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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報復

霍驍大驚:

“大哥!錦州到山海關要過三道后金哨卡,太危險了!”

“危險?”

朱袁章抬頭,他想起元至正二十年朱元璋想要跟當時的察罕帖木兒示好的事,覺得自己還真是跟老朱有著不解之緣。

只是當時老朱怕察汗帖木兒抄他后路,而他是真心想要收復祖大壽這個大將,兩個人行為相同,目的卻相悖。

他假裝萬分沉痛的說道:

“本帥覺得祖大將軍不是小心眼兒的人!”

他抓起案上的腰牌,上面“東江鎮”三個字被磨得發亮:

“這頭發,得讓祖大壽看看。

放心吧,張巖、張繼善,陪我去,你和杜先生留守,

那坨屎,他愛查啥,你就陪著,

吩咐鐵騎營和夜不收十二個時辰,

日夜不停的盯著那三百人,若是他們越線,

就用衛生所里的好東西好好招呼他們一頓,

從中原千里迢迢來到海島,總會有水土不服的。”

“是!”

張巖興奮的眼睛冒光!

終于要回去看看了嗎?

雖然那里已經沒有了他的家人,但那終究是他的故土......

三日后,關寧軍大營。

祖大壽正對著袁崇煥的血書發呆,

帳簾被風掀起,朱袁章獨自一人在十幾個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懷里的木盒被體溫焐得溫熱。

“總兵大人,這個人說是有督師的遺物要親手交給你。”

親兵稟報道。

他的隨行人員被勒令停在營外等候,包括張巖。

“祖將軍,皮島朱某前來拜會,請你看看這個。”

絹布展開時,祖大壽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顫抖著撫摸那些發絲,指腹蹭過血痂,突然捂住臉慟哭:

“恩師……恩師啊!”

帳外傳來甲胄碰撞聲,祖大壽的老娘在一老一少兩個將領的攙扶下,拄著拐杖進來,看見絹布上的頭發,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

“這是……這是袁督師的頭發!

那時候他總說‘頭發白了,遼東就收回來了’……

蒼天哪......”

老太太抓起一縷頭發,貼在臉上,淚水混著血痂淌下來,

“兒啊,我的兒啊......!”

老太太哭的肝腸寸斷,祖大壽只是親手扶著自己的老娘,涕淚長流。

跟在老太太身邊的個子不高的少年卻對朱袁章怒目而視:

“你是朝廷的走狗嗎!?你怎么會有督師的頭發?!”

說著就要對朱袁章動手。

跟他一起進來的中年漢子卻阻止了他:

“長伯,不得無禮!”

少年轉向悲戚的祖大壽:

“舅舅!

他是誰?!

他是來示威的嗎?!”

朱袁章心里不由暗暗吃驚——

舅舅?

他喊祖大壽舅舅?!

我的天吶!

這不會就是大名鼎鼎的吳三桂吧?!

目光不由多注意了一會兒這個“活”的歷史明人。

祖大壽雖然傷心欲絕,卻也沒放松警惕。

他看到了朱袁章對自己外甥的注意。

立刻給自己的姐夫使眼色,讓他們退了出去。

朱袁章故作不知,望著帳外的雪,突然開口:

“朝廷想拿這頭發當刀,砍斷咱們的關系。

可他們忘了,頭能斷,發亦能斷,抗金的骨頭卻斷不了。”

祖大壽猛地抬頭,淚眼里燃起怒火:

“你不用假惺惺!

說你不恨督師?

說吧,你想要什么?!”

朱袁章兩手一攤:

“大將軍息怒,朱某年輕,卻不是不知家國大義之人,

督師昔日所為,乃是奉旨行事,有太多身不由己;

如今上邊那位卸磨殺驢,晚輩頓感唇亡齒寒,

督師的不得已,跟如今的亂世相比,

朱某曉得孰輕孰重。

死者已矣,否則,朱某也不會當著黃龍那老狗的面,

私自出海前來相送督師的遺物了。

如今心愿達成,朱某即刻離去,還請大將軍放行。

若大將軍他日有任何驅使,

朱某但憑吩咐,只要是阻止建奴入關,

朱某定會鼎力相助!”

祖大壽疑惑的盯著朱袁章的眼睛看了半晌,

最終什么都沒說,只是對自己的手下下令:

“傳令下去,今夜劫營!

把韃子的草料場給老子燒了!

讓他們知道,關寧軍還在!”

朱袁章躬身退出,他沒留下看劫營。

他把頭發留給了祖大壽,把自己的立場和態度留給了祖大壽。

這就夠了!

至于未說的話,未明的言,他相信時間會給出最正確的答案......

回程的船過錦州灣時,他望著薄冰面下涌動的海水,

忽然想起現代課本里的話:

“歷史的塵埃里,總有些東西比金石還硬。”

“加快速度!”

朱袁章吩咐船夫。

他這一來一回就要六天,總感覺心里不踏實。

遼東海域

咸腥的海風卷著雪花雨,拍在“破浪號”的甲板上。

朱袁章立在船頭,望著遠處隱入云層的遼東海岸線,

雖然祖大壽什么都沒跟他說,

不過,他出營的時候,可是關寧軍的幾大重要將領——

何可綱,吳襄父子,以及祖大壽的兩個兒子,

還有他兩個弟弟親自護送到岸邊,

直到自己乘船離開的舉動,

雖然有監視之嫌,

不過朱袁章寧愿相信那是對自己的“禮遇”,

讓朱袁章覺得這趟冒險太值了。

那一個個如雷貫耳的名字,都是未來他要收攏的助力啊......

“將軍,再有半日航程便到皮島了。”

張巖從艙內走出,遞上一件蓑衣,

“這鬼天氣,怕是要下大了。”

朱袁章接過蓑衣披上,正想說話,

卻見瞭望哨在桅桿上猛揮手臂,嘶啞著喊道:

“有船!是咱們的小艇!”

一艘半沉的小艇正順著洋流漂來,

船身上“飛魚”二字被血污糊住,隱約可見。

朱袁章心頭猛地一沉,張巖已拔刀喝令:

“靠上去!”

小艇上只有八個人,個個帶傷,

為首的周平胸口插著一支雕翎箭,箭頭沒入寸許,

見到“破浪號”便眼前一黑,

若非親兵攙扶,早已栽進海里。

“周平!?”

朱袁章蹲下身,按住他滲血的傷口,

“飛魚號呢?其他人呢?”

周平咳著血,斷斷續續道出經過:

老...老龍頭...后金...埋伏...弟兄們...沒了...”

二十名海東青,一艘旗艦,

還有送往錦州的藥材與白銀......

朱袁章的手指漸漸收緊,指甲掐進掌心。

他認得周平,這小子是霍驍一手帶出來的,

勇則勇矣,卻少了幾分沉穩,

這次讓他帶隊,本是想給個立功的機會。

“后金有多少人?誰的旗號?”

霍驍的聲音帶著冰碴。

“三艘快船...巴牙喇...領頭的是個黃帶子...還...還掛了牌子...”

周平喘著氣,“說...說將軍您...‘不過爾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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