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錢程睜開雙眼，打了個滿足的哈欠。

沒有手機和電腦的夜晚，既無聊又安靜，以至于他10點不到就進入了夢鄉。

久違的健康作息，再加上這具18歲的強大肉體，讓他整個人都宛如新生一般神清氣爽。

如果非要說出什么別扭的地方，那就是下半身打剛才開始就傳來一股緊繃繃的壓迫感。

掀開被子低頭一看：“誒呦，原來是陳伯啊，好久不見！”

洗漱一番，錢程重新審視著鏡中的自己，拿起父親的剃須刀，把嘴唇上的青澀痕跡盡數抹去。

做完這一切后，時間才剛過七點，他輕手輕腳地回到客廳中。

父母的房間關著門，此時還沒到他們上班的時間，秦奮也四仰八叉地倒在沙發上，大聲打著呼嚕。

昨晚錢建軍喝得挺盡興，連帶著無辜的老三也被灌了不少的酒。

不過自己親爹的酒量很好，散場時還能幫著秦蘭收拾餐桌。

倒是秦奮這小子，才喝到半巡就醉了，隨后便抄起他那把木吉他，唱了半個小時的詩和遠方。

直到后來有鄰居敲門，憤怒地抗議他噪音擾民才算作罷。

錢程湊過去把秦奮腰帶上的鑰匙串解下來，提在手上就獨自出了門。

清晨的馬路上靜悄悄的，只能偶爾看到幾位晨練歸來的大爺大媽，手上還提著一袋早市剛買的新鮮蔬菜。

涼鄉不像北城那樣繁忙，這里的生活節奏很慢，通常到了8點左右，才會有上班族嘴上啃著煎餅油條，腋下夾著公文包和報紙，悠閑地等在公交站前。

在早餐店里花5塊錢，就能買上一屜新鮮出爐的小籠包，以及用封口機現打現裝的大杯豆漿。

錢程小時候就很喜歡看店主操作這個機器，一邊看一邊琢磨它的原理，有時候看入迷了，還會因為遲到在早讀時被班主任揪出去罰站。

他嘬了一口豆漿，糖還沒化開，甜得發膩。

又咬了一口小籠包，肉餡涌出飽滿的汁水，蔥葉又嫩又香，比十幾年后的預制菜強上太多。

這樣閑適的生活，錢程很久沒有體驗過了。

“老板，要一個雞蛋灌餅和一杯豆漿，雞蛋我自己有。”

“好嘞，兩塊錢。”

一聽到又有人在買豆漿，錢程便饒有興趣地把目光挪了過去。

“唔，安靖？”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間，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纖細的身影。

她今天穿了件白襯衫和淺藍色的百褶裙，襯托出飽滿的上身曲線和一雙修長白皙的大腿。

那頭烏黑的長發好像剛剛梳理過，比平時看起來更加柔軟順滑，像絲綢一般垂落肩頭。

“高端的食材還真的只需要簡單的烹飪方式啊。”錢程在心里默默想著。

如果說平日里穿著校服的安靖，是一顆未經打磨的水晶原石。

那么今天這套穿搭，就是給這塊水晶加上了燈光、底座和一套精致的禮盒。

在絲毫不改變風格的同時，將原本的優點突出、放大，就能讓人體會到一種樸素的美感。

可能這就是校花的價值所在吧。

你越是見過了大山大河，就越是向往年輕時那個不化妝、不做作，就能在你心頭上留下濃重一筆的翩翩少女。

“錢程？”安靖也認出了他。

收好老板的三塊錢找零，她小心地揣進裙子側兜，隨后就邁著小碎步坐到桌子對面，詫異地皺起眉頭來。

“你今天怎么起這么早啊？”

安靖印象里的錢程，是個連一分鐘都不愿意早起的懶人，總是卡著早讀的最后幾秒才急匆匆地到達班級門口，高中三年間從未改變。

“我要去開店。”

錢程晃晃手上的鑰匙串，發出“嘩愣嘩愣”的響聲：“今天老三歇菜了，所以超市歸我管。”

“哦哦，這樣啊。”安靖小口喝著豆漿，目光游離在桌面上。

“那你呢，起這么早，還跑到我家樓下的早餐店，是不是故意來找我的啊？”錢程嬉皮笑臉地反問道。

“不是！”

安靖急忙否認：“我...我要去面試，正好那家店就在這附近。”

“面試？”

“嗯，我暑假準備打工，提前攢一點大學的生活費。”

錢程倒也不意外，這批準大學生對暑期的安排無非就這么幾種。

有人學車，有人旅游，也有人窩在家里狠狠地玩上三個月的游戲。

要是再懂事一些的孩子，便會選擇打一份暑期工，在接觸社會的同時也能為家里分攤大學期間的經濟壓力。

但上一世的錢程不屬于以上任何一項。

他在暑假里跟著秦奮一起不學無術，在河邊打窩釣魚，在球場賣冷飲賺錢，還把彈吉他給練得爐火純青。

可謂是玩也玩了，錢也賺了，還多掌握了一門泡妞的手藝。

不過就算這樣，錢程在大學里也沒泡到幾個像樣的姑娘。

情義千斤，不如黃金萬兩。

大一的女孩還相信愛情，一旦到了大二大三以后，任他唱的情歌再怎么動聽，她們還是前仆后繼地坐上了路虎和卡宴的副駕。

熾熱的鐵板與鍋鏟碰撞，發出刺啦的聲響，這也就代表店主攤好了一張完美的灌餅。

要是放在平時，他肯定會扯著嗓子吆喝一聲，提醒客人及時來取。

但今天的店主卻幾步走出柜臺，還笑盈盈地把灌餅送到他們桌旁。

“小程，這是你同學啊，小姑娘長得可真秀氣。”

“同班同學，不怎么熟，平時都很少說話那種。”

錢程回應過后，就抬起頭緊盯著老板的眼睛，用尷尬的沉默送他離開千里之外。

差點忘了，這位大叔也是那幫愛八卦的老鄰居之一。

不過坐在對面的安靖自然看不懂錢程的心思，她在聽到這個冷淡的描述后皺起眉頭，把熱騰騰的灌餅舉到嘴邊，報復似的猛咬一口。

“燙！”

她艱難地蹦出一個字來，隨后微微張開粉唇，不住地用小手往里扇著風。

“燙就喝口水...”

受到錢程的提醒，安靖趕忙抓起豆漿吸上一大口，這才緩解了雞蛋灌餅造成的危機。

她輕輕呼了口氣，隨后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狼狽，臉頰微微泛紅，笨拙地解釋道：“我面試快要遲到了，所以得快點吃完。”

“那你就吃我的唄，現在溫度正好。”錢程用筷子點了點籠屜里剩下的四個包子。

但安靖卻倔強地搖搖頭：“不行，一屜包子是4塊錢，我的雞蛋灌餅才花了1塊。”

“那就是你不會算賬了，包子我吃了半屜，現在價值只剩原來的一半，雞蛋灌餅是你用雞蛋抵扣的，原價也是2塊。”

錢程笑盈盈地看向她：“而且算那么清楚干嘛，真要說的話，你還喝了我半杯豆漿呢。”

安靖眼神一顫，反復確認起手里的豆漿杯，這才發現吸管頭上居然還殘留著錢程的幾排牙印，一看就是無聊的時候咬著玩的。

“你...我...！”她臉更紅了些，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得了得了，我再吃點虧，喝你那杯不就行了。”

錢程趁她慌亂的功夫，把安靖的豆漿攬到自己面前，還故意嘬上了一大口。

嗯，她今天涂的唇膏是草莓味的，比豆漿還甜。

幾分鐘后，兩人一前一后走出早餐店，錢程的手上還多了一袋沒吃完的雞蛋灌餅。

“你往哪邊走？”

“不遠，就在那邊。”

安靖指指馬路對面那家招牌上寫著“陳姨奶茶”的店面。

“奶茶店有什么可干的，我還以為你得找個家教一類的活呢。”錢程問道。

“現在只有我們高三放假了，其他年級還在上課，做家教雖然錢多一點，但只有周末兩天。”安靖解釋道。

“哦，是這樣啊。”

錢程若有所思地扣扣下巴，隨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你如果面試完還有空，就來一趟超市吧，我找你有事。”

目送著他哼歌遠去的背影，安靖疑惑地歪歪腦袋。

那個錢程居然會主動找自己，會是什么事情啊？

一時想不出個結果，她默默地穿過馬路，推開奶茶店的門。

“閨女，你來啦！”店內一個身材嬌小的女生朝她揮揮手。

“可可，還麻煩你陪我打工，不好意思啊。”

“害，這有什么的，我在家待著也閑得慌。”

那女生說完又牽起安靖細嫩的手掌捏了捏：“而且誰叫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