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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鳳毀局謀

回到自己那座名為“棲梧苑”、實則清冷如冷宮的院落,李煥彩反手緊緊關上房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才放任自己急促地喘息起來。

剛才在周乾楓面前強裝的鎮定和決絕瞬間瓦解,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心悸和對即將付諸行動的瘋狂計劃的緊張。

報復!必須報復!

這個念頭像毒藤一樣纏繞著她的心臟,帶來一種扭曲的、支撐她活下去的力量。

宰相府回不去,王府是虎穴,她無處可逃,那就在這夾縫中,先把那對母女拽下來!

讓她們嘗嘗從云端跌落泥潭的滋味!

太后壽宴在即,時間緊迫。

李婉茹的“鳳鳴”琵琶……那是她的命根子,也是她此次妄圖攀龍附鳳的倚仗。

毀掉它,就是毀掉李婉茹精心編織的美夢,讓她在最風光、最期待的時刻,徹底變成一個笑話!

李煥彩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外面。

王府的守衛巡邏路線她早已爛熟于心,尤其是通往側門和后廚這些相對松懈區域的路徑。

她知道,李婉茹為了確保琵琶在壽宴前萬無一失,必定會提前一日,也就是明天,派人將琵琶送入宮中,交由樂坊保管調試。

而宰相府運送物品入宮,通常會走西華門,那里離樂坊最近。

機會就在明天!

在琵琶離開宰相府、尚未進入皇宮樂坊的這段時間,是它最脆弱、最容易“出意外”的時候!

一個大膽而毒辣的計劃在她腦海中迅速成形。

第一步:情報。

她需要一個眼線,一個能準確掌握宰相府運送琵琶時間、路線和押送人員的內應。

她在宰相府并非全無根基,雖然王氏把持后院,但一些不得志的、被王氏打壓過的老仆,未必沒有怨言。

她貼身婢女秋月,有個表兄就在宰相府外院當個小管事,因性情耿直得罪過王氏的心腹,一直郁郁不得志。

李煥彩立刻低聲喚來秋月。這丫頭雖膽小,但對原主還算忠心,更重要的是,她一家子的身契都在王氏手里捏著,不敢不盡心。

“秋月,”李煥彩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你立刻想辦法,讓你表兄去打聽清楚一件事:明日二小姐的‘鳳鳴’琵琶,何時從府里運出?走哪條路?由誰負責押送?務必要快,要隱秘!告訴他,此事若辦成,我保他一家脫離宰相府這個泥潭,另謀生路!若走漏半點風聲……”她的眼神驟然變得冰冷,“后果,他自己清楚。”

秋月被李煥彩眼中那股從未有過的狠厲驚得臉色發白,連連點頭,不敢多問一句,立刻悄聲退出去安排了。

第二步:制造混亂。

光知道路線還不夠,需要制造一個無法預料、足以讓押送隊伍短暫失控的“意外”。

李煥彩的目光落在了窗外不遠處……王府后廚的方向。

每日清晨,后廚都會派出幾輛板車,運送新鮮的果蔬魚肉去西市采買。

而宰相府運送琵琶入宮,必定會經過西市附近的一條必經之路——清風巷。

一個計劃在她心中變得清晰。

她需要一點“火”,一點能瞬間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混亂。

王府后廚板車上的……活物?比如,幾籠剛買來、極易受驚撲騰的活雞?

只要在押送琵琶的車隊經過清風巷時,讓裝著活雞的籠子“意外”翻倒……

李煥彩立刻找出紙筆,憑著記憶迅速勾勒出清風巷的簡圖,標注了幾個關鍵位置。

又寫了一封極短的信,只有幾個字和一個地址,連同幾塊碎銀子,交給另一個還算機靈、家在西市附近的小廝福安。

“福安,你馬上出府,去西市‘張記雜貨鋪’,找一個叫癩頭張的人,把這信和銀子給他。告訴他,明日巳時三刻(上午九點四十五),清風巷口,按圖行事。事成之后,還有重謝。記住,絕不能被任何人發現!”

李煥彩的眼神帶著壓迫感。

癩頭張是西市有名的潑皮,只要錢到位,這種制造點小混亂的事情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福安雖然不明就里,但被李煥彩的氣勢鎮住,也知道事關重大,揣好東西,匆匆領命而去。

第三步:致命一擊。

混亂只是鋪墊,真正的殺招是毀掉那把琵琶!

如何在混亂的瞬間,神不知鬼不覺地讓那把價值連城的“鳳鳴”琵琶徹底報廢?

李煥彩的目光落在自己梳妝臺上一只不起眼的瓷瓶上——那是她以前用來暖胃的烈性姜汁藥油,氣味辛辣刺鼻,粘稠如膠。

一個惡毒的想法涌現:極熱與極寒的驟變!

“鳳鳴”琵琶是名貴木材所制,最忌驟冷驟熱。

如果在混亂中,有人能“不小心”將滾燙的東西潑灑在琵琶的共鳴箱上,然后再“意外”地讓冰冷的液體(比如水囊里的冷水)緊接著澆上去……木材在劇烈的熱脹冷縮下,輕則開裂變形,音色盡毀;重則當場崩裂!

而且,潑灑動作在混亂中完成,很難被察覺是誰做的。

事后琵琶出現損毀,只會被認為是混亂中磕碰或者本身材質問題。

李煥彩立刻行動起來。

她親自去了小廚房,避開旁人,用滾燙的開水反復澆燙一個厚實的、帶密封蓋的小銅壺,直到銅壺燙得幾乎無法用手直接觸碰。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將那瓶氣味濃烈的姜汁藥油倒進去,蓋上蓋子。

熱油遇到滾燙的銅壺內壁,散發出更加強烈刺鼻的辛辣氣味。接著,她又準備了一個普通的水囊,灌滿冰冷的井水。

第四步:執行人。

最后也是最關鍵的一步:需要一個能在混亂中精準執行“潑灑”任務、并且絕對可靠(或者說,絕對被控制)的人。

李煥彩想到了一個人——秋月的表兄本人!

他熟悉宰相府,知道琵琶放在車上的具體位置,而且,他有足夠的動機:擺脫王氏的掌控!

讓他來做,既能確保精準,又能將他徹底綁在自己的船上,不怕他反水。

李煥彩再次召來秋月,這次她的眼神更加銳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告訴你表兄,明日押送隊伍混亂時,就是他動手的時機。目標:琵琶的共鳴箱!把這個,”她將燙手的銅壺遞給秋月,秋月被燙得差點脫手,強忍著捧住,“和這個水囊,”又將冰冷的水囊遞過去,“交給他。混亂一起,讓他看準機會,先用這壺里的東西潑上去,緊接著立刻澆上冷水!潑完立刻丟掉銅壺和水囊,混入人群消失!告訴他,這是唯一的機會!成了,我保他全家平安出京,另置產業安身立命!敗了,或者走漏消息……王氏的手段,他比我更清楚!”

秋月捧著滾燙的銅壺和冰冷的水囊,雙手抖得像篩糠,臉色慘白如紙。

她知道這是掉腦袋的事情,但李煥彩的眼神告訴她,她沒有退路。她只能咬著牙,重重地點了點頭。

看著秋月踉蹌著退出去的身影,李煥彩緩緩坐回椅子上,端起桌上早已冷透的茶,手卻異常地穩。

她的眼神冰冷而專注,里面燃燒著復仇的火焰,再無半分之前的恐懼和猶豫。

銅壺里的姜汁藥油在滾燙的壺壁上發出極其輕微的“滋滋”聲,那辛辣刺鼻的氣味仿佛提前彌漫開來,預示著明日即將上演的混亂與毀滅。

“李婉茹……”

李煥彩無聲地念著這個名字,唇邊勾起一抹淬了毒般的冷笑,“你的‘鳳鳴’,明日就該‘泣血’了。好好享受我送你的……壽宴大禮吧。”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沉下來,棲梧苑內一片死寂,只有那壺中滾燙的液體,在無聲地沸騰,如同醞釀中的風暴。

李煥彩像一尊冰冷的復仇女神像,靜靜地坐在陰影里,等待著黎明,等待著那場由她親手點燃的、足以焚毀李婉茹美夢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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