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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只手之威

“放肆!爾敢,我已經給過你們生存下去的資格,你們竟然還不滿足妄圖與天道爭個雌雄。你可知你的舉動會連累到整個九幽冥界?”判官的話語在冥界回蕩,聲音中帶著不滿與憤怒。

“我們只是想帶三妹回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每個人都有理由,人的欲望就像高山的滾石一樣,一但開始便再也停不下來了,是你們太貪心了,你們太過分了!為了一己私欲便要讓整個冥界陷入危險的處境之中,你可知曉天道之威?”

判官怒目圓睜,手中判官筆一揮,周遭的空氣仿佛凝固,冥火在他周身跳躍,映照出一張猙獰的臉龐。他腳下,幽冥之土開始震顫,裂縫如同巨蟒般蜿蜒蔓延,似乎連九幽冥界的根基都在顫抖。而對面,幾位身影堅定,眼中閃爍著不屈的光芒,他們緊緊相依,即便面對判官的無上威壓,也未曾退縮半步,周身環繞著微弱卻堅定的靈光,那是他們誓要帶回三妹的決心所化。

“所有人都逃不過物質,人類對于物質上的追求已經達到了頂峰,而貪念促使著人類變強。而這些東西在我們九幽冥界便是最好的補品,在我看來你們和這群漫無目的游魂差不多,得到了還想繼續得到永遠得不到滿足。汲于你們的越多,你們要的便也越多。總想掌握掌控自己無法控制與改變的事與物,認清現實吧!何不試著去接受它。誰不曾是個翩翩少年,在地府千年的死守那個少年終歸是變了,再也回不去了。”

“是你不懂人間疾苦。”

“哈哈哈哈,你在質疑我不懂人間疾苦嗎,簡直可笑。就讓你們看看我是如何一步步變成如今的模樣,那個為救天下而將自己烹殺救濟災民的少年是如何一步步變成爾今的判官。你們又怎會懂萬民之疾苦,在那個異子而食的黑暗時代,人命在別人手中便只是一塊嘴中肉罷了。”

“天道以整個人界為餌,以一張榜封印住我等,為何不允許我等反抗!”

“是你,坐在高高的審判座上,遠離了塵世的煙火與淚水,才不懂人間疾苦。”說話者眼神中閃過一絲痛楚,仿佛穿越了時空,回到了那個饑荒遍地、哀鴻遍野的年代。他緩緩伸出手,掌心向上,虛空中仿佛有無數影像浮現——饑餓的孩童啃食著樹皮,老人在寒風中顫抖,人們為了一口糧爭得頭破血流。畫面一轉,是他自己,年輕的臉龐上滿是決絕,正將一鍋沸騰的肉湯分發給骨瘦如柴的難民,眼中閃爍著不滅的希望之光。那光,即便在冥界的黑暗中,也依舊耀眼。

“你們看到的只是結局,卻不見那過程。“判官的聲音低沉如冥河之水,在幽暗的大殿中回蕩。他掌心的影像繼續流轉,那些饑荒的畫面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破敗的村莊。

那村莊中央,年輕的判官——那時他還只是個無名少年——跪在一口沸騰的大鍋前。周圍的災民捧著破碗,眼中既有感激,更有難以言說的恐懼。

“我救了他們三百六十四人。“判官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三百六十四刀。“

畫面中,少年虛弱地靠著那口大鍋,臉上卻帶著滿足的微笑。鍋中的湯散發著異香,饑民們排著長隊領取。一個瘦弱的小女孩接過碗時,抬頭看了少年一眼,淚水滾落進湯中。

“阿娘說...說你是神仙...“小女孩怯生生地說。

少年摸了摸她的頭,盡管這個動作讓他疼得臉色發白:“我只是個普通人。“

影像突然扭曲,場景跳轉到一個月后。村莊恢復了生機,但氣氛卻變得詭異。人們聚在祠堂前,臉上帶著恐懼與憤怒。

“就是他!“一個曾經接受過肉湯的中年男子指著虛弱不堪的少年,“日日割卻不死,分明是妖魔!“

“我親眼看見他從傷口里長出新的肉來!“一個老婦人尖叫道,“正常人哪會這樣?“

少年蜷縮在角落,剛愈合的傷口還泛著粉紅。他茫然地望著這些曾經對他感恩戴德的面孔,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

判官看著這些記憶,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啊,這就是你們口中該被憐憫的'萬民'。我救了他們,他們卻因恐懼而選擇燒死我。“

影像中,火把已經舉起。少年被綁在木樁上,曾經被他救過的人們高喊著“除妖“。小女孩躲在母親身后,手里還攥著少年給她的那枚護身符。

“天道?“判官突然大笑,笑聲中滿是癲狂,“就在火焰吞沒我的那一刻,天道降下了封神榜!你們知道為什么嗎?“

他猛地扯開胸前的官袍,露出心口處一道燃燒的疤痕:“因為它需要一條看門狗!需要把那些真正心懷天下的人囚禁起來,變成它的奴仆!我們越是想改變這個世界,就越被束縛得緊!“

質疑者后退了一步,眼中閃過驚懼。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判官——不是那個冷酷無情的審判者,而是一個被世界背叛的殉道者。

“你以為我愿意坐在這個位置?“判官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每天審判那些自私、懦弱、背信棄義的靈魂?但我至少明白了一個道理——“

他伸手抓住質疑者的衣領,拉近距離:“當善意被踐踏,當犧牲被恐懼,剩下的只有規則與懲罰。這才是人間真正的疾苦:不是饑餓與貧窮,而是人心永遠學不會感恩與信任。“

質疑者渾身發抖,卻在這時注意到判官手腕內側有一道小小的符咒——那是當年小女孩手中的護身符樣式。這個發現讓他如遭雷擊,原來這個聲稱看透人性的判官,內心深處仍藏著那抹沒能徹底熄滅的光。

“夠了!剩下的我已不愿再聽不愿再看,更不愿再回憶,你們口口聲聲說要救你們的三妹回家卻還在此處耽擱干什么?我不愿阻止你們,但天道不會容忍你們的所做所為。”就在判官話語落下的瞬間,一只無形的大手從天界直達九幽冥界。

只聽上方一人言:“一群螻蟻妄圖蚍蜉撼樹,找死。”

上方傳來的聲音如雷鳴般轟鳴,伴隨著話語落下,那只巨大的金色手掌自天際顯現,其上流轉著神秘莫測的符文,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光芒。這手掌仿佛能遮蔽整個九幽冥界的天穹,帶來無盡的壓迫感。眾人只覺呼吸都變得艱難,仿佛連靈魂都要被這只手掌生生捏碎。金色的掌紋在虛空中緩緩交織,釋放出毀天滅地的氣息,讓人心生絕望。在那手掌之下,一切掙扎都顯得如此渺小與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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