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愷撒此人，那真是英俊瀟灑，帥氣有錢的代言詞，什么高富帥和他一比簡直是遜爆了，愷撒兄渾身都散發著藍血貴族的氣質，除了偶爾有點中二病附體以外毫無毛病。

路明非設想過無數種與愷撒重逢的場景，卻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狼狽的時刻——穿著病號服躺在床上，頭發亂得像雞窩，雙手還掛著吊針……命運這個編劇顯然有著惡趣味。

好在愷撒的注意力全在諾諾身上。他捧著女孩的臉，冰藍色眼眸里漾著寵溺的波紋，活像只開屏的公孔雀。

路明非趁機調整表情，把震驚硬生生憋成了茫然。

腦子里念頭紛繁，但外界不過一瞬。諾諾已經輕輕脫開愷撒的手，兩人的親昵短暫得如同幻覺。

愷撒抬起頭，看著病床上的人，臉上掛起那種精心錘煉過的，融合了古典貴族與政客風采的微笑。

“你好，路明非，我是學院特派專員，同時也是你未來的入學導師。”

他的中文字正腔圓，每個音節都像是經過專業調音師校準。

路明非剛欲回答，但此刻陽光終于突破了烏云的封鎖，從窗外斜射進來，他瞇了下眼，適應了一下陽光。

愷撒身上也披上了一層金邊，恰到好處地描摹出他的輪廓，讓他整個人如同鑲上了金邊圣光。

路明非怔了下，決定繼續裝傻，臉上維持著恰到好處的迷茫，活像只誤入狼群的哈士奇。這個表情他在病房里練了很久，如今已經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

畢竟往后指不定要遇到多少“熟人”，總不能露出一副跟人家熟絡得能穿一條褲子的樣子，那還不得立刻被揪出來切片研究？

路明非的思緒像斷了線的風箏般飄遠，在原本的時間線上，他和愷撒第一次碰面是什么時候來著？啊，是了，自由一日！

新生路明非，作為渾水摸魚的第三方，悍然向著正在進行激烈“校園爭霸”生死搏殺的愷撒和楚子航……偷偷開了兩記黑槍！

“砰！砰！”兩聲槍響過后，叱咤風云的學生會主席和獅心會領袖，就這樣被一個無名小卒無恥地撂倒在地上。

如今回想起來，真是世事難料，唏噓不已。

那時打死路明非也想不到，后來會和這兩位差點被他陰死的狠人處成“過命兄弟”的情誼。

甚至在畢業之后，作為學生會主席的愷撒，竟會一路為他這不成器的小弟保駕護航，硬生生把他拱到了主席的位置。雖說他路某人最后也確實憑實力擔得起責任，但老大的那份心意，卻是實實在在的。

“回神啦！喂喂喂！”一只纖細的手在他眼前不耐地晃了晃，指尖帶著一股薄荷洗發水的淡香。

“哦哦哦，你好你好！”路明非猛地回神，趕緊把視線投向愷撒。

愷撒依然保持著那副貴族的優雅風格，看起來對路明非一言不發的失禮行為倒是沒有任何意見。

諾諾在一旁笑瞇瞇地打圓場：“師弟，給你隆重介紹下，”她側頭朝愷撒瞥了瞥，“這位，愷撒·加圖索，三年級扛把子，學生會主席。這次他可是專門作為你的新人導師，負責你入學前的所有流程指南哦。有事找他準沒錯。”

愷撒頷首微笑：“很高興認識你，路明非，叫我愷撒就好。”說話間，他自然地伸出了一只手，意圖明確。

路明非看他這架勢分明是要握手的，索性他今天該掛的葡萄液已經掛完了，倒也方便伸手。兩只手象征性地，輕輕一觸便迅速分開。

愷撒顯然了解他眼下的狀態，指間力度收得極輕，點到為止，不失禮數亦不逾矩。

“你們聊著，我回去休息了，困死我了。”諾諾打了個哈欠，毫無負擔地就將這兩人放在了一起，反正她已經解釋了愷撒是來做什么的，相信愷撒會解決一切的。

話剛說完，她就無視愷撒瞬間錯愕的眼神輕飄飄地從他身邊走過，順手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在說加油。

愷撒的目光一路追隨著女孩消失在門外，半晌才無奈地收回視線，肩膀幾不可察地聳了一下，轉回頭對著路明非，語氣恢復了公事公辦的疏離：“看來眼下只能由我來全權負責你的入學培訓了。”

“事急從權。”他手腕一抖，不知從哪里抽出一個牛皮文件袋，袋子上赫然貼著醒目的鮮紅色封條，正面印著兩個龍飛鳳舞的黑色大寫字母——SS。

他將棉線以特定的方式繞開，打開文件袋取出里面的白色紙張。

“那么現在，我需要問你一些問題，可以回答的就回答，明白嗎？”愷撒淡淡地說。

路明非從善如流地點頭，心里的那根弦卻不由自主地繃緊了。

諾諾一離開房間，愷撒身上那種若有若無的，對周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氣息瞬間彌漫開來。

眼前的愷撒重新披上了記憶中初次相遇時那副“睥睨一切”的甲胄，仿佛整個世界的塵埃都不配沾惹他的鞋底。

路明非暗自腹誹，也對，如今的愷撒眼中，除了諾諾恐怕還沒有值得真正放入心底的人影。這種狀態，大概要等到經歷日本那些同生共死的日子后才會改變吧？

說起來，自己也是在那片動蕩的霓虹之都里，才和他真正結下了死黨般的情誼。

愷撒見路明非表態應允，不再有任何過渡，直接進入主題。

“2009年4月3日，你在欲色KTV誤入地下迷宮。”

路明非點頭。

“根據你之前的陳述，在那座地下迷宮中，你遇到了同班同學蘇曉檣和陳雯雯。”

路明非再次點頭。

“值得注意的一點是，根據警方后續分別采集的證詞，”愷撒的目光停留在文件上，指尖點了點其中一行，“兩位女生的描述高度一致，細節上形成了有效互證。經過警方交叉驗證，基本可以排除個體單獨撒謊的可能性。”

他抬起眼，冰藍色的目光似乎要穿透路明非的瞳孔，觀察他每一絲細微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