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晟資本中央監控室位于大樓地下，戒備森嚴，巨大的弧形屏幕上，分割著數百個實時監控畫面，工作人員看到江聿風和林晚星在張誠的陪同下走了進來，全都緊張地站起來。

江聿風擺手示意他們繼續工作，張誠則走到一臺主控電腦前，熟練地輸入指令，屏幕上的日期不斷跳轉，當時間定格在目標時段時，屏幕上對應監控畫面區域，卻是一片刺眼的雪花和跳動的“信號丟失”提示符。

張誠的臉色“大變”，額頭上頓時滲出汗滴，他急忙又操作了幾下，結果還是依舊。

“怎么回事？！”江聿風的聲音冷靜得有點可怕。

“江總...這...”張誠轉過身，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惶恐”，“系統顯示...顯示該時段區域監控錄像...數據異常丟失！這...這是不可能的事！我們的系統有冗余備份......”

“丟失？”林晚星上前一步，“永久保存的核心數據，在總裁需要的關鍵時刻，恰好丟失？張主管，你剛才還信誓旦旦說萬無一失。”

“林律師，我...”張誠顯得很是慌亂，額頭滲出細汗，“系統日志......對，查系統日志......”他急忙切換到日志查詢界面。

在經過一番復雜的操作后，屏幕上滾動著密密麻麻的代碼和記錄，張誠指著其中一行說：“請看這里，上個月15號下午4點17分，系統記錄了一次短暫的區域性電源波動，雖然備用電源立刻啟動，但就是這毫米級的切換中，可能導致該區域部分設備寫入緩存的數據丟失，這是...這是極其罕見的硬件故障導致的意外！”

江聿風盯著屏幕上那行冰冷的記錄，又看向張誠那張寫滿“無辜”和“懊惱”的臉，“這么巧的意外？就在我需要的關鍵時間段？”

“江總...這絕對是一次意外，我馬上聯系設備供應商，徹查原因，并加強所有電源節點的防護等級！”張誠急切地保證著。

林晚星看著眼前張誠“意外”和“自責”的表演，心知肚明對方早有準備，她輕輕拉了拉江聿風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在這里發作。

江聿風看了一眼張誠，眼神銳利如刀，張誠在他凌厲的目光下，強裝鎮靜，并微微挺直腰桿，用微微低垂的眼瞼掩住了所有的情緒。

“徹查原因，拿出一份詳細的報告！”江聿風冷冷丟下一句話，轉身大步離開監控室。

“看到了嗎？”在電梯間，林晚星聲音冷靜，“幽靈早就先我們一步，將可能暴露的證據及時消失，他也許早就等著我們去找他了。”

江聿風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剛才張誠看到書簽時，用力的手指差點捏破塑料袋，說明他有點緊張，SK讓他的情緒有細微的變化，這也說明，張誠很可能是幽靈中的一員，監控丟失，不是結束，而是開始，這對我們來說，不見得就是壞事，這也恰恰證明，我們找對了方向?！?

“方向沒錯，只是路有些不好走?！绷滞硇强粗娞萆仙臄底?，“張誠這塊石頭，不容易被撬開，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很難撬開他的嘴?！?

電梯門打開，兩人一起走了出去，江聿風聲音低沉而堅定地說：“石頭再硬，也有松懈的時候，幽靈...藏不了多久了?！?

“江總，請留步！”這時，張誠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

兩人站住！

“江總，很抱歉，剛才錄像丟失，說明我們的工作還有漏洞，為了加強安保，保證您的安全，安保部計劃對您的住所進行一次系統升級，這也是趙總特別交代的。”

“不用了，做好集團的安保系統就好了！”

“可是，江總，這是趙總的意思，我也不好不知執行......”張誠“救助”似的看著林晚星。

“不必了，就這樣定了，回頭我跟趙叔解釋，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彼詈罂戳艘谎蹚堈\，眼神充滿著強烈的壓迫感。

張誠喉結滾動了一下，最終低下頭：“...是，江總！”他不再多言，只得轉身離開，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處。

江聿風和林晚星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凝重。

“幽靈有些露怯了?！绷滞硇菈旱吐曇?，“怕眼睛看不到我們的一舉一動了！”

江聿風點點頭，隨即，他掏出電話，“阿杰，立刻帶人，把我住的公寓，里里外外，所有角落，包括通風口和電路接口，再徹底檢查一遍，要快，有任何可疑的東西，立刻清除掉。還有，通知物業，從今以后，除了名單上的人，任何打著安保、檢修，以及物業名義，進入我家的，一律擋在門外，當然，也包括集團安保部的人?！?

掛斷電話，兩人驅車回到公寓。

等他們到公寓樓下時，阿杰早已帶著幾個神情冷峻的人員，將公寓徹查了一遍。

見江聿風回來，阿杰快步迎上去，“江總，排查完畢，沒發現異常?！彪S后，他壓低聲音，“我們在排查外圍時，發現一輛可疑車輛停在街角陰影里，車牌是假的，等我們的人靠近時，對方就立刻開走了?！?

林晚星心頭一緊，“是張誠的人？”

“有可能是，對方很警覺！”阿杰點點頭。

“加強布控，24小時輪班，盯緊所有出入口和外圍，不要打草驚蛇，暗中調查試圖靠近的陌生人底細和來路?！苯诧L聲音低沉而嚴厲。

阿杰點點頭帶人散開，隨即隱入夜色中。

兩人默默走進公寓，經過下午與張誠的初次試探，原本就缺乏生活氣息的空間，更是增添了幾分冰冷的戒備感，就連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陌生設備被移除后的細微金屬氣味。

回到房間，林晚星脫下外套，疲憊地按了按眉心，隨后走到客廳吧臺，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那個隨手放在柜臺上裝著舊物的紙箱，那張引發下午交鋒的“SK”書簽還躺在箱子里。

她走過去，手指劃過箱子里那些承載著青春記憶的物件：褪色的畢業紀念冊、幾本卷了邊的偵探小說、一個已經不會亮的星星夜燈......最后，她的手指落在一本硬殼相冊上。

她拿起相冊，慢慢翻開，里面大多是高中時的照片：運動會上奔跑的身影、文藝匯演舞臺上青澀的記憶、春游時嬉笑打鬧的忘我......那時的她和江聿風，笑容青澀明亮，單純又不失朝氣，眼神里也是毫無保留的信任和依賴。

其中的一張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高二暑假結束前的班級聚餐，照片的背景是喧鬧的火鍋店，同學們擠在一起，笑容燦爛，無拘無束，她和江聿風挨得很近，江聿風正側頭對她說著什么，她則微微仰著臉看著他微笑，這一個鏡頭，不經意間被定格。

她清晰地記得，也就是那次聚餐后一周左右，江聿風的父親江偉達就出事了，緊接著也波及到林家，一向交好的兩家也由此出現了裂痕，并最終形同陌路，江聿風遠走他鄉......

她下意識地翻過照片，就在她準備放下時，眼角的余光突然捕捉到照片邊緣，似乎有一道極其細小的痕跡，她好奇地拿起照片，湊近燈光，仔細辨認。

不是劃痕，而是筆痕，力道很輕，但依舊可以辨認：“0715SK?！?

0715？7月15日？SK？又是SK！這個縮寫，竟然出現在記錄他們無憂無慮時光的照片背面！

林晚星的心臟突然狂跳起來，這個日期有什么特殊情況？這個SK又指的是什么？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和先前發現的SK難道是個巧合？到底是誰寫的？

她猛地抬起頭，看向剛從書房走出來的江聿風，他正皺著眉頭翻看手機，似乎剛處理完工作，并沒有注意到林晚星的情緒變化。

“江聿風！”林晚星突然叫了他一聲。

江聿風猛地抬起頭，看著她手里的相冊，神情異樣，眉頭緊皺：“怎么啦？”

林晚星幾步走到他面前，將那張照片遞到他眼前，“看看這個0715SK，是什么意思？誰寫的？”她的目光緊緊鎖住他，試圖從他的臉上捕捉到一絲信息。

當江聿風的目光落在照片背面上的字跡時，瞳孔也是驟然收縮了一下，他這個細微的變化，被林晚星看得清清楚楚。

“不記得了？”林晚星逼近一步，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林晚星！”江聿風猛地打斷她，“不記得！一張舊照片上的涂鴉，能說明什么？你的職業病又犯了？”

“無中生有？”林晚星冷笑一聲，“為什么張誠看到SK時會緊張？為什么偏偏又是0715這個日期？你不覺得有點太巧合了嗎？”

“知道？”江聿風眼神銳利如刀，帶著一絲嘲諷，“知道了，所以呢？憑著一腔熱血和所謂的正義感，不管不顧地沖上去？可結果呢？又能怎樣？”他下頜線繃得死緊，眼神中翻涌著復雜而痛苦的無奈，“林晚星，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更安全，證據，證據你知道嗎？沖動要不得！”

“我沖動？”林晚星被氣得胸口起伏，她不再看江聿風，而是緊緊攥著那張照片，轉身大步走向自己的房間，并用力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