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的瞳孔驟然收縮！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一直以來，外界的共識都是楚家掌控著藥劑提純的核心秘鑰，是產業鏈上無可替代的王者。
東辰集團，更多被看作一個強大的渠道商和分銷巨頭。
楚海此刻的坦白，無異于顛覆了所有人的認知！
原來，在楚家光鮮亮麗的技術王座之下，竟埋藏著如此巨大的隱患？
而東辰集團，居然掌握著解除這隱患的鑰匙？這絕對是足以震動整個光變區醫藥界的秘聞！
“致命的弊端？”江白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楚家主，能否請您……明示？”
他知道，這“弊端”的本質，很可能就是解開合作僵局的關鍵。
楚海的目光在江白臉上停留了數秒，似乎在衡量著透露的尺度。
最終，他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
眼前的年輕人，是女兒信任的老師，是兒子認可的朋友，更難得的是，他展現出了足以承載秘密的心性和潛力。
“江白，”楚海換了個更親近的稱呼，“你是楚憐的老師，楚新那小子也把你當兄弟看。以你的身份和剛才的表現，有些事，我也不必再藏著掖著。”
他的語氣變得坦誠而嚴肅。
“外界都知道，我們楚家的核心工藝，是將藥劑原液中那些狂暴、污染、阻礙人體吸收甚至導致異變的‘冥炁’強行分離、提純出來，從而得到純凈、高效、安全的生命藥劑。這一點，你們應該都很清楚。”
江白和胡烈同時點頭。這是藥劑提純的常識，也是楚家立足的根本。
“那么，”楚海的聲音陡然低沉下去，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你們有沒有深入思考過，我們每年提純數以萬噸計的藥劑原液，從這些原液中強行剝離、擠壓出來的那些冥炁——那些粘稠、冰冷、充滿毀滅性能量、足以讓鋼鐵腐朽、讓生命凋零的‘劇毒副產品’——它們最終，都去了哪里？”
這個問題，像一道冰冷的閃電劈開了江白和胡烈的思維定式！
他們之前只關注提純后的“良藥”，從未深究那被分離出來的“劇毒”的去向！此刻被楚海點破，一股寒意瞬間從尾椎骨竄上后頸！
江白眉頭緊鎖，結合楚海之前強調的“只有東辰能解決弊端”，一個驚人的答案呼之欲出：
“是……全部交給了東辰集團處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沙啞。
“沒錯！”
楚海斬釘截鐵地肯定，臉上沒有絲毫輕松，反而籠罩著更深的陰霾：
“我們楚家每年提純的藥劑規模有多大，你們可能有所耳聞。
隨之產生的冥炁，其總量只能用‘海量’、‘天文數字’來形容！那不是幾噸、幾十噸，而是如同地下暗河般奔涌不息的、蘊含著毀滅性能量的洪流！
這些冥炁……我們楚家自身，根本無力銷毀！
它們太過穩定，太過狂暴，常規的焚燒、中和、能量對沖，在它們面前都如同杯水車薪，甚至會引發更劇烈的能量殉爆！
唯有東辰集團，掌握著某種我們至今無法完全理解的、能夠安全‘處理’掉這些冥炁的技術或裝置！”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窗外光變區那即使在白晝也顯得灰蒙蒙的天空，以及遠處巨大能量護罩下若隱若現的中心城輪廓，語氣沉重得如同灌了鉛：
“試想一下，如果這些被我們分離出來的、海量的冥炁，沒有被妥善‘處理’掉，而是直接釋放到大氣中……
哪怕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泄露出去，后果會是什么？”
楚海的聲音壓得更低，每個字都像重錘敲在聽者的心上：
“那將是一場無法挽回的生態災難！整個光變區，這片我們賴以生存的土地，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徹底淪為‘死域’！
土壤失去生機，河流化為毒液，空氣中彌漫著致命的冥炁塵埃！別說普通人，就算是修煉有素的戰士，暴露其中也撐不過幾天！這里將寸草不生，生機斷絕，成為名副其實的鬼蜮！
甚至……那無處不在的冥炁風暴會突破能量屏障的阻隔，向中心城蔓延，造成難以估量的沖擊和恐慌！那將是整個人類定居點的末日圖景！”
胡烈聽得臉色煞白，額角滲出了細密的冷汗，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幾乎要掙脫束縛跳出來！
他終于徹底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與合作的壁壘所在！
這不僅僅是商業利益的爭奪，這背后牽扯的，是百萬千萬生靈的存續！
楚家與東辰的捆綁，根本就是一道維系著光變區脆弱生態平衡的生命鎖鏈！
他之前想的什么市場份額、什么利潤分成，在如此恐怖的現實面前，顯得那么蒼白可笑！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和后怕瞬間攫住了他。
江白同樣感到了巨大的震撼，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
他眉頭緊鎖，思索著可能的替代方案：“楚家主，既然東辰能處理，那么技術原理總有跡可循。我們是否可以嘗試……研發制造足夠強大的、能夠長期封存這些冥炁的特制容器？將它們暫時儲存起來，再慢慢尋找徹底銷毀或無害化利用的方法？”
“容器？”楚海苦笑著搖了搖頭，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無奈，“江白，你的想法很直接，我們也曾無數次地設想過這條路。但現實是殘酷的。”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顯得有些沉重。
“首先，我坦率地說，我并不清楚東辰集團具體用了什么‘黑科技’來處理這些冥炁。他們的技術核心是最高機密。
其次，你說的容器方案，本質上只能解一時之急，甚至可以說是飲鴆止渴。”他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看著江白和胡烈。
“其一，容器需要多大的規模？你們要知道，我們提純的藥劑量是逐年增長的！冥炁的產量只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快！今天一個倉庫能裝下，明年呢？后年呢？我們難道要無休止地在光變區外圍，甚至地下去建造足以容納一片‘冥炁之海’的巨型堡壘嗎？
那成本、那風險、那占地面積，根本就是無法承受之重！”
“其二，”楚海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尖銳，“技術瓶頸！即便是當前光變區乃至中心城最尖端的材料科技和能量封存技術，傾盡全力制造出的所謂‘最高等級冥炁容器’，其理論上的絕對安全存儲期，也僅僅只有——三十天！
超過這個期限，容器材料就會被冥炁緩慢而不可逆地侵蝕、脆化，最終導致結構失效！
一旦容器破裂，里面積累的冥炁瞬間爆發……后果不堪設想！
這無異于在光變區各處埋下無數顆定時炸彈！
三十天后，滿溢的、即將突破束縛的冥炁，又該如何處置？
難道要我們像運垃圾一樣，在三十天內把這些極度危險的‘炸彈’再集中運送到某個地方去引爆嗎？那和直接釋放有什么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