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李默跑了趟銀行取錢，然后找了下工商管理相關部門，將營業執照這些搞定。

當然，不可避免的給了點好處，377檔口現在已經初具規模，里面那間主要是休息室，至于外面那些貨柜，李默打算堆一些樣衣。

日頭西斜，將批發市場斑駁的外墻染上一層溫暖的橘紅。

李默在里間忙活，門外傳來龍子豪的聲音，“默哥！默哥！人來了！”

他走到外面，便見到一個非常壯實的小伙子，第一眼，李默就覺得練過武這個描述，一點都沒夸張。

阿強身高有一米七左右，國額字臉，骨架粗大，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軍綠色背心，裸露在外的胳膊肌肉虬結，線條分明。

“默哥，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兄弟，阿強！”龍子豪用力拍了拍阿強結實的后背，發出沉悶的響聲。

阿強立刻挺直了腰板，臉上透著一股機靈勁兒。

“老板好，我叫黃強，初次見面，給您展示個才藝。”

不等李默拒絕，黃強的腰腹核心猛地發力，如同緊致的彈簧，依靠強大的下肢力量和腰腹爆發力，整個人原地拔起！

直接來了個后空翻。

李默：！！！

給我整這兒死出……

李默回過神，贊嘆道：“好！好身手！阿強是吧？我這兒就是缺你這樣的人！”

他兩步上前，用力拍了拍阿強那如花崗巖般堅硬的胳膊：“啥也別說了，走！吃飯去，豬腳飯管夠！龍子豪這家伙把待遇都和你說了吧？”

他一邊說，一邊熱情地攬住阿強的肩膀，又招呼龍子豪：“阿豪，關門！帶你兄弟去嘗嘗咱們大酒店的招牌。”

黃強笑著回應：“阿豪都跟我說了，跟著老板你，有肉吃。”

龍子豪在一旁也笑得合不攏嘴，麻利地去拉卷閘門。

夕陽的余暉透過緩緩落下的門簾縫隙，灑在377檔口略顯雜亂的地面上。

李默的業務團隊，在這一刻，才有了點兒雛形。

豬腳飯大酒店。

一塊褪了色的塑料招牌下，幾張油膩膩的折疊桌旁擠滿了食客。

李默找了個靠風扇的角落位置坐下，指著菜單最上面那欄：“老板，三份豬腳飯！”

點完單，他淡淡的看著兩人，“阿豪，我待會兒給你錢，你們兩個去附近找間宿舍，沒問題的話……明天正式上班！”

“沒問題！”龍子豪和黃強異口同聲的回應，他們心中有股難以抑制的狂喜。

相較于龍子豪只知道咧著嘴傻笑，黃強就顯得沉穩些，但那股機靈勁兒也掩蓋不住此刻內心的震撼。

七百一個月！

他在工地扛水泥，累死累活算上加班，一個月能到手三百出頭就不錯了，還經常被克扣。

包吃包住還有七百？

這簡直是夢里才有的好事！

他古銅色的臉上也綻開了極其燦爛的笑容，激動得兩只大手用力地搓著膝蓋，好像這樣能平復下洶涌的心潮。

在看向李默時，除了最初的機靈審視，更多了一份死心塌地的信服。

跟著這樣的老板，有盼頭！

黃強湊近一點，帶著點期待和慎重開口問道：“老板，那個……我和阿豪，明天具體做啥事兒？”

“我們倆有力氣，能吃苦！您盡管吩咐！”

他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對新工作的渴望和一絲急于證明自己價值的迫切。

龍子豪也立刻豎起耳朵，收起傻笑，用力點頭：“對對對！默哥，我們啥都能干！”

李默看著眼前這兩張年輕充滿干勁又略帶緊張的臉，嘴角勾起一個的弧度：“跑業務唄，不會的我都可以教，還有提成可以拿。”

他們兩人對視了一眼…….跑業務！拿提成？！

在他們的印象里，這么高大上的職業怎么可能和自己這種人沾邊兒？

“不過跑業務這種事情急不來，你們都是新手，我會先給你們培訓，只有在我這合格，才能投入市場。”

聽到這話，他們才暗自松了口氣，兩人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希望。

“默哥放心！我們一定好好學。”龍子豪又道：“那我們明天開始培訓？”

“不急。”李默聞言笑著搖頭，又看向黃強，“你這幾天帶阿豪在檔口搞點體能訓練，他這身板做市場會吃虧的。”

“體能訓練？”黃強和龍子豪幾乎是同時脫口而出，臉上都露出了明顯的困惑。

跑業務……需要搞體能訓練？

這和他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龍子豪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瘦弱的胳膊和肋骨，腦子里飛快地閃過以前見過的那些“業務員”的形象。

大多是穿著襯衫皮鞋，夾著皮包，能說會道，好像沒聽說誰需要一身腱子肉啊？

黃強雖然自己練過武，體格健壯，但也想不通跑業務和體能訓練有什么直接關系。

不過，這絲疑慮僅僅存在了一瞬間。

對李默的信任和感激瞬間壓倒了所有的困惑！七百塊！包吃住！還教跑業務！

老板怎么安排，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準沒錯！

“沒問題！老板！”黃強反應更快，眼神里的困惑立刻被堅定取代。

他挺起厚實的胸膛，回答得斬釘截鐵，“體能這塊我在行！保管把阿豪操練出來！”

他拍著胸脯保證，甚至還下意識地緊了緊胳膊上的肌肉，軍綠色背心下的塊壘似乎都膨脹了一圈。

“你們現在可能還不明白，以后就會發現……搶客戶，搶客戶，關鍵在于一個“搶”字。”

李默這句話說得云淡風輕，語氣甚至帶著點深邃。

龍子豪和黃強兩人雖然聽的云里霧里，但，不明覺厲。

豬腳飯的香氣和油膩感還在空氣中彌漫，風扇吱呀呀地轉著。

龍子豪放下吃得干干凈凈的碗，滿足地打了個飽嗝，黝黑的臉上洋溢著單純的快樂。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從兜里摸出半包皺巴巴的紅梅，笨拙地想給李默遞上一根。

“默哥，抽……抽煙不？”他聲音不大。

李默點點頭，沒拒絕。

龍子豪從兜里摸出一個塑料打火機，“啪嗒”一聲，給李默嘴里的煙點上火。

劣質煙草辛辣的味道在油膩的空氣里彌漫開來，混合著豬腳飯的香氣，形成一種獨特的市井氣息。

龍子豪自己也點上，深深吸了一口，滿足地吐出長長的煙霧。

他看著李默只是輕輕吸了一口，就夾在指間，任由青煙裊裊上升，沒有頻繁吞云吐霧的意思，心里有點奇怪。

他撓了撓被曬得有點脫皮的脖子，帶著點不解的語氣問道：“默哥，我記得你以前……煙癮賊大啊？”

“在廠里那會兒，一天能造一包紅塔山都不帶眨眼的！現在……感覺好像不抽煙了。”

“哦，你說這個啊？”李默把夾著煙的手抬了抬，“我戒了。”

“啊？”龍子豪愣了。

戒了？那現在這算啥？！

“準確地說……”李默慢悠悠地補充道，眼神里閃爍著狡黠的光，“是不買了，吸煙有害健康，誰花錢找罪受啊？”

他頓了頓，下巴朝龍子豪手里的煙盒點了點，理直氣壯地說出了后半句：“但不花錢的可以！”

“噗——咳咳！”龍子豪正吸一口煙，直接被這句話嗆得劇烈咳嗽起來，臉都憋紅了。

他一邊咳一邊指著李默，哭笑不得：“默…默哥！你…你這也行？！”

黃強在一旁也是聽得目瞪狗呆，隨即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看著李默那副坦然模樣，再想想他剛才說的話，反差實在太大！

這老板也太……太接地氣了吧，這種“摳門”的理由，竟然被他說的如此清新脫俗！

李默無所謂地聳聳肩，“好了好了，蹭你根煙，至于激動成這樣？”

說完，他站起身，掏出錢放在桌上：“走了！明天開始，阿強，阿豪這身板就交給你了。”

他特意加重了“交給你”三個字，帶著看好戲的促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