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血噬蘇家
第二章三日噬骨逆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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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痛!
像是無數燒紅的鋼針在骨髓里攪拌,又像有無數張貪婪的嘴在啃噬五臟六腑!
蘇墨蜷縮在冰冷的地上,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抽搐。每一次《萬化吞天功》那微弱霸道的吸力自行運轉,都從他千瘡百孔的身體里,從那些翻卷的鞭痕、斷裂的筋骨、甚至從僅存的那點維系生命不散的血氣本源中,強行撕扯下一點東西,吞噬進去。
“呃…嗬…”喉嚨里滾出壓抑不住的痛苦嘶鳴,冷汗和血水混在一起,在他身下洇開一小片粘稠的暗紅。每一次吞噬,都帶來比鞭刑更甚的抽髓吸髓般的劇痛和虛弱,眼前陣陣發黑,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墜入無邊的冰冷黑暗。
但每一次,就在他感覺自己要被這恐怖的功法徹底吸干、化為枯骨的剎那!
嗡!
識海中,那烙印著《萬化吞天功·殘》的幽暗字跡便會極其微弱地閃爍一下。一股精純、堅韌、帶著冰冷生機的暖流便會從功法核心反哺而出,迅速流遍全身。
后背那幾道最深、幾乎見骨的鞭痕邊緣,焦黑卷曲的皮肉在暖流經過時,極其緩慢地、極其細微地蠕動起來。如同被無形的絲線拉扯,艱難地嘗試著向中間收攏。雖然遠未愈合,但那撕心裂肺、如同被烙鐵反復燙灼的銳痛,卻實實在在地減輕了!如同燒紅的烙鐵被澆上了一層薄薄的冰水,雖然依舊滾燙,但那能灼穿靈魂的劇痛,被硬生生壓下去了一截!
更讓他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的是——那暖流,流經他小腹下方,那一片被蘇家所有長老斷言為“死寂絕地”、“萬年凍土”的丹田區域時!
嗡!
一絲極其微弱、微弱到若非他此刻全副心神都凝聚在體內,幾乎無法察覺的震動,從丹田深處傳來!
那感覺,如同在亙古不化的萬丈玄冰最核心,被投入了一顆燒得通紅的隕鐵!雖然瞬間就被無邊的寒意包裹、壓制,但那一剎那的灼熱沖擊,那冰層深處傳來的、幾乎不可聞的“咔嚓”輕響,卻如同九天驚雷,在蘇墨死寂的心湖中轟然炸開!
松動!
是松動!
他廢絕的靈根,那片被宣判了死刑的“凍土”,被這來自《萬化吞天功》的霸道暖流,硬生生撬開了一絲縫隙!雖然微不可查,雖然下一秒就被更沉重的死寂重新覆蓋,但這“松動”本身,就是黑暗深淵里透出的第一縷光!是溺水者抓住的第一根稻草!
希望!從未有過的、滾燙灼人的希望,混雜著身體被吞噬的極致痛苦,如同冰與火的熔漿,在他體內瘋狂沖撞!
“活下去…必須…活下去!”蘇墨死死咬著牙,牙齦被咬破,滿嘴都是咸腥的血沫味,卻蓋不住那從靈魂深處迸發出的、近乎癲狂的求生執念!每一次吞噬帶來的恐怖虛弱,都被這執念強行頂住!每一次反哺帶來的細微生機,都被他貪婪地攫取、吸收!
時間在極致的痛苦與微弱的希望中緩慢爬行。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個時辰,也許只是一炷香,祠堂外肆虐的暴雨終于有了減弱的趨勢,只剩下淅淅瀝瀝的冷雨敲打著瓦片。
蘇墨身上的顫抖終于平復了一些。他嘗試著,極其緩慢地、一點一點地撐起上半身。后背傷口被牽動,依舊傳來撕裂的痛楚,但比起之前那種抽髓吸血的酷刑,已經好了太多。更重要的是,一股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力氣,重新回到了他的四肢百??!
他靠坐在冰冷的墻壁上,大口喘息。祠堂內彌漫的腐朽香灰味鉆入鼻腔,此刻卻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真實感。他抬起手,借著供桌上長明燈搖曳的昏黃光線,看向自己的掌心。
手很臟,沾滿了血污、汗漬和地上的灰塵。但原本蒼白得毫無血色的皮膚下,似乎隱隱透出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屬于活人的光澤。更讓他瞳孔微縮的是,手背上幾道被碎石劃開的、不算太深的傷口,此刻竟然已經結上了一層薄薄的、暗紅色的痂!
《萬化吞天功》!吞噬自身傷痛與殘存生機,逆轉本源,反哺己身!
雖然只是殘缺皮毛,其逆天之能,已初露猙獰!
“呵…咳咳…”蘇墨想笑,卻牽動了肺腑,咳出一口帶著血絲的唾沫。但那雙在昏暗中亮起的眼睛,卻燃燒著令人心悸的火焰——那是貪婪,是狠戾,是絕境中窺見生天后的瘋狂!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幅高懸的古畫。混沌,蒼茫,死寂。仿佛剛才那吞噬他鮮血、降下恐怖意志與功法的驚魂一幕從未發生。
“廢血?”蘇墨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舌尖嘗到血痂的咸腥和鐵銹味,嘶啞的聲音在空曠死寂的祖祠里低低響起,帶著一種冰碴摩擦般的冷硬,“嫌我的血污濁?嫌我的命賤如草芥?”
他看著那畫中的混沌,眼神如同餓狼盯上了血肉:
“好…很好…我會讓你知道,這‘廢血’,也能噬骨吞天!”
就在這時——
嘎吱!
祖祠那兩扇沉重、布滿銅釘的厚木大門,被人從外面粗魯地推開了一道縫隙。冷風裹挾著潮濕的雨腥氣,猛地灌了進來,吹得供桌上的燭火一陣劇烈搖晃。
一個瘦高的身影,裹著一件半舊的青灰色蘇家低級弟子服飾,側著身子擠了進來。他手里提著一個破舊的食盒,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惡和漫不經心。
是蘇全,蘇家旁支一個不起眼的弟子,被派來看管祖祠,順帶“照料”他這個被丟進來等死的廢物。
蘇全的目光像掃帚一樣在陰冷昏暗的祠堂里隨意掃過,當落到蜷縮在角落陰影里的蘇墨身上時,他眉頭嫌惡地皺得更緊,仿佛看到了什么極其骯臟的東西。
“嘖,命還挺硬?這都沒死透?”蘇全撇著嘴,聲音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戲謔,像是在談論一只沒被踩死的蟑螂。他幾步走到距離蘇墨還有七八步遠的地方就停下了腳步,仿佛再靠近一點都會被那“廢物”的晦氣沾染。
他隨手將那個破舊的食盒“哐當”一聲丟在地上。食盒蓋子被震開,里面滾出兩個干硬發黃、表面甚至有些霉點的窩頭,還有一個豁了口的粗陶碗,碗底殘留著一點渾濁、幾乎看不到油星的菜湯,上面還漂浮著幾根爛菜葉。
“喏,三少爺賞你的斷頭飯!”蘇全抱著胳膊,下巴微抬,用鼻孔對著蘇墨的方向,“三少爺說了,念在你爹娘當年也算為家族‘出過力’,給你三天時間料理后事!三天后,祖祠封門除穢,是死是活,都給你扔到后山亂葬崗喂野狗!”
“料理后事?呵…”蘇全嗤笑一聲,充滿惡意地打量著蘇墨血跡斑斑、狼狽不堪的樣子,“你這廢物還能有什么后事?趕緊吃了上路,省得臟了三少爺的眼!”
蘇墨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垂著眼瞼,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遮住了眼底瞬間翻涌起的滔天殺意和冰冷刺骨的寒意。
三少爺,蘇凌!三叔公蘇正峰的嫡孫!蘇家年輕一輩的“天才”之一!平日里對他這個“廢物”堂弟極盡羞辱之能事!那三十七鞭,有一半是蘇凌親自執刑!鞭鞭入骨!
三天…三天后除穢…亂葬崗喂狗…
好一個念及舊情!好一個心狠手辣的三少爺!
蘇墨的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剛剛結痂的傷口里,細微的刺痛感傳來,卻遠不及心底那被重新點燃的、焚盡一切的恨火!
蘇全見蘇墨垂頭不語,只當他是認命了,或者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心中更是鄙夷。他撇了撇嘴,懶得再跟一個將死之人廢話,轉身就要走。
“等等?!?
一個嘶啞、低沉,如同砂紙摩擦般的聲音,突然從角落響起。
蘇全腳步一頓,有些詫異地回頭。只見陰影里,那個他一直以為只剩一口氣的廢物,緩緩抬起了頭。
昏暗的光線下,蘇墨的臉依舊蒼白,嘴角甚至還殘留著未干的血跡。但那雙眼睛…蘇全對上那雙眼睛的瞬間,心臟沒來由地猛跳了一下!
那不再是往日里麻木認命或者怯懦躲閃的眼神!那里面…像是燃著兩簇幽冷的鬼火!平靜,卻深不見底,帶著一種讓他脊背發涼的、仿佛被兇獸盯上的寒意!
“水。”蘇墨的聲音依舊嘶啞,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硬,“干凈的。還有傷藥,金瘡散就行。”
蘇全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臉上的詫異變成了夸張的譏諷:“水?傷藥?金瘡散?蘇墨,你腦子是不是被鞭子抽壞了?你以為你還是蘇家三少爺?你他媽現在就是個等死的垃圾!三少爺賞你兩口吃的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你還敢要傷藥?”
他上前一步,指著蘇墨的鼻子,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蘇墨臉上:“認清你自己的身份!廢物!垃圾!你現在連蘇家的一條看門狗都不如!狗受了傷,還能得點剩飯骨頭補補!你?呸!給你口餿飯就是抬舉你了!還想傷藥?做你娘的春秋大夢!”
蘇墨靜靜地看著蘇全因激動而扭曲的臉,看著他噴濺的唾沫,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水。
就在蘇全罵得唾沫橫飛、得意洋洋之際——
蘇墨那沾滿血污的手,極其緩慢地抬了起來。他的動作很慢,似乎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牽扯著全身的傷痛。但那只手抬起的軌跡,卻帶著一種詭異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在蘇全那充滿鄙夷和戲謔的目光注視下,蘇墨沾血的食指,極其緩慢地、卻又無比清晰地,指向了蘇全腳下不遠處——那個被丟在地上、滾出兩個霉窩頭的破舊食盒。
他的手指沒有顫抖,穩定得可怕。
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高,卻如同冰冷的鐵錐,狠狠鑿在蘇全那點可憐的優越感上:
“你…踩到我的‘斷頭飯’了。”
蘇全下意識地低頭。
果然,他一只腳正踩在那個豁了口的粗陶碗邊緣,碗里那點渾濁的菜湯已經灑了大半,沾濕了他的鞋幫子。
一股荒謬絕倫的感覺瞬間沖上蘇全的頭頂!
這個廢物!這個被家族拋棄、三天后就要喂狗的垃圾!他居然…居然敢用這種命令式的、仿佛他蘇全才是下人的語氣跟他說話?還指責他踩到了“飯”?
“你他娘的找死!”一股被嚴重冒犯的邪火“噌”地竄了上來!蘇全臉上瞬間漲紅,怒罵一聲,想也不想,抬腳就朝著地上那個破食盒狠狠踹去!
他要當著這廢物的面,把他最后這點“施舍”徹底踩爛!碾碎!讓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絕望!
破舊的食盒在蘇全含怒的一腳下,猛地翻滾出去,撞在遠處的供桌桌腿上,“哐當”一聲碎裂開來,那兩個干硬的霉窩頭滾落塵埃,沾滿了香灰。粗陶碗更是徹底碎成了幾瓣。
“看見沒?廢物!”蘇全喘著粗氣,獰笑著指向那堆狼藉,仿佛完成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壯舉,“你的飯!沒了!這就是你跟老子頂嘴的下場!想吃飯?等到了亂葬崗,有的是蛆蟲爛肉讓你吃個夠!哈哈…呃?!”
他的狂笑聲戛然而止!
因為就在他踹飛食盒、得意忘形的瞬間,一股微弱卻極其突兀的吸力,猛地從角落那個“廢物”身上爆發出來!
這股吸力并非針對他蘇全,而是精準地攫取了他因暴怒踹擊、動作過大而自然逸散出體外的一絲…氣血波動!
極其微弱的一絲!對于蘇全這種引氣入體一、二層的低級修士來說,這點逸散的氣血波動,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眨眼間就能自行恢復。
但此刻,這一絲微弱的氣血波動,卻被那股詭異的吸力精準捕捉、瞬間吞噬!
蘇全只覺得腳踝處莫名地微微一麻,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隨即一種極其細微的、仿佛身體里被憑空抽走了一縷生機的怪異空虛感一閃而逝??斓米屗詾槭清e覺。
而祖祠角落。
蘇墨的身體猛地一顫!臉色瞬間變得更加慘白!額頭上剛剛止住的冷汗再次涔涔而下!
痛!比之前吞噬自身傷痛和殘存血氣時更加劇烈、更加狂暴的劇痛,如同海嘯般席卷了他全身!
吞噬外來生靈氣血!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絲!其帶來的反噬,遠超吞噬自身!《萬化吞天功》那霸道絕倫的吞噬之力,如同在他脆弱的經脈里引爆了一顆微型的炸彈!經脈寸寸欲裂!五臟六腑如同被無形的大手狠狠攥緊、揉搓!
“噗!”他再也壓制不住,一大口滾燙的鮮血猛地噴了出來,濺落在身前的地上,觸目驚心!
但與此同時!
嗡!
識海中,《萬化吞天功·殘》的烙印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幽暗光芒!一股遠比之前吞噬自身時反哺出的、更加精純、更加龐大、帶著一種冰冷狂暴生機的暖流,如同決堤的洪峰,從功法核心轟然反涌而出!瞬間沖垮了那恐怖的劇痛反噬,流遍四肢百??!
咔嚓!咔嚓!
蘇墨體內,那被撬開一絲縫隙的丹田“凍土”深處,再次傳來清晰的、如同冰層崩裂的細微聲響!這一次,更加清晰!更加有力!一股微弱到極致、卻真實存在的暖意,如同初春破土而出的第一株嫩芽,頑強地從丹田那絲縫隙中滲透出來!
雖然微弱,卻點燃了燎原之火!
“嗬…嗬嗬…”蘇墨低著頭,肩膀劇烈地聳動著,喉嚨里發出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混雜著壓抑不住的、如同野獸受傷般的低低嘶吼。他用手死死撐住地面,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身體還在因劇痛和那股狂暴生機的沖刷而微微顫抖。
“媽的!吐血了?裝什么死!”蘇全被蘇墨突然吐血嚇了一跳,但隨即看到他那副更加狼狽、仿佛隨時會斷氣的樣子,心中那點莫名的驚疑瞬間被更濃的鄙夷取代。果然是廢物,氣都氣吐血了!
他嫌惡地啐了一口濃痰,正好吐在蘇墨面前那灘新鮮的血跡旁邊。
“晦氣東西!三天!好好享受你這最后三天吧!呸!”蘇全罵罵咧咧地轉身,用力拉開沉重的祖祠大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反手“哐當”一聲將大門重重關上、落鎖!
沉重的關門聲在空曠的祖祠內回蕩,隔絕了外面淅瀝的雨聲,也隔絕了最后一絲光線。只有供桌上的長明燈,投下更加幽暗昏黃的光暈。
蘇墨依舊保持著撐地的姿勢,低垂著頭,劇烈喘息。
良久。
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抬起頭。嘴角還掛著未干的血跡,臉色慘白如紙,但那雙眼睛…在昏黃的燭光映照下,卻亮得嚇人!如同黑暗中燃燒的鬼火,冰冷、幽深、翻涌著一種名為“貪婪”的瘋狂!
他伸出舌頭,極其緩慢地舔去嘴角的血跡。腥咸的味道在舌尖彌漫,卻如同最甘醇的美酒,點燃了他靈魂深處的渴望!
剛才那瞬間的吞噬與反噬…那隨之而來的、遠比吞噬自身傷痛強大得多的反哺之力…那丹田深處更加清晰的松動與暖意…
雖然痛苦幾乎讓他崩潰,但那結果…太誘人了!太強大了!
吞噬外物…吞噬生靈氣血…才是《萬化吞天功》真正的力量源泉!
他的目光,緩緩移向地上蘇全吐出的那口濃痰,又移到那堆被踩爛的食盒碎片和沾滿香灰的霉窩頭上,最后,定格在緊閉的、厚重的祖祠大門上。
蘇全…蘇凌…蘇家…
嘶啞的聲音,如同九幽寒風刮過冰面,在死寂的祖祠內低低響起,每一個字都浸著血與火的毒:
“三天…呵…三天…”
“你們的‘恩情’…我蘇墨…會一點一點…吞回來!”
他撐著墻壁,用盡全身力氣,一點一點地站了起來。身體依舊虛弱,搖搖欲墜,后背的傷口傳來撕裂的痛楚,但雙腿已經能夠支撐起身體的重量。
他一步一步,踉蹌著走向那堆食盒碎片。每一步都走得極其艱難,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執拗。
他蹲下身,伸出顫抖的、沾滿血污的手,無視那令人作嘔的濃痰,無視臟污的香灰,極其認真地、一塊一塊地撿起那些碎裂的粗陶碗片,撿起那兩個沾滿灰塵的、干硬的、甚至發霉的窩頭。
他將碗片小心地放在一邊,然后將那兩個窩頭緊緊攥在手心。冰冷,粗糙,帶著霉味和灰塵的顆粒感。
他低下頭,張開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干硬、粗糙、甚至帶著霉點的窩頭碎屑摩擦著喉嚨,帶來陣陣刺痛。但他咀嚼得異常用力,吞咽得異常堅決!如同在啃噬仇敵的骨肉!
幽暗的光線下,少年染血的身影蹲在狼藉之中,大口吞咽著冰冷的、骯臟的食物。咀嚼聲在死寂的祖祠里顯得格外清晰,如同野獸在月下磨礪著獠牙,等待著…擇人而噬!
祠堂外,冷雨敲檐,夜色如墨。三天之期,如同懸在頭頂的冰冷鍘刀。
祠堂內,少年眼中燃燒的火焰,卻比最深的夜,更加幽暗,更加…熾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