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打工求學的決心
- 不做家庭血包后,我單飛了
- 你是我的乖寶
- 1759字
- 2025-06-09 09:36:09
高三最后一年,我把自己活成了一臺精確運轉、卻時刻瀕臨散架的機器。
天還黑著,鬧鐘沒響,生物鐘已經把我從短暫的噩夢中拽醒。骨頭像是被拆開重組過,每一處關節都在酸澀地抗議。
廚房里冰冷的自來水撲在臉上,激得我一個哆嗦,勉強驅散沉重的眼皮。我囫圇吞下昨晚剩下的半個冷饅頭,咸菜都懶得拿,灌了幾口涼白開,胃里立刻傳來一陣空虛的絞痛。
然后,像逃離瘟疫現場,第一個沖出那個令人窒息的家門。
放學鈴聲就是我的沖鋒號,永遠是第一個沖出教室,書包沉重地墜在肩上,里面塞滿了習題集和那個磨破了邊角的硬皮筆記本——我的命根子。
這次,我打了三份工,它們像三座大山壓在身上,但我有不得不堅持背負的理由。
放學后兩小時:“甜甜屋”奶茶店。
高峰期的人流像永不停歇的潮水,搖奶茶的手臂機械地抬起放下,冰塊的寒氣隔著塑料杯都能凍麻指尖。
甜膩的香氣熏得人頭暈,顧客的催促聲此起彼伏。
老板胖阿姨有時看我臉色實在難看,會塞給我一杯賣剩下的、快過期的廉價奶茶:“丫頭,墊墊。”
我道謝接過,溫熱的糖水滑進喉嚨,卻壓不住胃里那股因過度勞累和營養不良泛起的惡心。
收銀找零時,手指因為長時間浸泡在糖水和冰水里,關節僵硬發紅。
偶爾在收銀臺后那面油膩的小鏡子里瞥見自己:臉色蒼白,眼下兩團濃重的青黑,頭發被汗濕黏在額角,像個蒼白疲憊的游魂。
就因為我生下來是個女孩?
這個念頭有時會像毒蛇一樣冷不丁地竄出來,狠狠咬噬我的心。
憑什么林耀祖就可以躺在沙發上打游戲,等著我端茶送水?憑什么他理所當然地享受最好的,而我連呼吸都覺得是種奢侈?就因為他有那二兩肉?!
巨大的委屈和不甘混雜著身體的極度疲憊,幾乎要將我淹沒。我死死咬住下唇,用指甲狠狠掐進掌心,用疼痛逼退那瞬間涌上眼眶的酸澀。
不能垮,林晚,不能垮!垮了就什么都沒了!
我低下頭,強迫自己專注于眼前密密麻麻的訂單小票,把那些翻江倒海的情緒死死摁回去。
周末全天:市中心大型超市。
穿上那件廉價粗糙、印著可笑廣告語的促銷員馬甲,一站就是一整天。
劣質塑料地墊硌得腳底板生疼,小腿腫脹得像灌了鉛。重復著枯燥的促銷詞,嗓子干得冒煙。
看著那些被父母牽著手、撒嬌要買零食玩具的孩子,看著那些推著購物車悠閑挑選、討論著晚餐做什么的情侶,心里某個角落會鈍鈍地疼。
難道女孩就不配被愛嗎?不配擁有輕松一點的生活嗎?
我像個局外人,看著這人世間的煙火氣,自己卻像根繃緊的弦,隨時會斷裂。
身體的疲憊累積到極限時,腦子會變得一片空白,只剩下機械的重復動作。
只有想到那個硬皮筆記本,想到里面逐漸增加的數字,想到那張可能改變命運的大學錄取通知書,才能榨出最后一絲力氣支撐下去。
晚上回家前:寫字樓下的寒夜。
厚厚一沓冰冷的傳單,塞給每一個裹緊大衣、行色匆匆的路人。
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手上。被無視、被推開、被不耐煩地呵斥是常態。
有時會遇到醉醺醺的男人,帶著猥瑣的笑靠近,說著下流話。恐懼瞬間攫緊心臟,我只能抱緊懷里的傳單,像受驚的兔子一樣飛快跑開,躲進更深的陰影里,心臟在胸腔里狂跳,許久才能平復。
身體的寒冷和心靈的疲憊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人凍僵。
就因為我生為女兒身,所以我的安全、我的尊嚴,在他們眼里就一文不值嗎?
林耀祖那個廢物,他這輩子會體會這種在寒夜里瑟瑟發抖、擔驚受怕的滋味嗎?
巨大的憤怒和悲哀像冰水一樣澆下來,反而讓麻木的身體有了一絲知覺。
我抹掉眼角不知是凍出來還是委屈出來的水汽,咬緊牙關,繼續走向下一個可能的目標。
因為睡眠嚴重不足,眼底的青黑成了永久性標記。
課堂上,老師的講課聲有時會變成模糊的背景音,眼皮沉重得像是粘了膠水。好幾次,我差點一頭栽倒在課桌上。
是同桌輕輕碰我,或者老師突然提高的音調,才把我從昏沉的邊緣拉回來。
老師們看我的眼神復雜極了,有關切,有無奈,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敬佩。
他們默許了我偶爾的遲到早退,甚至在我實在撐不住在課上打盹時,會輕輕敲敲我的桌子,帶著無聲的嘆息。
我沉默得像塊石頭,幾乎不與人交流,把所有力氣都用來對抗身體的極限和維持大腦的運轉。但我的成績,在高壓下竟像逆水行舟,奇跡般地穩在了年級前列。
也許,是那股不甘心、不服輸的勁兒在撐著。
憑什么女孩就不能讀書?憑什么我要認命?我偏不!
這成了支撐我熬過漫漫長夜的精神支柱。
我的眼神一天比一天亮,像埋在灰燼里、被反復捶打淬煉的刀胚,漸漸透出寒光,那是疲憊深處磨礪出的、近乎兇狠的求生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