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辭被鏡搭著肩膀往前走，腳步有些發飄。

方才那男人被甩飛的狠勁還在眼前晃，鏡身上的寒氣透過布料滲過來，讓她后頸一陣陣發緊。

“跑嗎？”

這念頭像野草似的瘋長，現在人多眼雜，趁他不注意溜進人群，說不定真能混出去。

可腳剛想往旁邊偏半分，就被鏡不著痕跡地往回帶了帶。

他沒看她，步子卻穩得很，仿佛早把她的心思攥在了手里。

江落辭心里天人交戰，指尖都沁出了點汗：

“跑吧，怕他翻臉比翻書還快；不跑吧，跟著這么個陰晴不定的主兒，誰知道下一秒會是什么光景？”

“到底是跑呢……還是跑呢……”

她咬著下唇，目光在攢動的人影里飛快掃過，心里的鼓敲得震天響。

鏡的腳步忽然頓住，周遭的音樂和笑語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他側過頭，燈光在他眼底投下一片深影，語氣平淡得像在問天氣。

卻帶著一種不容回避的壓迫感：“你能接受同性關系嗎？”

江落辭猛地抬頭，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目光里，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攥緊了，驟然停跳了半拍。

方才還在盤算著逃跑的念頭瞬間被這猝不及防的問題沖得七零八落。

她張了張嘴，竟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回應，這人的思維，怎么會跳得這么快？

江落辭腦子里“嗡”的一聲，像是有無數個念頭在同時炸開。

他不是說過自己只喜歡雌性嗎？當初那語氣斬釘截鐵，怎么現在突然問這種話？

“這是……正式通知我什么？”

江落辭下意識攥緊了衣角，指尖都在發顫。

難道是因為自己？他竟然因為自己……變了心思？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嚇得她差點后退半步，自己這是……把一個直男給掰彎了？

荒謬感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慌亂攪在一起。

讓她看著鏡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驚惶，嘴唇動了動，半天沒擠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江落辭只覺得腦子里亂成一團麻，嘴角扯了扯，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她飛快地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帶著點急于撇清的慌亂：

“我……我沒那心思的。”

頓了頓，又像是怕他不信，趕緊抬頭補充，眼神里滿是懇切：

“你也千萬不能有啊……真的，我們這樣就挺好的，別，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說這話時，她甚至不敢直視鏡的眼睛，只盯著自己攥得發白的指尖。

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腔這發展也太離譜了。

他要是真動了這心思，自己還怎么找機會跑路？

江落辭猛地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心里咯噔一下。

為了找機會下手，自己時不時裝裝乖，撒點軟乎氣，那會兒只當是權宜之計，哪曾想……

他盯著自己的眼神，方才那句沒頭沒尾的話，突然就串成了線。

江落辭懊惱地抿緊唇，暗自啐了一口，

“原來如此！當男人少撒嬌，尤其是在這種心思難測的人面前。”

“真是稍不留意，就可能把自己搭進去，清白都懸得很！”

“這虧可不能吃。”

她悄悄往后挪了半寸，拉開點距離，臉上那點不自覺的依賴感瞬間收得干干凈凈，眼底重新浮起幾分警惕。

江落辭攥著衣角，語氣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閃躲，飛快地轉移話題：

“這里……好像也沒什么意思，我們要不先回去？”

說完就低著頭，不敢看鏡的眼睛，只盼著他能順著臺階下。

再待下去，天知道他還會冒出什么驚人的話，自己這顆小心臟可經不起這么折騰。

鏡盯著她看了兩秒，那目光像帶著鉤子，幾乎要把她慌亂的心思都勾出來。

江落辭被看得頭皮發麻，正想再找個由頭催促，卻聽見他低低應了一聲：

“好。”

聲音平淡得沒什么起伏，卻讓江落辭瞬間松了口氣，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

她趕緊點頭，腳步已經迫不及待地往門口挪：

“那我們快走吧，這里太吵了。”

生怕他反悔似的，幾乎是小跑著跟上他的步子，連方才想逃跑的念頭都暫時拋到了腦后。

現在最重要的，是先離開這個讓她坐立難安的地方。

剛走到路口，晚風帶著點涼意吹過來。

江落辭正松了口氣，就見幾個黑影突然從暗處竄了出來。

為首的正是酒廳里被甩出去的那個男人，臉上還帶著未消的戾氣。

“嘖。”

江落辭皺緊眉頭，忍不住低低罵了一句，“真是陰魂不散啊。”

話音剛落，那男人已經帶著人圍了上來，擋住了去路，嘴里罵罵咧咧的：

“小子，還有你身邊這小白臉，剛才不是挺橫嗎？看今天誰能護著你！”

江落辭往鏡身邊靠了靠，心里雖有些發緊，卻也沒太慌。

有鏡在，總不至于真吃了虧。

只是這麻煩找上門的速度，實在讓她煩躁。

“要不是有鏡在，保證他們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江落辭眼神一沉，心里暗忖：看來不給他們點教訓是不行了。

她手悄悄往袖袋里一探，指尖捻起一把細細的粉末，趁著那幾人囂張地逼近時，手腕輕輕一抖。

白色的細粉像煙霧似的飄了出去，正好落在沖在最前的幾人臉上。

只聽見一連串“阿嚏”和痛呼聲響起，那幾人瞬間睜不開眼，捂著臉原地打轉，樣子狼狽極了。

“這是什么鬼東西！”

領頭的男人又氣又急，卻連方向都辨不清了。

江落辭拍了拍手，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這是她自制的“好東西”，雖不至于傷人性命，卻足夠讓這些人記住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