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周宏宇抵達便民超市時，已經是上午10點多了。

昨晚熬夜玩了半宿的游戲，要不是被遛彎回來的奶奶用拐棍敲醒，他恐怕可以一覺睡到中午開飯。

揉了揉生疼的屁股蛋子，周宏宇推開超市的大門，不自覺地揚起嘴角。

“錢程，我來了！”他向超市里興奮地喊了一嗓子，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又往店里走了幾步，就發現錢程正端坐在收銀臺后，目光直愣愣地盯著電腦。

“嘿，你干嘛呢？”他又喊一聲，卻還是沒有得到回應。

周宏宇疑惑地皺起眉頭，幾步繞到收銀臺后，伸出手去抓住他的肩膀。

“錢程，你怎么不理...”話說到一半，他余光瞥到屏幕上的畫面，瞳孔猛烈地震動起來。

一名穿著兔女郎制服的歐美少女，正擺動起漁網襪下的一雙誘人長腿，向他這個祖國的花朵展示著資本主義的腐敗色彩。

在少女的粉潤腳趾下方，還寫著一行醒目的大字。

“性感荷官，在線發牌?！?

好呀，錢程你個濃眉大眼的偽君子，居然在光天化日下，偷看如此污穢之物。

道德在哪里？

底線在哪里？

資源在哪里？

感覺到肩頭上的觸感，錢程摘下耳機：“禿子，我正等你呢，來的正好！”

“不是，你干這種破事，還專門等著我?。俊?

周宏宇徹底懵了，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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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后，錢程才和他費力地解釋清楚，這是一種國內互聯網常見的貼片廣告，里面的內容也并不是兔女郎，而是需要真金白銀的在線棋牌游戲。

為了讓周宏宇信任自己，他又點擊了另外一個跳轉鏈接。

網頁上便立刻鉆出一位特效拉滿的金甲戰士。

【一刀9999，家畜也能爆神裝！】

再點一個。

【逐鹿中原，三分天下，新手注冊就送武圣關羽！】

再點一個。

【寫真攝影，校園春色，都市麗人，小清新...】

額，這個不太對，還是關掉吧。

看著面紅耳赤的周宏宇，錢程無奈地擺擺手：“禿子，我這可是在調查市場啊，不是你想的那種事?！?

“我想什么了？”

周宏宇還在嘴硬地裝著糊涂：“誰想歪了誰是小狗。”

錢程笑笑，也不和他爭辯，敲打鍵盤把幾行數據錄入到excel表格中，然后經過簡單篩選，留下其中性價比較高的幾個。

“禿子，你提點意見，這里面哪個最好？”

電腦屏幕上，正列示著剛才的幾條貼片廣告。

其中“性感荷官”的分成比例最高，每千次瀏覽能得到15塊錢的保底收入，如果用戶點擊鏈接，還會有更多的返利回饋。

而“網頁游戲”則大部分都要求用戶跳轉后，注冊并且游玩時長達到數十分鐘，才會結算收入，屬于多勞多得的典范。

至于那個有特色的“小網站”，錢程打一開始就把它移出了候選名單。

在這個時間點搞顏色，不但要面臨凈網行動的鐵拳，而且收益方面也遠遠不如氪金游戲來得實在。

畢竟現在的互聯網精神正盛，資源論壇、種子網站以及那個神一般的紅藍播放器，都讓這些稀缺資源成為人手一份的生活日用品。

在這種時代背景下，能有幾個人為了隨手白嫖的東西慷慨付費呢？

周宏宇托著下巴，思考片刻后提議道：“我覺得可以無腦選荷官?！?

“說說原因？”

“因為是我的話，肯定會點進去看看。”

“天才！”

這便是錢程喜歡和周宏宇合作的原因之一，聊正事的時候，他從來不藏著掖著。

定好了廣告商以后，錢程把分成模式寫在一張A4紙上，又在空白的地方列了幾個算式，把用戶量級對應的月收入額估算好。

直到這時，周宏宇才發現，小小的收銀臺上已經堆滿了十幾張相同大小的A4紙，而且每一張紙上都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文字。

“我去，這都是你一早上干的??？”他吃驚地詢問道。

“對啊，咱們的時間很緊，從今天就要開始干活了?！卞X程一邊回復，一邊敲打著鍵盤，將紙上的內容謄抄到電腦文檔中備份保存。

“為啥這么緊，暑假不是還有三個月呢嗎？”

“為了蹭熱度。”

錢程從紙堆里翻找了一通，將最底下的一張遞到周宏宇手中。

上面寫著項目名稱【考試幫】，以及一句簡單的介紹語。

“在線教育的引領者?！?

隨后便是兩個劃了橫線的日期【高中7月16日，初中7月5日】。

在日期下面，是精確到天的開發計劃，包括了程序編寫、網站構建、運行測試、推廣宣發等眾多他看不懂的專業術語。

“這兩個日期是什么意思？”

“放暑假的時間，我們要趕在7月之前做完上線工作，暑假是學生上網的高峰期，等到開學就晚了。”

周宏宇撓撓頭，如果真的按照這份計劃書行動的話，他們就需要在短短的三周內，從無到有地創建一個網站，并且還要完成宣傳推廣的工作。

這對于兩個毫無經驗的高中畢業生來說，根本就是個天方夜譚的笑話。

但錢程并不是個做事毫無章法的人，這一點周宏宇心知肚明。

“我看看另外幾張。”

他把其他稿紙都搬到自己面前，逐一閱讀起來。

“你規劃了兩萬塊錢用來建網站，一萬塊的推廣費，還有一千多塊的域名和服務器費用，這錢從哪來??？”

“把這玩意賣了不就有了？”錢程晃晃手腕上的寶珀表。

“臥槽！”周宏宇一拍大腿，他昨天回家后還特意去搜了這塊手表。

結果也正如錢程所說，是個專柜價高達56888的高檔手表，就算找個鐘表店回收，也肯定可以賣出個小幾萬塊，足夠承擔這筆建站成本了。

“那宣發只留了3天，這真的夠嗎？”

“放心，我提前找好了門路?！?

幾張名片被拍在周宏宇面前，仔細一看，居然涵蓋了本地電視臺、網絡媒體和幾個全國知名的輔導機構。

他倒吸一口涼氣，看錢程的目光都多了一絲敬畏，這可不是一個普通高中生，能夠簡單擁有的人脈。

“那我們做好的網站就只有個空殼嗎，里面的資料和試題從哪來??？”

“寫個爬蟲就夠了。”

“牛逼！”

前世的周宏宇和錢程雖然大學都是軟件工程專業，但他們之間有個巨大的區別。

錢程是上了大學以后，才因為課業的需求開始頻繁接觸電腦。

而周宏宇則是先接觸了電腦，成為一個對裝機、編程都略懂一二的小蝦米后，才因為興趣報考的相關專業。

所以在聽到“爬蟲”這個詞時，即使是高中生剛畢業的他，也能瞬間明白錢程的意圖。

只需要編寫好一串簡單的程序，就能從整個互聯網抓取想要的信息。

百度知道的高贊問答、教育機構的公共資料以及各大知識論壇的網友回帖。

就像那句廣告詞說的一樣，“我們不生產內容，我們只是互聯網的搬運工”。

周宏宇咽了口吐沫，開始對這個計劃產生了一股莫名的信心。

“錢程，我最后再問一句，咱們的分工是什么？”

“我負責爬蟲程序和宣發，網站讓外包的程序員來做，你要做的是數據梳理工作?！?

“數據梳理？”周宏宇撓撓頭，他本以為錢程會讓他這個半吊子來負責爬蟲程序的編寫，還為此緊張了一下。

“我們抓取來的內容太雜，所以還需要對它們進行人工篩選和格式統一，這樣我們的網站才能打著原創的旗號留住更多用戶?！卞X程解釋道。

“別逗了，你讓我一個學渣給你梳理試題？”

“別擔心，要干這活的，可不光你一個人。”

叮鈴鈴鈴！

錢程的話音未落，店門口的風鈴就再一次響起，將兩人的視線吸引到那個纖細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