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的刀影

黎明前的蜀山萬劍坪上，霜氣未散。白小七赤著上身，古銅色的皮膚上凝結著細密的露珠。他雙手握刀豎于面前，刀尖直指蒼穹，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

“萬法歸宗，刀心如一。“

隨著心訣默念，斷魂刀微微顫動，發出細微的嗡鳴。這是斷魂刀第一式“歸宗“，看似靜止的起手式，卻蘊含了全部變化的基礎。白小七保持著這個姿勢已經一個時辰，肌肉微微顫抖，卻紋絲不動。

“師父說過，切菜前要先對食材行禮。“白小七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可這'歸宗式'我練了快一年了，還是差了點味道。“

遠處傳來晨鐘的聲音，驚起一群山雀。就在鳥群飛過的剎那，白小七動了——

“斷流！“

刀光乍現，如銀河傾瀉。橫斬的刀氣將三片飄落的樹葉齊整地分為兩半，切口光滑如鏡。

刀法的桎梏

收刀而立，白小七眉頭緊鎖。這一式“斷流“他已練到爐火純青，甚至能像師父當年那樣切斷三枚毒鏢。但總感覺少了些什么，就像在模仿，而非創造。

“又在練刀？“

柳隨風不知何時出現在坪邊，白衣勝雪，懷中抱著青冥劍。

“柳師兄。“白小七收刀行禮，“蜀山劍法精妙，但我畢竟是斷魂刀的傳人。“

柳隨風微微頷首：“劍法刀法，殊途同歸。不過...“他目光如電，“你的斷流式比上月快了三分，但意境反退步了。“

白小七渾身一震。這正是他心中所感！自從突破養氣訣第六層后期后，刀法威力大增，卻越來越不像自己的刀法。

“請師兄指點。“

“史師叔本就是蜀山門人，我聽師傅說史師叔從小就不喜歡用劍，覺得劍娘們唧唧的不夠爺們，所以他才改用刀的，所以他的刀也受蜀山的影響很大。“柳隨風罕見地多話，“你的刀，卻是在學面的過程中被師叔一點一點兒打磨給你的。差了什么，自己想想。“意境不同而已

說完，白衣劍客飄然而去，留下白小七呆立原地。

廚房悟道

午后的蜀山廚房熱氣蒸騰。白小七系著圍裙，手持菜刀，正在切冬瓜。這是師父定下的規矩——斷魂刀傳人必須每天切夠三百斤食材。

“刀即是人，人即是刀...“白小七喃喃自語，手中的菜刀卻突然一頓。

案板上的冬瓜片厚薄不均，有幾刀甚至切歪了。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三年前他就能閉著眼睛將冬瓜切成透明薄片。

“怎么了？“白小八忙里偷閑的探頭進來，“哥今天的刀工退步了啊！“

白小七放下菜刀，若有所思：“小八，你說我的刀法像遠道爺嗎？“

白小八撓撓頭：“像...又不太像。遠道爺的刀有種...怎么說，仙氣和殺氣？您的刀有股市井氣息了，倒是都是很好看，就是...“

“就是不像殺人的刀？“白小七突然明白了。

白小八嚇了一跳：“我可沒這么說！哥，你的刀已經很好了“

但白小七已經扯下圍裙，大步走向門外。他終于明白了柳隨風的話——他的刀法太追求形似，卻忘了師父的刀魂是從蜀山上養成，然后經過江湖一點點兒磨礪出來的。

萬劍坪上的蛻變

夕陽西下，萬劍坪上只剩白小七一人。他不再按部就班地演練九式，而是任由身體跟隨本能舞動。

第一式“歸宗“起手，卻在刀尖向天時突然變招，化作一道斜劈；“斷流“本該是橫斬，他卻加入了三分旋勁；“分岳“的下劈之勢在半途陡然轉輕，如柳絮飄落...

“不對！還是不對！“

白小七不得不停下，汗如雨下。他感覺離那個突破點很近，卻總是差臨門一腳。

“你在找這個。“

墨無涯的聲音突然響起。老乞丐不知何時蹲在坪邊的大石上，手里拋玩著一個酒葫蘆。

“師叔？“

墨無涯沒說話，只是突然將葫蘆拋向空中。葫蘆在空中劃出弧線，眼看就要落地摔碎——

白小七本能地揮刀。

這一刀沒有任何招式，純粹是下意識的反應。刀光閃過，葫蘆被整齊地分成兩半，里面的酒液卻詭異地懸浮在空中，形成兩個完美的半球。

“這是...“白小七目瞪口呆。

“你的刀。“墨無涯咧嘴一笑，“不是你師父的。“

酒液終于落地，濺起的水花在夕陽下如同碎金。白小七怔怔地看著手中的斷魂刀，突然仰天長嘯。

嘯聲中，他再次起刀。這一次，九式斷魂刀如行云流水般展開，卻每一式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歸宗“起手時刀尖微微偏左；“斷流“的弧度更加飽滿；“分岳“在劈到最低點時多了個上挑的余韻...

每一刀都還是斷魂刀，卻再也不是白遠道的斷魂刀了。

問心之試

練到第七式“問心“時，白小七突然停住。這一式他始終不得要領，刀指敵心卻總缺了那份震懾魂魄的威力。

“用你的經歷，而不是你師父的。“墨無涯灌了口酒，“刀問本心，你的本心是什么？“

白小七閉目沉思。腦海中閃過黑虎幫的歲月，初入蜀山的忐忑，師父臨終的囑托，唐門的生死搏殺...

斷魂刀緩緩抬起，刀尖微微顫動。這一次，沒有凌厲的刀氣，卻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彌漫開來。坪邊樹上的鳥兒突然驚飛，草叢中的蟲鳴戛然而止。

“好一個'問心'！“墨無涯拍腿大笑，“這一式你師父三十歲才練成，你小子倒是趕在前頭了！“

歸真之境

最后一式“歸真“，白小七反而不知該如何下手。這一式講究“返璞歸真“，師父當年是在切豆腐時頓悟的。

“別想了。“墨無涯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明天就是論劍大會，去睡吧。“

白小七卻搖搖頭：“再練會兒。“

月光灑在萬劍坪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白小七放下斷魂刀，從懷中取出師父留下的冊子。翻到最后一頁，上面只有簡單的一句話：

“切菜時，別忘了放鹽。“

白小七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他明白了，完全明白了。所謂“歸真“，不就是回歸本心嗎？

拾起斷魂刀，他做了一個最簡單的動作——向前一刺。沒有花哨的招式，沒有凌厲的刀氣，就像第一次拿刀的孩童。

但這一刺，卻讓坪邊的古松無風自動，白小七沒用內力。

論劍前夜

回到住處，白小七發現門口放著個包裹。打開一看，是件嶄新的黑色勁裝，上面用銀線繡著斷魂刀的紋樣。包裹里還有張字條：

“明日論劍，讓天下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斷魂刀。——柳隨風“

白小七撫摸著衣服上的紋樣，突然注意到袖口內側繡著幾個小字：“刀如其人“。

窗外，一輪明月高懸。白小七將斷魂刀放在枕邊，安然入睡。夢中，他看見白遠道站在遠處，對他點頭微笑。

明日論劍，他將不再是小乞丐白小七，穿越者白小七，或者是黑虎幫玄武堂白小七，而是——斷魂刀當代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