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的水波無聲蕩漾，如同凝固的星海。溶洞內，時間失去了刻度，只有潭底那塊水靈精粹晶石緩慢的脈動，如同亙古沉睡的心臟。蘇晚盤坐于潭底，五心朝天，意識沉入一片深邃的寧靜。

《混沌衍天經》的玄奧法訣在心間流淌，不再是初時的生澀艱難，而是如臂使指，圓融自然。丹田內，那縷混沌氣流已壯大至拇指粗細，灰蒙蒙的本體之中，幽藍色的星點愈發(fā)璀璨、穩(wěn)定，如同嵌入了深邃的星辰。精純的癸水靈氣，絲絲縷縷，源源不斷地從潭水、從晶石中被抽取，經由混沌靈根的轉化，化作精純的混沌靈力，滋養(yǎng)著每一寸經絡，沖刷著每一塊骨骼血肉。

她的身體，如同被神匠反復捶打淬煉的精鐵。肌膚瑩潤如玉，隱隱透出內蘊的寶光。肌肉線條流暢而充滿爆發(fā)力，骨骼堅硬如金鐵，骨髓深處傳來陣陣酥麻的嗡鳴，那是生命本源在靈力滋養(yǎng)下不斷強化的征兆。五感被提升到了驚人的地步，溶洞頂部鐘乳石滴落水珠的軌跡、潭底砂礫間水流的細微渦旋、甚至洞外蓮心池深處魚兒擺尾的微弱波動……都清晰地映照在她識海之中，纖毫畢現(xiàn)。

煉體境早已圓滿，那層通往更高層次的、無形的壁壘，在日益雄渾的混沌靈力沖擊下，已變得搖搖欲墜，布滿裂痕。

這一日，當最后一絲精純的癸水靈氣被混沌靈根吞噬殆盡，潭水中幽藍的光芒徹底黯淡，只余晶石本體還散發(fā)著微弱如螢火的藍暈時，蘇晚體內積蓄的力量也達到了頂點！

轟——！

仿佛宇宙初開的一聲巨響在她識海中炸裂！那層堅固的壁壘，在沛然莫御的混沌洪流面前，如同脆弱的琉璃，轟然破碎！

丹田內，那縷拇指粗細的混沌氣流猛地膨脹、旋轉、壓縮！最終，化作一團鴿子蛋大小、凝練如汞漿的混沌氣旋！氣旋中心，一點深邃的幽藍星核緩緩轉動，散發(fā)出更加精純、更加磅礴的力量波動！

煉氣境，成！

一股遠比煉體境強大十倍不止的力量感瞬間充斥全身！蘇晚猛地睜開雙眼，瞳孔深處，混沌初開般的幽光一閃而逝，銳利如實質，洞穿幽暗的水體！

她緩緩抬起手，心念微動。

嗡！

掌心上方，一縷凝練如實質的幽藍色水線憑空浮現(xiàn)，如同最靈巧的絲帶，隨著她的意念蜿蜒流動，時而化作尖銳的水刺，時而凝成薄如蟬翼的水盾，變化隨心，靈動非凡！水行靈力，操控由心！

她屈指一彈。

嗤！

一道寸許長的幽藍水箭離指飛出，無聲無息，快如閃電，瞬間洞穿了丈許外一塊堅硬的鵝卵石，留下一個光滑的孔洞！威力遠超凡俗勁弩！

混沌衍化，萬靈皆可為兵！雖然目前只初步掌控了水行之力，但這已是質的飛躍！

蘇晚緩緩收功，幽藍水線消散于無形。她站起身，水流輕柔地拂過她煥然一新的身軀，再無絲毫滯澀。胸口的疤痕早已消失無蹤，新生的肌膚光潔如玉。

她走到潭底那塊光芒黯淡的水靈精粹晶石旁。混沌靈根微微旋轉，一絲微弱的吸力傳出，晶石依舊傳來穩(wěn)定的、精純的癸水氣息，如同涓涓細流，滋養(yǎng)著她的本源。雖然無法再支撐之前那種鯨吞般的修煉，卻勝在持久溫和，是絕佳的隨身“靈泉”。

“該出去了。”蘇晚低語，聲音在水底帶著奇異的共鳴。她抬頭，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巖壁和水波，投向外面的世界。

算算時間，蘇玉瑤的生辰宴……就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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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zhèn)國公府，張燈結彩，鼓樂喧天。

正門洞開，朱漆大門上銅釘锃亮，兩尊威風凜凜的石獅脖子上也系上了喜慶的紅綢。門庭若市，車馬如龍。來自皇都各大世家、勛貴門閥，甚至附近幾個修真宗門外門執(zhí)事的華麗車駕，將府門前的長街堵得水泄不通。衣著光鮮的仆從們穿梭不息，高聲唱喏著來賓的名號，聲音里透著與有榮焉的亢奮。

“戶部尚書李大人到——！”

“威武侯府世子攜禮賀——！”

“天劍門外門劉長老駕臨——！”

每一聲唱喏，都引來周圍人群一陣低低的驚嘆和艷羨。能讓天劍門這等龐然大物的外門長老親自登門賀壽，足見今日壽星蘇玉瑤如今在皇都的分量！那條天品火靈根，如同最耀眼的金字招牌，吸引了無數(shù)目光和投資。

府內更是處處錦繡，繁花似錦?；乩葤鞚M了精致的琉璃宮燈，即便在白日也流光溢彩?？諝庵袕浡F熏香、珍饈佳肴和脂粉混合的奢靡氣息。衣著華美的賓客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笑風生，話題的中心，無一例外都是今日的主角。

“玉瑤小姐真是天縱奇才！天品火靈根??！百年難遇！”

“聽聞玄淵仙尊對她青眼有加，親自指點修煉，前途不可限量！”

“蘇家有此女，當大興百年！”

“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一睹仙顏，沾沾仙氣……”

諂媚、羨慕、嫉妒、攀附……種種情緒在觥籌交錯間無聲流淌。

后院深處，守衛(wèi)森嚴的玉瑤閣，此刻更是成了整個府邸的中心。閣樓上下裝飾得如同仙宮瓊宇，輕紗幔帳隨風輕舞，珍稀的靈植盆景隨處可見。侍女們屏息凝神，腳步輕得如同貓兒，捧著各色珍奇賀禮流水般送入閣中。

閣內暖閣。

蘇玉瑤端坐在巨大的菱花鏡前，由四名巧手丫鬟精心妝扮。她身著一襲流光溢彩的赤霞云錦宮裝，裙擺上用金線繡著振翅欲飛的金凰，華貴逼人。烏發(fā)梳成繁復的飛仙髻，點綴著赤金點翠的鳳凰步搖和數(shù)顆龍眼大小的東珠，熠熠生輝。本就姣好的面容，在名貴脂粉的修飾下，更顯得明艷不可方物，眉宇間帶著一絲刻意流露的矜貴與傲然。

鏡中的人影，光彩照人，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然而，只有蘇玉瑤自己知道，心口處那團赤紅光暈，依舊如同潛伏的火山，每一次靈力運轉帶來的灼痛，都讓她幾乎維持不住臉上的完美笑容。尤其是聽到外面那些對她“天縱奇才”、“仙尊青睞”的贊譽時，心底深處總會不受控制地泛起一絲扭曲的嫉恨和心虛——這本該是那個賤人的！那個被她親手挖了靈根、扔進柴房等死的賤種蘇晚！

“嘶……”梳頭丫鬟不小心扯動了一根發(fā)絲，細微的刺痛讓蘇玉瑤心口靈力一陣翻涌，險些失控。她猛地回頭，眼中戾氣一閃，揚手就是一記狠辣的耳光！

啪！

清脆的響聲在暖閣內格外刺耳。丫鬟被打得踉蹌后退，半邊臉瞬間紅腫，嘴角溢血，卻連痛呼都不敢，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瑟瑟發(fā)抖：“小姐恕罪！奴婢該死！”

“廢物！連梳頭都不會！要你們何用！”蘇玉瑤胸口起伏，聲音尖利，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暴虐，“拖出去！杖斃！”

“小姐饒命！饒命?。　毖诀呋觑w魄散，哭喊著磕頭求饒。

暖閣內其他侍女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臉上滿是恐懼。自從融合了天品靈根，大小姐的脾氣愈發(fā)陰晴不定，動輒打殺。

“聒噪。”一個冰冷得不帶絲毫情緒的聲音在暖閣門口響起。一身玄黑錦袍的玄淵仙尊不知何時出現(xiàn)，如同融入陰影的魔神。他淡漠的目光掃過地上哭嚎的丫鬟，如同看一只螻蟻。

蘇玉瑤臉上的暴戾瞬間凝固，化作深深的敬畏和一絲慌亂，連忙起身行禮：“仙尊恕罪，是這賤婢……”

“今日是你生辰，亦是本尊‘磨刀石’計劃的關鍵一步?！毙Y仙尊打斷她，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些許螻蟻，莫要污了心境，擾了本尊興致。收斂心神，準備赴宴?！?

“是！弟子謹遵仙尊教誨！”蘇玉瑤慌忙垂首，冷汗瞬間浸透了華美的宮裝內襯。

玄淵仙尊的目光卻越過她，仿佛穿透了重重樓閣，投向了蓮心池的方向。一絲幾不可察的、如同發(fā)現(xiàn)獵物踏入陷阱的冰冷弧度，在他嘴角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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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心池底，溶洞入口。

渾濁的池水被無形的力量排開，形成一個短暫的真空地帶。蘇晚的身影無聲無息地滑出洞口，如同融入水流的幽影。

煉氣境初成的靈力在她周身流轉，形成一層薄薄的護體靈光，隔絕了水壓和污濁。她的動作輕盈迅捷，比最靈活的水族還要自如。岸上森嚴的守衛(wèi)在她此刻的感知下，如同黑夜中的火炬，位置、呼吸、甚至心跳都清晰可辨。

她如同一條真正的游魚，貼著池底茂密的水草叢潛行，巧妙地避開巡邏侍衛(wèi)的視線死角。目標明確——連接著蓮心池活水水源、通往府邸外圍荷花渠的狹窄水道入口。

就在她即將接近水道入口那片茂密的蘆葦叢時，異變陡生！

一道凝練的、帶著土石厚重氣息的黃色靈光，如同潛伏已久的毒蛇，毫無征兆地從側后方淤泥中暴射而出！直刺蘇晚后心！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鉆，顯然是蓄謀已久！

煉氣期修士！而且是以防御和偷襲見長的土系修士！

蘇晚在靈光乍現(xiàn)的瞬間，混沌靈根便傳來強烈的預警！她沒有絲毫猶豫，身體在水中猛地一扭，如同沒有骨頭的游龍！同時，心念急轉！

嘩啦！

她身側的水流驟然凝聚、旋轉，瞬間在她背后形成一面半尺厚、急速旋轉的幽藍水盾！

砰！

黃色靈光狠狠撞在水盾之上！沉悶的巨響在水底炸開，激起大片渾濁的水浪！水盾劇烈震蕩，表面浮現(xiàn)無數(shù)裂痕，幽藍光芒急速黯淡，但終究是擋住了這致命一擊！

巨大的沖擊力推得蘇晚在水中滑出數(shù)丈，胸口一陣氣血翻騰。

“好敏銳的反應！好精純的水靈力！”一個驚疑不定的聲音從蘆葦叢后傳來。一個身材敦實、穿著侍衛(wèi)統(tǒng)領服飾、臉上帶著刀疤的中年漢子現(xiàn)出身形，手中握著一面巴掌大小的土黃色小盾，眼神驚駭?shù)囟⒅K晚，“你果然沒死！還在池底得了機緣？！”

他奉主母王氏密令，日夜?jié)摲诖?，守株待兔，本以為萬無一失，卻萬萬沒想到等來的不是重傷的獵物，而是一個氣息強大、掌控水靈力的修士！

蘇晚穩(wěn)住身形，冰冷的眸子透過渾濁的水體，鎖定在刀疤統(tǒng)領身上。殺意如同實質的寒冰，瞬間彌漫開來。被發(fā)現(xiàn)了！那就……滅口！

沒有絲毫廢話！蘇晚雙手在水中猛地一劃！

嗖！嗖！嗖！

三道由精純癸水靈力凝聚而成、近乎透明的幽藍水箭，撕裂水流，呈品字形，帶著刺骨的寒意和致命的鋒銳，瞬間射向刀疤統(tǒng)領的眉心、咽喉和心口！

快！狠！絕！

刀疤統(tǒng)領臉色劇變，厲喝一聲：“土靈壁！”手中小盾黃光大放，瞬間膨脹，化作一面巨大的、布滿巖石紋理的黃色光壁擋在身前！

噗！噗！噗！

三道水箭狠狠釘在光壁之上！光壁劇烈震顫，黃光亂閃，被刺入寸許，裂紋蔓延，卻并未破碎！畢竟是土系法器，防御力驚人！

“哼！雕蟲小技！給我……”刀疤統(tǒng)領剛松一口氣，獰笑剛起。

蘇晚的身影卻如同鬼魅般，借著水箭的掩護，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了他側后方！她的動作快到極致，水中阻力仿佛對她失去了作用！右手并指如劍，指尖一點幽藍寒芒凝聚到極致，帶著洞穿金石的鋒銳，無聲無息地點向他后頸大椎穴！同時，左手五指張開，對著他腳下淤泥猛地一抓！

控水！

淤泥中的水分瞬間被抽離、凝聚、硬化！刀疤統(tǒng)領腳下的立足點瞬間變成一片光滑堅硬的“泥板”！

“什么？！”刀疤統(tǒng)領驚覺背后惡風不善，腳下又突然打滑，身形頓時一亂！再想催動土靈壁防御已然不及！

噗嗤！

灌注了混沌靈力的幽藍指尖，如同燒紅的鋼針捅破窗戶紙，毫無阻礙地刺穿了刀疤統(tǒng)領護體靈光，精準無比地刺入了他后頸的大椎穴！

“呃啊——！”一聲短促凄厲的慘叫被渾濁的池水吞沒。

刀疤統(tǒng)領渾身劇顫，眼中生機瞬間熄滅，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軟軟地癱倒下去，沉向池底。那面土黃色小盾失去靈力支撐，光芒黯淡，也隨之下沉。

蘇晚看都沒看尸體一眼，伸手一招，將那小盾攝入手中。入手微沉，帶著土石的厚重感，是一件不錯的防御法器。她毫不客氣地收起戰(zhàn)利品，身形毫不停留，如同融入水中的一道幽影，瞬間沒入了水道入口那茂密的蘆葦叢中，消失不見。

渾濁的池水緩緩平復，只留下幾串細碎的氣泡和一抹極淡的血色，很快便被水流沖散，再無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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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渠，連接著府邸外圍的活水河道，相對偏僻。

嘩啦。

靠近水閘處的蘆葦叢輕輕晃動，蘇晚如同水鬼般悄然浮出水面。她迅速環(huán)顧四周，確認無人。煉氣境的靈力蒸騰，身上沾染的水漬和泥污瞬間被震散、烘干，只余一身濕透的粗布衣衫緊貼著身體，勾勒出精煉的線條。

她迅速剝下刀疤統(tǒng)領尸體上扒下的、相對干燥完整的侍衛(wèi)外衫套在外面，遮住了里面的狼狽。又將長發(fā)胡亂挽起，用一根隨手折下的堅韌水草固定。最后，從淤泥里抹了一把黑泥，隨意地在臉上涂抹了幾道，遮掩住過于出色的五官輪廓。

幾個呼吸間，一個身形瘦小、面容模糊、穿著不合身侍衛(wèi)服的“小廝”形象便出現(xiàn)了。她低著頭，弓著背，腳步放得沉重而拖沓，混入了一條通往大廚房搬運食材的雜役小道。

此刻，前院的喧囂如同沸騰的潮水，絲竹管弦、賓客談笑、觥籌交錯之聲隔著重重院落依舊清晰可聞。空氣中彌漫的酒香肉香，愈發(fā)濃郁。

蘇晚低著頭，跟在一隊推著酒壇車、同樣行色匆匆的粗使仆役后面。她的心跳平穩(wěn)，眼神卻銳利如鷹隼，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路徑、守衛(wèi)的分布、以及那些端著珍饈美味匆匆趕往宴客廳的侍女們。

越靠近宴客廳所在的“錦繡苑”，守衛(wèi)越森嚴，來往的仆役侍女也越加謹慎小心?？諝庵心菍儆谔K玉瑤的、帶著一絲不穩(wěn)和灼熱的火靈力波動，也愈發(fā)清晰可感。

當蘇晚隨著人流，終于踏進錦繡苑那月洞門時，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巨大的庭院被布置成了露天的宴場。數(shù)百張紫檀木矮幾呈扇形排開，上面擺滿了山珍海味、瓊漿玉液。衣著華貴的賓客們按照身份尊卑落座，推杯換盞，言笑晏晏。正前方，是一座高出地面丈許的漢白玉平臺，平臺上鋪設著厚厚的猩紅地毯。

平臺中央，巨大的鎏金屏風前，蘇玉瑤端坐于主位。赤霞云錦宮裝，金凰步搖，明艷照人。鎮(zhèn)國公蘇擎天和主母王氏分坐兩側，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得意與榮光。而最令人矚目的，是蘇玉瑤身側稍后位置，那位如同陰影般存在的玄黑錦袍男子——玄淵仙尊！

他并未落座，只是隨意地站在那里。沒有刻意外放威壓，但整個錦繡苑內，無論身份多么尊貴的賓客，目光掃過他時，都下意識地帶著深深的敬畏，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了幾分。他仿佛是整個喧囂世界的中心，又像是獨立于喧囂之外的冷漠旁觀者。

蘇晚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毒針，瞬間釘在了高臺之上，那個眾星捧月的身影——蘇玉瑤！

就是她！奪我靈根！將我棄如敝履！

就是她！此刻享受著本該屬于我的一切榮光！

胸腔內，被強行壓制的恨意如同巖漿般翻涌！混沌靈根感應到她的情緒，微微震顫，一股冰冷而暴戾的氣息不受控制地逸散出一絲！

幾乎在同一瞬間！

高臺之上，一直閉目養(yǎng)神、仿佛對周遭一切漠不關心的玄淵仙尊，倏然睜開了雙眼！兩道冰冷漠然、如同實質的目光，穿透喧鬧的人群，精準無比地鎖定了下方仆役群中，那個毫不起眼的、低著頭的身影！

蘇晚渾身一僵！如同被洪荒巨獸的視線鎖定，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瞬間凍結了四肢百??！被發(fā)現(xiàn)了！這么快？！

而就在玄淵仙尊目光投來的剎那！

主位之上，正強顏歡笑、承受著各方恭維的蘇玉瑤，心口處那團赤紅光暈猛地一陣劇烈波動！仿佛受到了某種同源又截然相反力量的強烈刺激，那股被強行壓制的排斥反噬之力，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轟然爆發(fā)！

“噗——！”

一大口滾燙的、帶著點點金芒的鮮血，毫無征兆地從蘇玉瑤口中狂噴而出！瞬間染紅了她華美的赤霞宮裝前襟！她臉上刻意維持的完美笑容瞬間凝固、扭曲，變得無比猙獰痛苦！周身原本還算穩(wěn)定的赤紅光暈如同失控的火焰般瘋狂亂竄，氣息瞬間萎靡混亂到了極點！

整個錦繡苑，瞬間死寂！

所有的談笑、所有的恭維、所有的絲竹管弦……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數(shù)百道目光，帶著極致的震驚、愕然、茫然、探究……齊刷刷地聚焦在高臺之上，聚焦在那個前一刻還光芒萬丈、此刻卻口噴鮮血、氣息紊亂、狼狽不堪的“天之驕女”身上！

死一般的寂靜中，只有蘇玉瑤壓抑不住的、痛苦的喘息聲，和她心口那團狂暴赤紅光暈發(fā)出的、如同瀕臨崩潰般的嗡鳴！

玄淵仙尊的目光依舊冰冷地鎖定著下方人群中的蘇晚，嘴角那抹弧度卻似乎加深了一分，帶著一種殘酷的、洞悉一切的興味。

而人群中的蘇晚，在最初的僵硬之后，緩緩地、極其輕微地抬起了頭。亂發(fā)和污泥遮掩下的眼眸，如同幽深的寒潭，倒映著高臺上蘇玉瑤那狼狽痛苦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刺骨、飽含譏誚與殺意的弧度。

生辰“快樂”啊，我的好姐姐。

這份“大禮”，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