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紙盟約,三方落款。
弗蘭德心滿意足地將那份見證了“黃金鐵三角”誕生的珍貴卷軸,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在他看來,既然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那這個團隊,就算是正式成立了。
“好了!既然所有問題都已解決,那我們現在就該……”
“不。”
一個冰冷而平靜的聲音,打斷了弗蘭-德那充滿了對未來憧憬的話語。
開口的,是玉小剛。
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如同兩潭古井,靜靜地看著弗蘭德和柳二龍。
“我們還有一個,也是最重要的問題,沒有解決。”
弗蘭德臉上的笑容一僵:“啊?還有什么問題?”
玉小剛緩緩地說道。
“指揮權。”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讓雅間內剛剛才緩和下來沒多久的氣氛,瞬間又變得無比緊張和微妙。
沒錯。
指揮權!
一個團隊的靈魂!
一支軍隊的大腦!
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只能有一個聲音。
也只允許有一個聲音!
任何的猶豫,任何的質疑,任何的命令沖突,都可能導致萬劫不復的后果。
這一點,在場的三人,都心知肚明。
“關于這一點,我認為,沒有什么可討論的。”
玉小剛第一個,當仁不讓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他的聲音不大,但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屬于學者的絕對自信。
“整個行動計劃,由我制定。”
“所有可能遇到的風險,由我評估。”
“所有關于敵人和環境的情報,都需要由我來分析和判斷。”
“甚至,我可以通過羅三炮,在戰場上,為你們提供最直接的、關于敵人弱點和行動預判的信息。”
“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由我,來擔任這支隊伍唯一的、絕對的指揮者,都是最合理,也是最能保證我們任務成功和生命安全的選擇。”
他的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邏輯嚴密。
就連一向能言善辯的弗蘭德,一時間也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
但,有一個人,顯然不這么想。
“我反對。”
柳二龍毫不猶豫地開口了,聲音冰冷而堅決。
她抱著雙臂,那雙美麗的鳳目中,充滿了驕傲和不屑。
“理論?計劃?分析?”
“這些東西,在書房里或許有用。”
“但在真正的戰場上,在那些充滿了鮮血與死亡的廝殺中,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絕對的實力!”
“只有最強大的力量,才能洞悉一切,才能粉碎一切陰謀詭計!”
她緩緩地站起身,一股屬于強者的、熾熱而霸道的氣息,再次從她身上彌漫開來。
“在我們三個人中,我,是最強的。”
“所以,這個指揮者,理應由我來當!”
“當遇到危險時,你們兩個,只需要聽從我的命令,跟在我的身后,就足夠了!”
她的話,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強大的掌控欲。
這,就是屬于她柳二龍的、最簡單也最直接的邏輯。
強者為尊!
“二位,二位,別激動,別激動嘛……”
弗蘭德只覺得自己的頭,又要開始疼了。
這兩個家伙,一個,是極端的理論主義者。
一個,是極端的實力至上者。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理念,就像是水與火,根本無法相容。
他連忙再次站出來和稀泥。
“我覺得,大師說的有道理,我們需要一個周詳的計劃。”
“但二龍美女說的也沒錯,戰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實力才是根本!”
“不如這樣!”
他眼珠一轉,想出了一個自認為絕妙的“折中方案”。
“我們搞‘民主集中制’!”
“平時,大的行動方向,由大師您來制定,我們都聽您的。”
“可一旦進入戰斗,就由我們實力最強的二龍美女,來負責臨場指揮,掌握主動權!”
“而我呢,就在一旁查漏補缺,提供建議,確保萬無一失!”
“這樣,既有戰略,又有實力,豈不是兩全其美?”
他本以為自己的這個提議,能得到兩人的贊同。
但他得到的,卻是來自玉小剛和柳二龍的、異口同聲的、冰冷的兩個字。
“不行!”
玉小剛搖了搖頭:“戰時指揮權不統一,是兵家大忌。”
柳二龍冷哼一聲:“平時聽他的?我怕還沒到地方,就被他那些條條框框給煩死了。”
三個人,再次因為指揮權的問題,陷入了僵持。
爭論,從茶館,一直延續到他們返回旅館的房間。
誰也無法說服誰。
最終,玉小剛提出了一個建議。
“既然誰也說服不了誰,那我們就去實踐一下。”
“索托城外,有一個專門供魂師租用的初級訓練場。”
“我們去那里,進行一次最簡單的配合演練。”
“事實,會證明一切。”
……
半個時辰后。
索托城外的初級訓練場。
場地不大,只有一些簡單的木人靶和障礙物。
玉小剛、弗蘭德、柳二龍三人,成品字形站立。
“演練的目標很簡單。”
玉小剛指著遠處一個作為靶子的木人,冷靜地說道。
“弗蘭德,你負責偵察,告訴我那個木人靶最脆弱的結構點。”
“柳二龍,你負責主攻,在我發出指令后,用你的魂技,精準地攻擊我所說的那個點。”
“明白了嗎?”
“明白。”弗蘭德點了點頭,立刻釋放武魂,升入空中。
“哼,啰嗦。”柳二龍則是不耐煩地活動了一下手腕。
弗蘭德在空中盤旋片刻,很快便通過“鷹眼洞悉”,將木人靶的結構分析得一清二楚。
“報告大師!目標左肩卯榫結構,是其最薄弱環節!”
“很好。”玉小剛點了點頭,目光轉向柳二龍。
“聽我指令,準備……”
他的話,還沒說完。
柳二龍,已經動了。
她實在是等得不耐煩了。
在她看來,對付一個死靶子,哪需要這么麻煩!
“第一魂技,龍之吐息!”
一道狂暴的龍炎,脫口而出,瞬間便將那個可憐的木人靶,連同它周圍數米的地面,都一同吞噬!
火焰散去,木人靶,早已化為了一地焦炭。
柳二龍得意地拍了拍手,對著玉小剛一揚下巴。
“搞定。你看,多簡單。”
玉小剛的臉色,卻瞬間變得鐵青。
他幾乎是壓抑著怒火,低吼道。
“你沒有聽從我的指令!”
“我讓你等待時機,攻擊它的左肩!你卻直接將它燒成了灰!”
“如果那不是一個木人靶,而是一個身穿重甲的敵人,你剛才那一擊,除了浪費魂力,根本無法對其造成致命傷害!”
“如果那個敵人的身旁,還站著一個需要我們營救的人質呢?你這一口龍炎下去,連人質都一起燒了!”
“我……”柳二龍被他問得一時語塞,但嘴上卻依舊不服輸。
“那它現在不是已經被我解決了嗎!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愚蠢!只看重結果而忽略過程,這是最愚蠢的行為!”
“你說誰愚蠢?!”
眼看著,兩人又要在這訓練場上,吵得天翻地覆。
弗蘭德從空中落下,只覺得心力交瘁。
他終于深刻地體會到,想將這兩塊又臭又硬的石頭捏合在一起,是何等的艱難。
最終,還是在他幾乎磨破了嘴皮子的、長達一個時辰的、苦口婆心的調解和勸說下。
玉小剛和柳二龍,終于各自退了一步,達成了一個極其脆弱的、口頭上的妥協。
那就是——
大的戰略方向,以及在遭遇重大突發狀況時,最終的決策權,歸玉小剛。
而在具體的戰斗細節中,柳二龍擁有較大的、臨場自主攻擊的權力。
但,她所有的攻擊,都必須在一個由玉小剛事先劃定好的、大的戰術框架內進行。
這個妥協,很不穩定。
甚至充滿了矛盾。
但,這已經是他們目前所能達成的、最好的結果了。
指揮權的問題,暫時,被擱置了。
而這個初生的、充滿了矛盾的“黃金鐵三角”,也終于可以,開始為他們那趟充滿了未知與危險的旅程,進行最后的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