銹跡斑斑的青銅鎖。

“這是......“

“當年的萬寶閣，地下確實有秘庫。“老鐵匠的聲音突然從身后響起。

老人不知何時放下了鐵錘，布滿老繭的手正摩挲著柜臺的雕花——那是朵殘缺的并蒂蓮，“我十二歲來鋪里當學徒，老掌柜總說'好貨要藏著，像酒要埋在壇里'。

后來鬧饑荒，秘庫的入口就被封了......“他的聲音漸低，像被風吹散的爐灰，“再后來，老掌柜走了，這鋪子就......“

陸言望著老鐵匠佝僂的背影，突然想起前幾日在舊賬冊里翻到的記錄：“天啟二十三年，地下秘庫封存，鑰匙交于大弟子周承安。“可周承安十年前就帶著細軟跑了，如今這秘庫，怕是連老鐵匠都以為成了傳說。

“今晚打烊后，我想去看看。“他說得輕，老鐵匠卻猛地抬頭，渾濁的眼睛里迸出光來。

“我給你掌燈！“老人轉身去取工具箱，鐵鉗、火折子、撬棍叮鈴哐啷裝了半筐，“當年封秘庫用的是玄鐵封條，得用我這把老錘子......“

月上柳梢頭時，萬寶閣后巷的青石板被掀開了。

陸言舉著火折子，順著老鐵匠的指引，沿著潮濕的石階往下走。

霉味混著鐵銹味撲面而來，石壁上的青苔滑得扎手，走了二十步，眼前出現道青銅門——門環是兩條交纏的虬龍，龍目處嵌著褪色的紅寶石。

“就是這兒。“老鐵匠的聲音在空曠的地道里回響，他舉著鐵錘的手在抖，“當年我跟著老掌柜來封門，他說'這庫里頭，藏著萬寶閣的魂'......“

陸言伸手按在門環上。

指尖剛碰到龍目，系統提示音突然炸響：“檢測到上古窖藏入口，是否開啟？“

“開。“

青銅門發出悶響，緩緩向兩側退去。

火折子的光映進去，首先撞進眼簾的是尊一人高的傀儡。

它穿著玄鐵重甲，關節處刻滿雷紋，本該是眼洞的位置卻嵌著兩顆夜明珠，此刻正泛著幽藍的光——分明是死物，卻讓陸言后頸泛起涼意。

“這是......“老鐵匠的火折子“啪嗒“掉在地上。

陸言彎腰撿起，繼續往里走。

傀儡后方是排檀木架，架上擺著些殘破的法器：斷成兩截的玉笛，缺了半片的陣盤，還有個裂了縫的丹爐。

最里側的石桌上，躺著本裹著黃絹的書冊。

他伸手去揭絹布時，指尖被什么扎了下。

湊近看，絹布上用血線繡著“萬寶經營錄“五個字，針腳細密得像是用了半輩子。

掀開絹布的瞬間，書頁自動翻卷。

泛黃的紙頁上，字跡如刀刻般清晰：“商道之要，不在奇貨，在人心。

練氣修士求保命，筑基修士求突破，金丹修士求長生......“陸言念到這里，忽覺識海一震，系統面板突然化作流光鉆入書冊，書頁上的字跡開始流轉金芒，“唯有通曉商道者，方可掌控眾生之心......“

“系統提示：萬寶經營系統·進階版本加載中......“

機械音在耳畔響起時，陸言的指尖正抵在最后一頁。

那頁紙空白如霜，卻有淡金色的紋路在紙背游走，像是某種陣圖的殘片。

他抬頭看向秘庫深處——青銅門后還有一條更幽深的地道，石壁上嵌著的夜明珠連成串，指向未知的黑暗。

“掌柜的？“老鐵匠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這書......“

陸言合上《萬寶經營錄》，掌心能感覺到書冊里跳動的韻律，像活物的心跳。

他望著地道深處的微光，突然想起白璃練劍時眼里的火，想起系統界面里新解鎖的“收徒“選項，想起方才在書里讀到的那句“掌控眾生之心“。

“先把這傀儡和書搬上去。“他轉身對老鐵匠笑，“剩下的......“

剩下的，等明日吧。

地道深處的夜明珠突然明了些，像是在應和他未說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