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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你們想帶火器營走?”

黃龍怒了!

他本以為自己是螳螂,沒想到自己身后還有黃雀!

于是沉著臉說到:

“本鎮記得,火器營是朱少帥親手整編的,編制隸屬皮島總兵府,沒有朝廷勘合,誰也調不動!”

耿仲明突然笑了,聲音像磨過的砂石:

“大人怕是忘了,我們原是東江鎮舊部,火器營里多少弟兄是當年跟著我們出生入死的?

咱們比他毛承祿對皮島的貢獻更大!

憑什么要受他的領導和壓制?!

再說……皇太極既然已經開始調兵,豈能善罷甘休?

皮島遲早是是非之地,以今日皮島之兵力,大人有勝算嗎?

那皇太極可是才從京師劫掠回來!

大人不想留條退路嗎?”

黃龍心頭一震。

原來毛承祿在皇太極劫掠京師之際,還真去騷擾后金后方去了?!

果然有乃父之風!

皮島的作用,就是牽制后金而存在的!

只是,毛文龍不在了,那幾個能打的也都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就剩他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一萬出頭兒部眾(其他的,這不是不忠于他),他就不怕皇太極打到島上來?!

真是魯莽!

狂妄!

囂張!

自己只想安安穩穩的,撈點兒錢。

毛承祿這個家伙若是這么搞的話,他這個總兵不光要面對他的算計,還要面對皇太極的怒火?!

他想答應孔有德,但是,毛承祿走之前那警告帶威脅的眼神分明在說:敢動皮島一根汗毛,我剁了你。

黃龍不自覺的打了個激靈!

“調令絕無可能。”

黃龍站起身,袍袖一甩,“你們退下吧?!?

誰知道距離他三步遠的孔有德猛地向前抓住他的手腕,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大人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咱們能順利見到你,你比咱們更清楚,你的親衛恐怕自顧不暇了!

今兒您要是不簽,今晚這總兵府的燈,怕是會引起火災,把這總兵府燒個干凈!”

黃龍看著他眼中的狠厲,突然明白了。

這哪里是請調,分明是逼宮。

他們要的不是登州的退路,是帶著火器營叛逃的“合法文書”!

權衡再三,黃龍覺得這幫兵痞什么都做得出來,反正放走他,也只是給毛承祿找不痛快,自己沒必要搭上性命。

于是他艱難開口:

“火器營只能帶走五百人?!?

他盯著孔有德的眼睛,好家伙,七千人!

皮島一共多少人?!

他一字一頓,“多一個,這字我死也不簽?!?

孔有德愣了愣,隨即大笑:

“大人爽快!五百就五百!”

筆墨很快鋪好,黃龍握著狼毫的手微微顫抖。

他知道這一簽,自己就成了毛承祿的眼中釘,但此刻刀架在脖子上,他別無選擇......

登州回皮島的船上,一天兩夜了!

朱袁章幾乎沒怎么睡,他一遍一遍擦拭著佩刀。

心底的不安越發濃烈。

“少帥,前面有艘漁船攔路?!睆垘r的聲音帶著警惕。

朱袁章抬頭,看見艘破爛的小漁船橫在航道上,船頭站著個蓑衣人,正拼命揮手。

他皺眉:“靠過去?!?

漁船搖晃著靠近,蓑衣人撲通跪倒,掀起斗笠露出張血污的臉——是情報局的斥候。

“少帥!皮島出事了!”

斥候聲音嘶啞,

“孔有德、耿仲明逼黃總兵簽了調令,帶著五百火器營弟兄,說是要去登州布防,天不亮就開船了!”

“五百?”

朱袁章捏緊刀柄,指節泛白,果然!

三順王!

他仗著自己的上帝視角,認為時間還沒到,還想著在黃龍面前殺雞儆猴呢。

結果倒好,前趕后錯,自己出來一趟,倒是給他們鉆了空子!?。?

知道發生了什么,朱袁章反而平靜了下來。

“我記得火器營足有五六千人?!?

“是!弟兄們大多不愿走!”斥候急道,

“他們派一股人去武器研究所放了把火,把鐵騎營的人吸引過去救火,

然后又派了幾個死士去破壞地窖,霍驍將軍趕了過去。

最后他們還試圖去劫軍械庫,見王二狗帶了一千多弟兄守著軍械庫,這才恨恨的走了。

尚可喜將軍……他沒走,說是要等您回去?!?

朱袁章突然笑了,還好,還有一個!

他的笑聲里帶著寒意:

“孔耿二人倒是精明,知道沒文書帶不走人。黃龍呢?”

“黃總兵被軟禁了,鐵騎營正盯著總兵府呢?!?

“知道了?!?

朱袁章扔掉布巾,

“張巖,傳令下去,改道,抄近路截住孔有德!”

他看向皮島方向,眼神銳利如鷹,

“告訴霍光,看好尚可喜,別讓他跑了。”

他知道孔有德怎么會只帶五百人?!

那一紙調令,他隨便帶,又沒有人去點數!

所以,必須去截!

截回來多少算多少!

張繼善此時站了出來:

“少帥,末將以為,此時應該先回皮島,

然后再慢慢找機會對付孔有德二人,不是還有尚可喜在嗎?”

朱袁章猛回頭:

“你的意思是?”

“末將的意思是,尚可喜自愿留下來,不會沒有原因的?!?

大腦極速旋轉,想了一會兒后,他決定聽張繼善的:

“好,加速,回島!”

皮島碼頭的血腥味還沒散盡,朱袁章已踩著晨光走進帥帳。

黃龍癱坐在椅子上,見他進來,猛地站起,臉色慘白。

“少帥……”

“調令呢?”朱袁章打斷他,聲音平靜得可怕。

黃龍顫抖著遞上文書,朱袁章掃了一眼,隨手扔在火盆里?;鹈缣蝮轮垼芸鞂ⅰ包S龍”二字吞噬。

“你帶來的親衛,唉……。”

朱袁章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涼茶,自己光顧著監視黃龍了,哪里想到反而被孔有德鉆了空子,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上!

不過,就算他的親衛在,也保不齊他們會同流合污!

事已至此:

“從今日起,總兵府的公文,須經我手才能發出?!?

黃龍僵在原地,這是明擺著架空他。

但他看著朱袁章眼底的冷,一個字也不敢反駁。

“尚可喜在哪?”

“在營中候著。”

“讓他進來?!?

尚可喜走進來時,腳步有些虛浮。

他原以為朱袁章會劈頭蓋臉地質問,

沒想到對方只是遞過杯茶:

“孔耿叛逃,你為何留下?”

“末將……”尚可喜喉結滾動,

“末將信少帥能守住皮島。跟著孔有德,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進另一個?!?

朱袁章盯著他的眼睛:“你想要什么?”

“末將只想報仇。”

尚可喜猛地抬頭,眼中迸出火光,

“后金殺了我全家,孔有德為了榮華富貴想投靠他們,我不屑與之為伍!

少帥若肯給我機會,我愿帶本部人馬,鎮守皮島西港!”

朱袁章笑了:

“準了。但是不是你的本部人馬,我會給你聽話的兵馬,希望你能記住,皮島容不得二心?!?

尚可喜叩首時,額頭重重磕在地上。

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只要能活下去,他不想做個賣國賊!

傍晚時分,朱袁章召來小九兒。

小九兒腰間別著把匕首,臉上還帶著點煙灰——剛從燒毀的糧倉回來。

“情報局的人,查清楚了嗎?”朱袁章看著桌上的名冊。

小九兒咬牙:

“孔有德三天前就派人聯絡過登州的舊部,

是我們的人被酒色迷了眼,漏了消息。”

他將一份名單放在桌上,

“這七個,按軍法處置?!?

“還有,大哥...小寶兒不見了!”

小九兒艱難的吞咽著唾沫,說出了他才得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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