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天已蒙蒙亮，遠處薄霧下還能看見地上正躺著龐然大物的黑影。

老壽家的兩把肉刀，握在手中正好不吃力，鋒利的刀刃跟他們自家的刀根本不同。

不過這也難怪，畢竟是老守山人磨鋒利的。

肯定比他們尋常人家那把刀要好很多。

不只如此，張壽還拿了根長棍子出來，所有人都不清楚這根棍子的用處在哪里。

受傷的人也跟著走了出來，實在是不想錯過宰熊的場面。

對于他們而言黑熊帶來的興奮完全覆蓋身體上的疼痛，他們不是永遠都能跟今天似的獵殺一頭吃人的黑瞎子。

這件事情他們說出去都能吹噓一輩子。

老壽搖頭無奈苦笑，這群孩子受傷還精神氣那么足，年輕人就是好血性男兒恢復快。

“阿虎，小豪過來。”

老壽對著兩年輕人招呼著，一人給了一把刀交托到他們手上。

眾人對此沒半點異議，只有認可和羨慕。

要不是身上受了傷他們還真想從大爺手中拿最后一把刀。

張猛其實就等著這個機會，只有兩把刀他也想要摻和分熊，說出去多有面子，他走出人群自我推薦：“張叔，那把刀讓我來可以不！”

“這…”張壽看他身上包扎好的布條：“你身上還傷著呢。”

“沒事沒事，這點傷算得了啥，我活那么多年了就只會殺豬還沒殺過熊呢，讓我來唄。”

他拍拍雙手其他地方表示自個還能使勁，不會拖后腿。

許國豪直接將手上那把肉刀遞給了張猛：“你來吧。”

“不不不，我給他就行了。”阿虎看許國豪要把肉刀給別人趕緊制止。

許國豪就想著能夠站在一個位置清楚先看別人怎么分的熊肉倒也不介意：“沒事，我在張爺爺身邊看你們宰就行了，正好也學點經驗。”

見許國豪的確是真心將刀給自己，張猛幾乎感動得快要哭泣他再看了眼地上那頭沒了生氣的黑熊也有些躍躍欲試。

這孩子，他以后就是這孩子的親叔。

張壽也同意許國豪在他旁邊，這孩子要接手守山人的位置正好將分肉這一道全數教出。

原本就沒辦法親自操刀宰熊只能讓這群年輕小伙子來。

有個殺豬經驗豐富的也好。

“你們兩都圍過來吧，我教你們怎么分熊肉。”

張壽杵著拐杖的身體向前移動一步，手上的長棍子派上用場了。

他在熊后腿這圈了下。

張猛作為宰過豬識趣的立刻蹲熊后腿處，阿虎也有模有樣跑到另一邊蹲到熊后腿那地。

剛好兩條腿兩人操刀，受傷的其他人看著簡直羨慕的要死。

其他人也羨慕歸羨慕也沒閑著，能出點力的基本都幫忙抬一下或者撿柴燒水打算等會燙燙熊皮。

“從這下刀沿著骨頭割，后腿窩這邊比較柔軟，先將皮割掉再慢慢割肉。”

“你們兩人使出最大的勁割出刀口子后就能慢慢撕開一層油了。”

張猛和阿虎兩人也算領悟極快再加上老壽教的方法有理有據，雙方各自重重在熊腿窩那地方落刀，來回割得手心冒汗終于見到里層白白的熊肉了。

“對，割出口子后扒皮切掉油脂和皮連著的部分就行。”張壽欣慰點點頭在他們身邊指導著。

接下來的時間里，許國豪見證了宰熊每個細節以及要領，一整張熊皮都拔了下來，每處肉還有油脂部分也分得仔仔細細。

直到切刀腹部處時油脂和里邊的血水跟氣球炸開，那股血腥令有些承受不住的年輕人別過臉干嘔起來。

割開里邊有的還未消化完，酸臭沖鼻比豬可要三倍左右。

許國豪也見到藏在熊腹那顆連皮肉的熊膽，血水都蓋不住那上邊琥珀色的光澤。

“這就是熊膽了，手上動作要快，連皮帶勁割到小口子挖出來就行。”

在張壽指導下，阿虎也是人生頭次割出熊膽。

幾乎所有人都被這膽給吸引住了，要知道熊的每個地方都挺寶貝的，可熊膽是貴中之貴很多中藥都想收熊膽都沒收著。

“這熊膽，你拿著。”

張壽從阿虎手中拿過熊膽包在塊粗布里向許國豪笑道。

十四雙眼睛齊刷刷轉向許國豪，在見到張大爺這動作和明擺著的話并沒有嫉妒，大家雖然羨慕更多也是對許國豪拿著熊膽的服氣，畢竟沒有誰更能讓他們都心服口服。

“對熊膽的確該你拿著。”

許國豪也不推脫，熊膽在他這可大有用處。

張壽緊接著用手中長棍挑出肥瘦相見的區域，示意讓阿虎和張猛兩人順著他指定的位置刨開來。

“肚子上這肉油脂較多，可煉出熊油來，熊油可不僅能用來炒菜，也可以來點煤油燈。”

眾人幾乎伸長腦袋生怕錯過每個細節。

盯著被順利切出來的一條條油脂，家里正好煤油燈缺油的人眼前一亮。

只不過用熊油來點煤油燈的話實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眼見收拾的差不多了，那一地擺好的肉和油脂條條分明好看極了，許國豪都不得不感慨一聲老一輩功力還是很牛的。

張壽敲了敲牛頭：“這個位置最堅硬，但喉嚨處這很柔軟，你們兩個人一人一邊將它切開。”

阿虎和張猛兩人幾乎使勁磨切著熊頭脖子那個地方。

好一會兒才將熊頭給分離開。

兩人換手都微微顫抖起來，不得不說一整只熊每個地方都要使勁很難堅持下來。

即便是阿虎都累得滿頭大汗。

老壽看這幕也察覺到他們的勁慢慢小了，看了下另外兩個年輕人：“換人吧，要不然你倆明天這雙手上旱廁都沒勁。”

阿虎和張猛在看剩下的熊背部和其他地方，也沒有逞強將肉刀交了出去。

拿到肉刀的兩年輕人就跟撿到彩票似的笑容滿面，即使這把刀血水橫流也無法擋住他們那顆熊熊烈火之心。

直到天明這頭巨熊所有部位才被分的干干凈凈，熊皮也好還是肉也好，眾人對它的熱情并未褪去。

看著這幕張壽想起年輕那時候，跟村里人一起分野山豬的場景。

真是青出于藍勝于藍，他這把老骨頭能有機會看到新守山人也是種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