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壇九十九級玉階之下,黑壓壓的北疆鐵騎如同沉默的玄色潮水,在初冬凜冽的寒風(fēng)中凝固。冰冷的鐵甲折射著鉛灰色天穹投下的微弱天光,長槍如林,矛尖閃爍著刺骨的寒芒,將整個祭壇圍得水泄不通。空氣沉滯得如同灌滿了水銀,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和血腥的沉重,壓得人胸腔發(fā)痛。風(fēng)卷著細碎的雪沫,抽打在冰冷的甲葉上,發(fā)出細微的沙沙聲,如同無數(shù)冤魂在低語。
高臺之上,新帝蕭璟身著明黃龍袍,十二旒冕冠垂下的玉珠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露出緊繃的下頜和緊抿的薄唇。他手中緊握著一方九龍盤繞的玉璽,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玉璽底部,那方象征著天命所歸的鮮紅印泥,此刻在陰郁的天光下,紅得刺眼,也紅得……虛弱。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錐,死死釘在階下囚籠之中。
那并非鐵籠,而是由數(shù)百名手持玄鐵重盾、身披精鋼鎖子甲的禁軍精銳,以血肉之軀層層疊疊圍成的鐵壁。重盾相連,縫隙間探出密密麻麻閃著幽藍寒光的弩箭,箭頭無一例外,都對準了囚籠的中心。
沈銜玉便立于這刀山箭海的核心。
她依舊只著素白單衣,烏發(fā)未綰,在肅殺的寒風(fēng)中肆意飛揚,發(fā)絲纏繞著自她周身自然流轉(zhuǎn)的薄金神輝,如同永夜中燃燒的星塵。額心那點赤金凰印灼灼燃燒,光芒煌煌,將周遭的陰霾都逼退三寸。縱是身處絕殺之陣,縱是萬千殺機加身,那冰雕玉琢的容顏上,依舊無悲無喜,只有一種俯瞰塵埃的漠然神性。風(fēng)雪抽打著她裸露的頸項與腳踝,肌膚在那熾烈的神光守護下,瑩白如玉,無瑕無垢。臉頰被冷風(fēng)刮擦泛起極淡的嫣紅,如同雪地深處悄然綻放的點點寒梅,于神性的孤高中撕開一道驚心動魄的裂隙。
蕭璟的聲音,透過冰冷的空氣傳來,帶著一種刻意壓制的、卻難掩亢奮的顫抖,如同毒蛇吐信:
“沈銜玉!玄鳥印……交出來!”
他高舉玉璽,鮮紅的印底在陰霾下如同凝固的血塊。
“朕!承天命!繼大統(tǒng)!乃萬民共主!”
“此印……當(dāng)歸于真龍!而非牝雞之手!”
“交出玄鳥印!朕……或可念在昔日情分……”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變得尖利而瘋狂:
“……留你全尸!!!”
“情分?”
沈銜玉終于抬眸。
那雙倒映著漫天陰云與森寒箭鏃的深眸,如同萬古寒潭,潭底深處卻蒸騰著足以焚燼九天的冰冷熔巖。她的視線穿透層層疊疊的盾墻與箭矢,精準地落在蕭璟臉上,唇角勾起一絲極淡、卻冷冽到骨髓的弧度。
“陛下……”
她的聲音清泠泠響起,不高,卻奇異地穿透了呼嘯的寒風(fēng)與鐵甲的摩擦聲,清晰地落在每一個人的耳中,帶著一種洞穿虛妄的譏誚:
“……是指冷宮枯井邊……”
“……你親手遞來的那碗……”
“……摻了碧磷腐骨散的……”
“……‘?dāng)囝^飯’?”
每一個字,都如同無形的冰錐,狠狠鑿在蕭璟竭力維持的帝王威儀之上!
蕭璟的臉色瞬間鐵青!冕旒劇烈晃動!握著玉璽的手猛地一顫!
“妖婦!住口!!”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毒蛇,厲聲嘶吼,試圖用聲音掩蓋那被當(dāng)眾撕開的、骯臟不堪的過往!“給朕放箭!射殺此獠!!”
“殺——!!!”
禁軍統(tǒng)領(lǐng)的咆哮如同炸雷!
嗡——!!!
弓弦震響!撕裂空氣!
數(shù)百支淬著幽藍劇毒的弩箭!如同驟然爆發(fā)的死亡蜂群!帶著凄厲的破空尖嘯!從四面八方!向著囚籠中心那抹素白的身影!悍然攢射!覆蓋了她周身每一寸空間!避無可避!
箭雨如蝗!死亡的陰影瞬間吞噬了那單薄的身影!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沈銜玉動了!
她并未閃避!
而是緩緩抬起了右手!
那只手,素白、纖細,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指尖圓潤,在漫天陰霾與森寒殺機中,卻流轉(zhuǎn)著一種驚心動魄的、非人的神性光輝。
掌心向上。
額心那點赤金凰印驟然爆發(fā)出刺目的光芒!
嗡——!
一聲低沉而宏大的嗡鳴,仿佛自九幽地底傳來,又似從九天之上垂落,瞬間壓過了弓弦的震響與箭矢的尖嘯!以她掌心為中心,一圈肉眼可見的、粘稠如液態(tài)黃金的赤金色漣漪,猛地擴散開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凝滯!
那激射而至的、足以洞穿重甲的淬毒弩箭,在觸及那金色漣漪的瞬間——
嗤——嗤嗤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猛然插入萬年玄冰!
箭頭上的幽藍毒光發(fā)出刺耳的哀鳴,瞬間黯淡、熄滅!精鋼打造的箭桿,在那粘稠的金色漣漪中,如同投入熔爐的蠟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軟化、溶解!箭羽焦黑、蜷曲、化為飛灰!
數(shù)百支致命的弩箭,在距離她身體尚有數(shù)尺之遙時,便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焚滅萬物的熔金之墻!無聲無息地消融、瓦解!化作無數(shù)細小的、閃爍著金紅色余燼的金屬液滴,如同被神火焚化的流星雨,簌簌墜落于冰冷的玉階之上!滋滋作響,騰起縷縷帶著金屬焦糊味的青煙!
死寂!
比之前更加恐怖的死寂瞬間吞沒了整個祭壇!
所有目睹這一幕的禁軍,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縮成了針尖!握著弓弩的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那是什么力量?!這絕非人力所能及!
蕭璟臉上的瘋狂瞬間凝固,化為一片慘白!他死死盯著沈銜玉掌心那依舊在緩緩流轉(zhuǎn)的赤金神輝,握著玉璽的手抖得如同風(fēng)中枯葉!一股冰冷的寒意自尾椎骨瞬間竄上天靈蓋!
沈銜玉的目光,緩緩掃過那些因恐懼而僵硬的禁軍面孔,最終落回蕭璟那張失血的臉龐上。
“陛下……”
她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令天地失色的冰冷威嚴:
“……你的箭……”
“……太慢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
她掌心那粘稠的金色漣漪猛地向內(nèi)一收!隨即!
轟——!!!
一股更加狂暴、更加純粹、仿佛由億萬金色雷霆壓縮而成的赤金神焰洪流!自她掌心悍然噴薄而出!不再是防御的漣漪,而是毀滅的洪峰!
這神焰洪流并非沖向蕭璟!
而是如同擁有生命般,化作無數(shù)道細密的、燃燒著金焰的流光!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精準無比地!
瞬間!
沒入了——
祭壇之下!
那黑壓壓的、數(shù)萬北疆鐵騎之中!
每一個士兵的眉心!
“呃……啊——!!!”
“什么東西?!”
“我的頭!我的頭好燙!!!”
短暫的死寂后,驚駭欲絕的慘嚎如同瘟疫般瞬間在龐大的軍陣中爆發(fā)開來!
被金焰流光沒入眉心的士兵,身體猛地僵直!緊接著,如同被投入了滾沸的油鍋,發(fā)出凄厲到非人的慘嚎!他們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赤紅、滾燙!無數(shù)細密的、如同蛛網(wǎng)般的金色裂紋自眉心處瘋狂蔓延開來!瞬間爬滿整張臉、脖頸、手臂!仿佛皮肉之下有熔巖在奔流!
噗!噗!噗!
令人牙酸的皮肉爆裂聲此起彼伏!
那些金色的裂紋猛地炸開!沒有鮮血!只有粘稠的、散發(fā)著刺鼻硫磺與焦糊惡臭的、金紅色的膿液如同沸騰的巖漿般噴涌而出!膿液所過之處,精鐵打造的甲葉發(fā)出滋滋的慘叫,迅速被腐蝕出坑洞!內(nèi)里的皮肉如同烈日下的積雪般飛速消融、潰爛!露出森白的骨頭!骨頭也在膿液的腐蝕下迅速變黑、碳化!
“妖法!是妖法!!”
“救命!救我!!”
“我的手!我的臉!!”
數(shù)萬人的軍陣,瞬間化作了人間煉獄!恐怖的潰爛如同燎原之火,在金焰流光的引導(dǎo)下瘋狂蔓延!士兵們哀嚎著,互相推搡踐踏,試圖逃離這源自體內(nèi)的、無法抗拒的恐怖灼燒與腐爛!他們抓撓著自己潰爛流膿的臉頰和身體,指甲深深陷入腐肉,帶下大塊大塊冒著熱氣的、金紅色的爛肉!濃烈的、混雜著血肉焦糊與內(nèi)臟腐爛的惡臭沖天而起,彌漫了整個祭壇!
這并非無差別的屠殺!
那些未被金焰流光選中的士兵,驚恐萬狀地看著身邊的同袍在幾個呼吸間化作一灘灘冒著熱氣、流淌著金紅膿液、粘連著碎骨與焦黑甲片的爛泥!極致的恐懼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了他們的心臟!軍陣的士氣,在玄鳥印釋放的、精準而恐怖的神罰瘟疫面前,如同陽光下的薄冰,瞬間崩解!崩潰的哭喊與絕望的嘶吼匯成一片,沖擊著所有人的耳膜!
“玄凰……是玄凰降罰!!”
“神罰!這是神罰啊!!”
不知是誰第一個嘶聲哭喊出來,如同點燃了最后的引線。
哐當(dāng)!哐當(dāng)!
兵器墜地的聲音如同驟雨!
數(shù)萬北疆鐵騎,如同被颶風(fēng)掃過的麥田,成片成片地朝著祭壇的方向,朝著那素白神影的方向,轟然跪倒!額頭死死抵在冰冷骯臟、浸滿膿血的地面上,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身體因極致的恐懼而篩糠般顫抖!
“玄凰饒命!玄凰饒命啊!!”
“我等愿降!愿降!!”
山呼海嘯般的求饒聲浪,瞬間淹沒了祭壇!
蕭璟僵立在御座之前,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他精心布置的、用以絞殺神凰的鐵壁合圍,他賴以威懾天下的數(shù)萬雄兵,在玄鳥印釋放的、精準而恐怖的瘟疫神罰面前,脆弱得如同紙糊的玩具!他手中的玉璽變得滾燙無比,仿佛握著一塊燒紅的烙鐵!那象征著“天命”的鮮紅印泥,此刻在漫天潰爛膿血與震耳欲聾的求饒聲中,顯得如此可笑,如此……蒼白無力!
“不……不可能……”他失神地喃喃,眼神渙散,仿佛靈魂都被眼前這煉獄般的景象抽空。
就在這萬軍崩潰、新帝失魂的瞬間!
祭壇邊緣,那原本屬于蕭璟心腹大將、負責(zé)看守謝臨囚車的陣營,驟然爆發(fā)出一聲穿金裂石的咆哮!那咆哮中蘊含著無邊的暴怒、滔天的殺意,以及一種近乎瘋狂的、玉石俱焚的決絕!
“沈銜玉——!!!”
轟——!!!
堅固的玄鐵囚車如同紙盒般被一股蠻橫到極致的力量從內(nèi)部悍然撕裂!破碎的鐵條帶著凄厲的尖嘯四散飛射!
一道染血的身影如同掙脫枷鎖的狂龍,猛地沖破囚籠的束縛!
是謝臨!
他身上的玄甲早已破碎不堪,露出內(nèi)里被血污浸透、遍布鞭痕與烙鐵印記的白色囚衣。一道猙獰的、深可見骨的傷口橫貫他寬闊的胸膛,皮肉翻卷,邊緣焦黑,顯然是新傷疊著舊創(chuàng)。玄鐵鎖鏈穿透了他的琵琶骨,此刻被他狂暴的力量硬生生掙斷,斷裂的鎖鏈拖曳在身后,隨著他的動作發(fā)出刺耳的嘩啦聲響。鮮血順著他破碎的甲葉和斷裂的鎖鏈不斷滴落,在冰冷的玉階上砸開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他雙目赤紅如血,如同被激怒的遠古兇獸,瞳孔深處燃燒著足以焚毀理智的狂怒與……一種被逼至絕境后、不顧一切的、近乎絕望的守護!那張因失血與劇痛而慘白如紙的俊臉上,沾滿了血污與塵土,額角青筋如同虬龍般暴跳,嘴角殘留著未干的血跡。他無視了周圍崩潰的軍陣,無視了高臺上失魂的蕭璟,所有的目光,所有的意志,都死死鎖定了囚籠中心那抹素白的身影!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萬千毒箭射向她的瞬間!
看到了她掌心爆發(fā)神焰焚盡箭雨的驚世一幕!
更看到了她身處絕境,依舊神光繚繞、孤高絕塵的身影!
一股混合著滔天憤怒、無邊悔恨、以及被壓抑到極致終于爆發(fā)的、近乎毀滅性的情感洪流,徹底沖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壩!
“我的江山——!!!”
謝臨的嘶吼如同受傷孤狼的絕嘯,帶著鐵銹般的血腥氣,撕裂了祭壇上空彌漫的惡臭與哀嚎!
他猛地踏前一步!腳下堅硬的玉階轟然碎裂!
沾滿血污的右手,不顧一切地伸向虛空!仿佛要抓住那遙不可及的身影!
“……只給她!!!”
吼聲未落!
他心口位置!那被鞭痕與血污覆蓋的肌膚之下!
一點刺目的金芒驟然亮起!穿透了破碎的囚衣!
緊接著!
嗡——!!!
一聲低沉而威嚴的凰鳴,仿佛自他血脈深處響起!
一道清晰無比、由純粹金焰勾勒而成的凰鳥圖騰!悍然自他心口浮現(xiàn)!光芒煌煌!與他周身爆發(fā)的、玉石俱焚般的兇煞之氣詭異而完美地交融在一起!那圖騰的形態(tài),竟與沈銜玉額心的赤金凰印,隱隱呼應(yīng)!
轟——!!!
一股無形的、混合著鐵血煞氣與煌煌神威的恐怖威壓,以謝臨為中心,如同爆炸的沖擊波般悍然擴散開來!
噗通!噗通!
距離他最近的、原本還在潰爛哀嚎的叛軍士兵,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瞬間七竅流血,哼都未哼一聲便栽倒在地,氣息全無!稍遠些的士兵,則如同被颶風(fēng)掃過的稻草,成片地被這股狂暴的威壓掀飛出去!骨骼碎裂聲不絕于耳!
謝臨赤紅的雙目死死盯著高臺上面無人色的蕭璟,布滿血絲的眼中只剩下最純粹的、毀滅一切的殺意!
“蕭!璟!”
他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索命修羅,拖著沉重的斷鏈,踏著滿地膿血與尸骸,一步一個血印,向著御座的方向,悍然沖鋒!
“拿命來——!!!”
“攔住他!快給朕攔住他!!”蕭璟被謝臨那如同實質(zhì)的殺意嚇得魂飛魄散,聲嘶力竭地尖叫,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蹌,撞翻了沉重的御案!玉璽脫手飛出,哐當(dāng)一聲砸在玉階上!
殘余的、未被瘟疫波及的禁軍精銳,在統(tǒng)領(lǐng)的厲喝下,硬著頭皮,揮舞著刀劍,試圖組成人墻阻擋這尊煞神!
“滾開!!!”
謝臨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他甚至沒有動用武器!僅憑一只血肉模糊、骨節(jié)碎裂的拳頭!
轟!!!
一拳!
裹挾著狂暴的煞氣與心口凰紋逸散的金焰!
狠狠砸在當(dāng)先一面厚重的玄鐵盾牌之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金屬爆裂聲炸響!
那面足以抵擋重騎兵沖鋒的玄鐵重盾!如同被攻城巨錘正面轟中!瞬間扭曲、變形、中心處炸開一個巨大的窟窿!盾后的禁軍精銳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整個人如同破麻袋般被狂暴的拳勁轟得倒飛出去!胸骨盡碎!鮮血狂噴!撞倒了身后一片同袍!
謝臨如同闖入羊群的猛虎!所過之處,殘肢斷臂橫飛!鮮血與碎肉潑灑!他根本無視砍向自己的刀劍!那些精鋼打造的武器砍在他布滿血污、卻隱隱流轉(zhuǎn)著淡金光澤的軀體上,竟發(fā)出金鐵交鳴之聲!留下道道白痕!而他隨意的一拳一腳,都蘊含著開山裂石的恐怖力量!每一次揮擊,都有一名甚至數(shù)名禁軍被轟得筋斷骨折,慘叫著斃命!他心口的凰鳥圖騰隨著他的殺戮而愈發(fā)熾亮,金焰流轉(zhuǎn),仿佛在暢飲鮮血!
他硬生生在密集的軍陣中,用最原始、最暴力的方式,殺出了一條由血肉鋪就的通路!目標直指那癱軟在破碎御座旁的蕭璟!
沈銜玉靜靜立于囚籠中心,周身神輝流轉(zhuǎn),將一切污穢隔絕在外。她看著謝臨如同瘋魔般在萬軍中沖殺,看著他心口那與自己玄鳥印隱隱呼應(yīng)的凰紋,看著他眼中那不顧一切的瘋狂與……絕望的守護。
就在謝臨那聲“我的江山只給她!”如同驚雷般炸響的瞬間!
嗡——!!!
沈銜玉識海深處,那由悔悟值構(gòu)筑的、如同精密星圖般的系統(tǒng)面板,猛地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最后一絲刻度被狂暴的情感洪流悍然填滿!
【悔悟值:100/100!】
【條件達成!玄鳥印·毒經(jīng)奧義——解鎖!】
一股冰冷、晦澀、卻又蘊含著毀滅生機的磅礴信息流,如同決堤的洪流,瞬間涌入她的意識!無數(shù)關(guān)于草木之毒、金石之毒、瘴癘之毒、乃至人心之毒的認知、操控、衍化之法,在她腦海中飛速流淌、烙印!她掌心流轉(zhuǎn)的赤金神輝,在這一刻,悄然染上了一層深邃幽暗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墨金色澤!指尖微動,一縷細微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墨金色氣流悄然逸散,觸碰到的幾滴濺落的金紅膿液,瞬間由沸騰變得死寂,由灼熱化為極寒,最終凝結(jié)成幾粒散發(fā)著絕對死寂氣息的黑色冰晶!
她抬眸,望向那在血海中搏殺、為她撕開一條生路的染血身影,深潭般的眸底,掠過一絲極其復(fù)雜、難以言喻的微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