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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野豬谷謀與烙印沉疴

王三那聲帶著巨大驚喜的嘶喊,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間打破了山洞內因林青竹夢魘囈語和嘔血而彌漫的驚悸死寂!

“炭!真……真有炭!好多!還有……還有……野豬!野豬腳印!就在那邊山溝溝里!一大群!”

炭?野豬?!

這兩個詞如同強心劑,狠狠扎進李昀因驚駭而近乎停滯的心臟!

他猛地扭頭!只見王三如同撿到金元寶般沖了進來,手里高高舉著幾塊沾滿泥土、但顯然是被悶燒過的、烏黑發亮的木炭!他臉上沾滿雪沫,卻掩不住那股劫后余生又撞見希望的狂喜!更關鍵的是他后面的話——野豬!一大群!

食物!大量的、活生生的肉食!在這冰封絕境中,這不啻于天降甘霖!

“在哪?多遠?看清楚了嗎?!”李昀的聲音帶著破音的急切,右腿的劇痛似乎都被這巨大的希望暫時壓了下去!他掙扎著想要站起,卻被腿傷死死按回原地。

“就在……就在東邊那片山溝溝里!離這兒……也就三四里地!”王三激動地比劃著,唾沫橫飛,“腳印!老大老大的腳印!踩得雪坑老深!密密麻麻!順著山溝往南去了!劉二還在那邊盯著呢!讓俺先回來報信!”

三四里地!一大群!順著山溝移動!

李昀的心臟狂跳起來!機會!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能獵到一頭……不,哪怕只是撿到一頭凍死或病弱的野豬,都足以支撐他們熬過最艱難的時日!

然而,狂喜只持續了一瞬,冰冷的現實便如同兜頭冷水澆下。野豬群!還是寒冬里饑腸轆轆、暴躁易怒的野豬群!他們有什么?幾把破柴刀?一根趙鐵柱的尖頭木棍?劉二王三這兩個嚇破膽的貨色?自己這條幾乎廢了的右腿?還有……一個昏迷不醒、身負詭異重傷的林青竹,一個剛剛從鬼門關爬回來的趙鐵柱,一個病弱的孩童和一個婦人!

硬拼?無疑是送死!

必須智取!利用地形!利用陷阱!

李昀的目光瞬間變得無比銳利,如同鷹隼般掃過洞口外那片被積雪覆蓋的山谷。他的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起來,那些來自現代社會關于狩獵、關于陷阱、關于利用環境的知識碎片,此刻如同被擦亮的拼圖,在絕境的壓力下飛速組合、成型!

“王三!你立刻回去!”李昀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指令,“告訴劉二,遠遠跟著那群野豬!但絕對!絕對不準靠近!看清楚它們最后扎堆休息的地方!尤其是……有沒有背風、積雪深、或者旁邊有陡坡懸崖的地方!然后立刻回來報告!記住!只準看!不準驚動!”

“是!李頭兒!”王三被李昀眼中的光芒震懾,下意識地挺直腰板,轉身就往外沖。

“等等!”李昀又叫住他,目光掃過地上那幾塊烏黑的木炭,“把炭都帶上!路上小心!快去快回!”

王三抓起木炭塞進懷里,應了一聲,身影迅速消失在洞口的風雪中。

洞內再次安靜下來,但氣氛卻截然不同。之前的驚悸被一種緊張、期待、又帶著巨大壓力的亢奮取代。張王氏抱著狗娃,眼中也燃起了希望的火苗。連靠著的趙鐵柱,渾濁的目光也微微亮起,掙扎著想坐起來,卻被李昀按住。

“老趙,別動!你的任務是養傷!”李昀沉聲道,目光卻投向依舊昏迷不醒的林青竹。她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嘴角殘留著暗紅的血漬,氣息微弱得如同游絲。剛才那聲撕心裂肺的“蒼梧”和詭異的嘔血,如同沉重的鉛塊壓在李昀心頭。那枚烙印……那恐怖的力量……還有她口中那個充滿悲傷與恨意的地方……這一切,都讓這個“家”的建立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

但現在,他必須將這一切強行壓下!生存!抓住眼前這稍縱即逝的機會!他需要林青竹醒來!需要她的力量!哪怕只是她清醒的頭腦和判斷力!

“張嬸!”李昀看向張王氏,“再燒點溫水!濃一點!給林姑娘灌下去!還有,看看能不能把悶出來的炭火弄旺一點!洞里需要更暖!”他必須維持住林青竹這縷微弱的生機!

張王氏趕緊照做。

李昀則拄著柴刀,拖著傷腿,艱難地挪到洞口。風雪已小了許多,細碎的雪沫在灰白的天光下飄灑。他目光如炬,掃視著山洞外的地形。洞口位于一處陡峭山壁的中下部,前方是向下傾斜的緩坡谷地,谷地邊緣是那條冰封的溪流。王三所說的東邊山溝,就在溪流上游方向,需要穿過谷地邊緣的一片稀疏枯樹林。

野豬群順著山溝往南……南邊……

李昀的目光死死鎖定在山溝南側的盡頭!那里地勢陡然拔高,形成一道陡峭的、被積雪覆蓋的斷崖!斷崖下方,似乎有一片相對平坦的、被巨大巖石半圍攏的洼地!如果野豬群被驚動,或者被引誘……

一個大膽而瘋狂的計劃雛形,在李昀腦海中迅速勾勒!陷阱!一個利用地形和野豬習性的致命陷阱!

時間在煎熬的等待中緩慢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張王氏小心地給林青竹喂著溫水,但大部分都順著嘴角流了出來。趙鐵柱閉著眼,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在積蓄力量。狗娃在張王氏懷里昏睡,呼吸平穩了許多。

終于!

洞口積雪被猛地扒開!劉二和王三連滾爬帶地沖了進來!兩人凍得臉色發青,渾身掛滿冰雪,但臉上都帶著發現獵物的興奮和一絲后怕!

“李頭兒!找到了!”劉二喘著粗氣,聲音帶著激動,“那群豬……就在南邊斷崖下邊那片石頭窩子里!黑壓壓一大片!得有……得有十幾頭!大的小的都有!正拱雪找食呢!離這兒……也就兩三里地了!”

“斷崖下……石頭窩子……”李昀眼中精光爆閃!和他預想的位置幾乎一致!天助我也!

“好!”李昀猛地一拍地面,牽扯到傷腿,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氣,但臉上卻露出決絕的神色,“王三!帶上柴刀和繩子!劉二!你也去!目標——那片枯樹林!”他指著谷地邊緣那片稀疏的、被積雪壓彎了枝頭的枯樹林。

“去……去砍樹?砍樹干啥?”劉二茫然。

“不是砍樹!是砍藤!”李昀語速飛快,“找那種最粗、最韌的老藤!枯死的也行!要長!越多越好!砍下來!拖回來!快!”

雖然不明所以,但劉二王三對李昀的命令已形成本能服從,抓起工具再次沖入風雪。

洞內只剩下李昀、重傷的兩人和忙碌的張王氏。李昀靠在冰冷的巖壁上,右腿的酸脹和劇痛如同跗骨之蛆,不斷侵蝕著他的意志。他需要幫手!需要那個擁有超凡力量卻又昏迷不醒的醫女!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林青竹蒼白如紙的臉上,落在她嘴角那抹刺目的暗紅上。那枚烙印在火光下若隱若現,如同一個冰冷的嘲弄。蒼梧……火……都死了……那夢囈中的悲傷與恨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著他的心臟。

不能再等了!

李昀掙扎著挪到林青竹身邊。他避開她手腕的烙印,手指輕輕搭上她另一只手腕的脈搏。指尖傳來的跳動微弱而紊亂,時快時慢,如同風中殘燭。他不懂醫術,但也能感覺到她體內氣息的極度虛弱和混亂,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瘋狂吞噬著她的生命力。

“林姑娘……”李昀的聲音低沉而急切,帶著一種近乎懇求的意味,“醒來……我們需要你……伏牛山……需要你……”

他一遍遍低聲呼喚,試圖穿透那深沉的昏迷。然而,林青竹毫無反應,只有眉頭在昏迷中依舊痛苦地緊鎖著,仿佛沉淪在“蒼梧”那場無邊業火的夢魘中無法自拔。

就在李昀幾乎要絕望時——

“……水……”

一個極其微弱、如同蚊蚋般的氣音,從林青竹干裂的唇間艱難溢出。

李昀渾身一震!狂喜瞬間涌上心頭!“水!張嬸!快!”

張王氏趕緊將溫熱的雪水遞過來。李昀小心地托起林青竹的頭,將木碗湊近她的唇邊,一點點地將溫水浸潤進去。

這一次,林青竹有了微弱的吞咽反應!雖然依舊閉著眼,但她的喉結在艱難地滾動!

“再……再來……”李昀的聲音帶著顫抖。

又喂了幾小口溫水。林青竹的呼吸似乎稍稍平穩了一絲,雖然依舊微弱,但那種瀕死的游離感減弱了。她長長的睫毛劇烈地顫動了幾下,如同掙扎著要破繭的蝶。

終于!

在眾人屏息凝神的注視下,林青竹的眼皮,極其艱難地、一點一點地掀開了一條縫隙!

那縫隙中露出的,不再是往日的清澈沉靜,而是一片茫然、痛苦和深不見底的疲憊!仿佛經歷了千年跋涉,耗盡了所有心力。她的目光渙散無焦,在火光跳躍的洞頂巖壁上游移了片刻,才極其緩慢地、如同生銹的齒輪般,艱難地轉向守在她身邊的李昀。

四目相對。

李昀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他從那雙剛剛蘇醒、還蒙著厚厚陰翳的眼眸深處,清晰地捕捉到了一閃而逝的、如同被烈焰灼燒過的、刻骨銘心的悲傷與……一種近乎毀滅的恨意!那是來自“蒼梧”煉獄的烙印!遠比她手腕上那個圖案更加深入骨髓!

但僅僅是一瞬。那濃烈到化不開的情緒如同潮水般退去,被深沉的疲憊和虛弱徹底淹沒。林青竹的嘴唇微微翕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卻只發出一聲極其微弱的、帶著血沫氣息的呻吟。她的目光艱難地掃過洞內,掃過趙鐵柱包扎的手臂,掃過張王氏懷里的狗娃,最終,那渙散的眼神里,似乎凝聚起一絲極其微弱的、屬于醫者的本能關切。

“……傷……藥……”她用盡力氣,擠出兩個破碎的音節,隨即再次閉上了眼睛,氣息微弱,仿佛剛才的蘇醒已經耗盡了殘存的所有力氣,重新陷入了半昏迷的沉睡。

但這一次,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她醒了!哪怕只有一瞬!她還在關心著傷患!

“林姑娘……”張王氏喜極而泣,緊緊抱著狗娃。

李昀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一口濁氣,緊繃到極限的神經終于稍稍松弛了一絲。他輕輕將林青竹的頭放回枯草上,為她掖好破舊的衣襟,目光復雜地看著她蒼白依舊的臉龐。

蒼梧的陰影依舊濃重。烙印的力量如同懸頂之劍。但此刻,這個謎一樣的女子,用她微弱卻頑強的生機,再次給了這支瀕臨絕境的隊伍一絲喘息的機會和……希望的火種。

就在這時,洞外傳來了沉重的拖拽聲和劉二王三興奮又疲憊的呼喊:

“李頭兒!藤!砍了好多老藤!又粗又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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