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換掉了”伯奇的命，但何若風沒有太多欣喜，根據伯奇透露出的，要真是一位大圣歸來的戲碼，最理想的就是趁其還未恢復實力的時候斬滅，但那時候可能要拼的可不僅是自己的命了。

大圣有多強，沒有人能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此時的大乾國師竟久違地生出一種被大勢裹挾的感覺，真是奇妙。

忽然。

何若風心頭升起警兆。

不久前伯奇遭遇的煩惱轉嫁到了何若風的身上——伯奇已死，但大霧不僅沒有散去，還在自發地“流動”著，像是失控一般迅速下沉，向著王都彌漫而去。

何若風下意識出手，這才想起自己如今連血肉之軀都沒有，諸多手段施展不得，而一般的術法無法接近那些血色霧氣——能切實地看見，但又飄忽，仿佛不存在于現實……

自己還是被“兌子”了，何若風很不爽那位妖王，自己被算計了兩次！

何若風迅速升空，從高處往下看，霧氣接觸到地面之后化作一條條染線，以王都為畫板勾勒著。

何若風現在很想把那句“賤人”還給伯奇，可惜對方已經聽不到了。

……

陽瓊玉華一腳將那具早已在散架邊緣的骷髏再一次踢散，但對方就像牛皮糖一樣，很快就能復原——傷害幾乎沒有，突出一個難纏，煩人。

陽瓊玉華試過將其控制住，但每一次骷髏都會自我湮滅，然后快速復活。

這一次骷髏沒有忙著上前，天際大霧的變化聲勢浩大，“哈哈哈哈，你……”

可能是覺得自己的目的達到了，骷髏想要釋放被按著打了半天的憋屈，但話還沒說完，一只細膩的手掌抓來，骷髏避無可避，被直接碾成礫粉。

沒有了吵人的聲音，陽瓊玉華才看向天際。

“沒時間在這里耗了……”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陽瓊玉華是真不想使這個手段。

骷髏的身軀再一次顯化，看得出虛弱了不少，但眉骨下空洞雙眼中兩團幽幽之火閃動，精神頭居然還不錯。

骷髏頭正想說話，卻看到一張熟悉的手從上而下抓來。

骷髏郁悶至極，別人大家都是來一些場面話，至少報個身份，互相刺探，或者譏諷兩句，這大乾女武神前前后后就沒怎么跟自己說過話。

“來吧來吧，我能耗上一整天。”

讓骷惆悵的是，不知被這只手拍散多少次，骷髏此時居然連這手上的紋路都記住了。

但這一次被抓在手里，骷髏沒有潰散，而是被拉扯、壓縮著。

“你要做什么？！”

要是一開始就反抗，也許局面不會那么糟糕，但此時骷髏想要自毀，已經來不及了。

“啊啊啊！！！”

骷髏驚恐萬分，在尖叫聲中被揉搓成一顆彈丸。

陽瓊玉華張口，像是吃糖豆一樣將彈丸吞下，身上暗紅紋路浮現，耳邊骷髏聒噪的聲音逐漸消失不見。

“嗝~~”

英氣的眉毛微皺，顯然對施展這一手段有些膈應。

要是骷髏看到這幅嫌棄表情，不知道會作何感受。

女武神最強的依仗從來都是這一幅身軀，那一次大傷之后，道途近乎斷絕，但對身體的開發卻一日千里。

“轟！”

陽瓊玉華朝一條血紋砸下，地面碎裂，但血紋還在蔓延著，這些霧氣在伯奇死后的存在狀態已經不在于現實，飄忽，虛幻。

整個王都得變化讓陽瓊玉華感到很不舒服。

……

皇城司。

錢時七竅流血，癱坐在地，他很累，身體幾乎在崩潰的邊緣，此時殺他只需要一個普通人和一把柴刀，追隨而來的天誅衛十不存一，剩下的不是昏迷就是重傷……

他看向大門前的位置。

玄龜巨大的身軀血肉坍塌萎縮，防御最強的龜殼已經破碎，整個成了一具枯骨，玄龜的寂滅一半是因為天誅衛，另一半則是因其自我獻祭。

那一盞青燈還在燃燒著，似乎永遠不會熄滅。

錢時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贏……

忽然，像是有一條看不見的引線在燃燒，一道血色紋路擦著錢時撐在地上的手邊向著燈盞的方向而去。

錢時就這樣看著，也只能看著，現在他挪個身子都費勁。

“大人！”

馳援的天誅衛發現了癱成一坨肉的錢時。

“大人，我送您去醫治。”

“別！帶我去高處！”

“可是……”天誅衛張了張嘴，最后還是小心翼翼地將錢時挪到一把飛劍上，緩慢地提升高度，他是真擔心錢青綬死在自己手上。

“扶我一把。”

調整位置后，錢時看著那一條條血色紋路走向，他此前一直在想，為什么玄龜拼死也要在這個位置點燃燭火，如果只是需要卡時間點，躲起來悄悄行動不是更好嗎。

現在，他知道了。

“是陣法，這是一道體量夸張的陣法……而哪一張青燈一定要在皇城司的位置點燃，就像是鑰匙需要插入鎖孔……”

此時精神上很虛弱，腦子不受控制地開始發散，錢時想起一個甲子前皇城司曾經遷過府衙。

精妙、宏大、寫意……

這是錢時的第一感受。

這等手筆不知出自何人，自己只需要學個一成兩成來完善提高自己的本命陣法，說不一定可以向著第六境沖擊了……

“噗！”

錢時下意識推演陣法，一口老血噴在天誅衛臉上。

“大人，您可千萬別這時候死啊，至少等我把您放下去！”

錢時：“……”

見上官不理自己，天誅衛一臉惆悵地繼續提升著高度。

錢時刻意壓制著自己不去理解這些陣法走向的細則，只用眼睛看，終于，將整個陣法映入眼簾。

其實也不需要太多思考，只是靠最基礎的特征，錢時就認出來了。

王都為基，血霧為墨。

這是一道巨大的封印陣法！

錢時舔了舔干澀的嘴唇：

“他么的，里面關著個什么東西……

放出來會死人的。

快，派人上報……”

錢時還沒說完，陣法覆在書院的位置，一陣澎湃的氣息升起。

“呵呵，不用了……”

“大人？”

“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