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韋綢雨也笑了，伸手將馮紅梅給攙扶了起來，“媽，以后咱們的日子會好起來的！”

正說著，姜文瑤從外面走了進來，她扶著大肚子，手里端進來一盆洗好的西紅柿。

一進門就給韋綢雨塞了一個紅彤彤的西紅柿：“見者有份！剛放在井里冰好的西紅柿，小雨快吃！”

韋綢雨平時最喜歡吃西紅柿了，眼睛立馬亮了，接過來甜甜一笑。

“謝謝嫂子！”

她接過來就啃了一口，又冰又沙沙的西紅柿劃過喉嚨，激靈的她一個哆嗦。

忍不住瞇起了眼睛：“哎呦，好涼！好爽！”

“我放在井水里冰了很久，這個天氣吃最爽快了！”姜文瑤笑瞇瞇的又從盆里面撿出來一個大的遞給了馮紅梅。

“媽，你也來一個吃吧！”

又紅又大的西紅柿遞到了馮紅梅的面前。

馮紅梅看著那枚又大又紅的西紅柿，眼光不禁落在了姜文瑤隆起的肚子上。

這下子，家里的糧食夠吃了，她不用再吃鍋灰了。

馮紅梅溫和笑笑，將那枚西紅柿推了回去。

“我歲數大了，胃不好，這東西太涼了，你們小年輕吃吧！文瑤你肚子這個月份，怕熱也是常事，但可要控制點自己，別吃太多了，小心拉肚子！”

“哎！”姜文瑤會心一笑，拿起來一個大大的西紅柿，往自己嘴巴里一塞，爽快的啃了一口。

看著兩人之間這親密無間的樣子，韋綢雨忍不住有些好奇。

雖說以前媽也沒有虐待過大嫂，可兩人之間的關系卻從來都不是如眼下這般親近的。

曾經她聽到馮紅梅在背地里面說過，怎么說也是別人家的姑娘，兩個人客客氣氣的相處著，互相端著點也就得了。

要說能比自家的孩子還親近，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眼下……

韋綢雨是個直爽的性子，心里這么想著嘴巴上就禁不住問出了聲。

“媽，我咋覺著，你跟大嫂這關系有點不一樣了呢……好像……好像看著親近了不少？”

聽了她這話，馮紅梅忍不住笑。

“那咋了！你大嫂就不是咱家人了！咱家的人我都是一個態度，誰懂我就對誰好！你可比你們下頭這些小的懂事多了！”

她夸起來不費力，卻讓姜文瑤有些羞澀的低下了頭。

那邊卻聽到馮紅梅像趕蒼蠅一樣將韋綢雨給趕開了。

“去去去，趕緊回屋睡覺去！我跟你大嫂還有事要商量！”

韋綢雨撇撇嘴，突然瞪大了眼睛，湊了過去，滿臉好奇地說到。

“媽，你跟大嫂商量什么事，我也想知道！”

“去去，你個姑娘家跟著摻和什么！不是說好了想要回去上學，那還不趁著天色還能看得見人，把以前那些書啊本啊，都找出來！”

馮紅梅一說這話，韋綢雨可就不困了，立刻跳了起來，轉身就朝著自己的屋子跑去。

那樣子好像是生怕跑慢了一點，馮紅梅就不會答應她讓她去上學的樣子似的。

馮紅梅看著小丫頭的背影，忍不住笑著搖搖頭，吐槽道。

“這孩子，還是這么風風火火的性子！往后出了我這個門，少不了要吃虧的！”

姜文瑤笑笑，溫和道：“小姑畢竟還是個孩子，等到嫁人以后，會慢慢穩重起來的。”

說到了嫁人，馮紅梅難免想起了自己前世給韋綢雨選的那個人家。

那樣的人家，也不知道小雨前世離開了自己過得如何。

“哎——”

她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我倒是希望，她嫁人以后還能這么天真就好了。”

姜文瑤看著馮紅梅緊鎖眉頭擔憂的神色，忍不住心頭一動，這樣的話，她從來沒在自己的母親嘴里聽說過。

她在家母親訓斥她最多的話，就是出嫁了就是別人家的人了。

平時行事要謹小慎微，不要惹的婆婆厭煩，丈夫嫌棄。

所以她才總是一味的順從著韋興國，幾乎連一點反抗的心思都不敢生出來。

直到……

直到馮紅梅跟她說的那句話。

“就算不會自己想想，也得為孩子想想。有這樣一個父親，真的是好事嗎？”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降臨在姜文瑤的腦海中，給她打開了一條從未敢想過的路。

姜文瑤的眼中充滿不解，忍不住拉住了馮紅梅的衣角。

問道：“媽……，你……為什么要勸我和興國離婚？”

這話落在了馮紅梅的耳中，直接將她從冗長的回憶中拉了回來，轉臉看了看姜文瑤那張依舊慘白的小臉。

想到了這張小臉在生命最后的樣子，馮紅梅心中一軟。

“文瑤，我問你，你愛興國嗎？愛在哪里？”

姜文瑤的臉色“騰”的一紅，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個年代大家結婚的時候談什么愛不愛的，溫飽還成問題，那些東西對于姜文瑤來說太過遙遠了。

可她到底是花一樣的年紀，又怎能不向往一個愛重自己的丈夫。

看到馮紅梅認真的神色，姜文瑤緊皺了眉頭，點了點頭，隨后又趕緊搖了搖頭。

她臉上的紅暈退去，重新恢復了一臉的慘白。

咬著嘴唇，猶豫了一陣，姜文瑤最終還是出聲說道。

“媽，我……其實不懂得我對興國是什么感情。我在家的時候，我媽只說他以后會是我丈夫，我得對他好，我為他生兒育女。可，愛……，我媽沒說過……”

“哎——”

聽到了這話，馮紅梅禁不住長嘆了一聲。

這個年代的女人，哪有什么權利選擇愛不愛的。她們稀里糊涂的嫁給一個只見過一面的人，又稀里糊涂的過著日子。

萬一要是運氣不好，這日子過不下去了。

那湖里，井里，樹上……就是她們的歸宿。

曾經馮紅梅也以為女人就應該這樣過完一生，可等到她六七十歲的時候，時代突然不一樣了。

后世的那些女孩子，她們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一生。

她們在姜文瑤這個年紀，喝著奶茶念著書，懷揣著各種各樣閃閃發亮的夢想。

馮紅梅看著那些女孩子，經常在想，如果姜文瑤活著，她能不能也有這樣的一面。

“文瑤！”馮紅梅突然抓住了姜文瑤的手，緊緊的拉著她，看著她的眼睛說道。

“如果你看到興國不會心動，那便是不愛，明白了嗎！你看到他，這里……會跳嗎……”

她指了指姜文瑤的心口。

姜文瑤一愣，下意識搖頭。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