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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剎那

時間,仿佛在橘政宗被那狂暴刀光肢解的剎那凝固了。猩紅的血霧混雜著細(xì)小的組織碎塊,如同慢鏡頭般在柔和的燈光下飄灑、墜落。濃烈的血腥味和皮肉燒焦的湖味瞬間彌漫開來,蓋過了醒神寺內(nèi)原本的檀香氣息。

“老爹——!!!”

如同瀕死野獸般的悲鳴從源稚生喉嚨深處炸出!那聲音里蘊(yùn)含的極致痛苦、驚駭和狂怒,幾乎要撕裂他的聲帶!

橘政宗對他而言,不僅僅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長,更是養(yǎng)育他十?dāng)?shù)年、給予他親情與方向的父親!在如此近的距離,目睹至親被如此殘忍地虐殺,那種錐心刺骨的劇痛,幾乎沖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然而,刻入骨髓的戰(zhàn)斗本能和領(lǐng)袖的職責(zé),在短暫的失控后強(qiáng)行接管了他的身體。他的雙目亮的如同熔融的黃金般沸騰、噴涌,幾乎要燃燒起來!

但他沒有撲上去拼命,而是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輝夜姬!最高級別醫(yī)療支援!封鎖大樓所有出入口!最高威脅等級!”

與此同時,他右手探向腰間!

鏘——!!!

一聲如同驚雷炸響的清越刀鳴!刀銘“蜘蛛山中兇祓夜伏”的煉金古刀蜘蛛切悍然出鞘!刀身狹長,呈現(xiàn)出一種仿佛能吞噬光線的詭異青黑色!刀鋒出鞘的瞬間,連周圍的空氣溫度都仿佛驟降了幾度!

蜘蛛切出鞘的同時,源稚生全身的骨骼如同爆豆般發(fā)出一連串密集的“噼啪”脆響!那并非斷裂,而是他體內(nèi)流淌著龍血的骨骼結(jié)構(gòu)在極致的憤怒與力量催動下,正進(jìn)行著自我調(diào)整!骨縫彌合,密度劇增!

肌肉纖維如同鋼纜般賁張、絞緊,皮膚下的血管如同盤踞的虬龍,搏動著狂暴的力量!一股遠(yuǎn)超人類極限帶著龍類兇戾氣息的磅礴力量從他體內(nèi)轟然爆發(fā)!連身形似乎都拔高了幾分!整個人仿佛化身為一頭從洪荒中蘇醒的暴龍,黃金瞳的光芒熾烈得如同兩輪熔融的太陽!

北辰一刀流?霜降!

源稚生一步踏出,腳下的榻榻米瞬間炸裂,草屑紛飛!蜘蛛切化作一道撕裂空氣的青色寒流,帶著斬斷山岳的決絕意志,朝著那個憑空出現(xiàn)、剛剛完成殺戮的高大身影當(dāng)頭劈下!刀鋒所過之處,空氣發(fā)出刺耳的尖嘯,仿佛連空間都要被斬裂!

這一刀,凝聚了他畢生所學(xué),更灌注了喪父之痛帶來的滔天怒火!速度、力量、角度,都達(dá)到了他此生從未企及的巔峰!足以將以往的任何敵人一刀兩斷!

然而!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猛然炸響!狂暴的沖擊波呈環(huán)形擴(kuò)散!震得懸掛的燈籠瘋狂搖曳!墻壁上的金漆紋樣似乎都為之震顫!

那足以斬斷鋼鐵的刀鋒,被人穩(wěn)穩(wěn)架住!

路明非沒有轉(zhuǎn)身!只是抬起左手的武士刀,刀身橫在頭頂,如同最堅固的磐石,硬生生接下了源稚生這含怒而發(fā)的雷霆一擊!火星四濺!巨大的反震力讓源稚生手臂劇震,虎口發(fā)麻!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路明非那紋絲不動的身影……

他拼盡全力的一擊,竟被對方如此輕描淡寫地?fù)跸拢「屗勘{欲裂的是,就在他攻擊的同時,路明非右手的刀光甚至沒有停頓,如同穿花蝴蝶般,精準(zhǔn)地攔截了犬山賀試圖撲向橘政宗殘軀的路線!逼得這位老劍豪不得不狼狽后退!

“想救人?”路明非的聲音傳來,右手的長刀如同毒蛇般閃電般刺出!

噗嗤!

一道血光濺起!

犬山賀悶哼一聲,踉蹌后退!右臂衣袖被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瞬間染紅了深色的和服!

“怎么可能!”源稚生心中劇震,他原本以為這又是猛鬼眾精心策劃的一次刺殺,但這一刀之后,他徹底摒棄了這個念頭!猛鬼眾的惡鬼們不過是被他們追獵的獵物!絕不可能擁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直到此刻,源稚生才有余力看清刺客的面容。那張臉……他不久前才在卡塞爾學(xué)院入侵事件的加密檔案中見過的那張臉!那個在戒律領(lǐng)域下大鬧一場、全身而退的神秘入侵者!

“是你?!”源稚生的聲音充滿了震驚和難以言喻的憤怒,“你這個瘋子!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做?!”

路明非看著地上橘政宗那仍在微弱抽搐、血流如注的殘軀,看著源稚生眼中燃燒的幾乎要將他焚盡的怒火,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又想笑了,于是他就笑了。

“呵……呵呵……”低沉的輕笑,逐漸演變?yōu)樗翢o忌憚的大笑,“哈哈哈哈哈!為什么?”他一邊用雙刀輕松地格擋著源稚生和犬山賀如同狂風(fēng)暴雨般襲來的刀光,一邊笑得幾乎喘不過氣,“因為……我想做啊!”

他的笑聲在血腥彌漫的醒神寺內(nèi)回蕩:“我想殺掉他……所以我就過來殺掉他了!就這么簡單!哈哈哈哈!”

“瘋子!惡魔!”源稚生徹底暴怒!平日的冷靜沉著蕩然無存!他如同被激怒的雄獅,手中的蜘蛛切瘋狂揮舞!北辰一刀流、柳生新陰流、神道無念流……日本各大劍道流派的精妙殺招如同怒濤般傾瀉而出!青黑色的刀光化作一片連綿不絕的死亡風(fēng)暴,誓要將路明非碎尸萬段!

“少主!”犬山賀勐地發(fā)出一聲低喝!聲音如同洪鐘,穿透了源稚生狂暴的怒火!

源稚生心頭一震!犬山賀的聲音如同一盆冰水澆頭,澆醒了被憤怒沖昏頭腦的源稚生,也讓他明白了犬山賀的意圖。

犬山賀的言靈“剎那”,能夠成倍地提升釋放者自己的行動速度,加速效果以2的倍數(shù)攀升。

初級剎那僅能提升2倍的速度,二階則達(dá)到4倍速,三階8倍速,四階16倍速……七階剎那就能突破到128倍速。但高速移動中,思維卻無法同步加速,在圍攻時反而容易互相掣肘,甚至誤傷。

源稚生眼中寒光一閃!他猛地踏前一步,蜘蛛切再次化作一道青色寒流,直劈路明非中路!還是北辰一刀流?霜降!

鐺!!!

路明非依舊輕松格擋!

然而這一次在刀鋒相交的瞬間,源稚生卻借著那股巨大的反震之力,身體如同柳絮般向后飄飛,瞬間拉開了數(shù)米距離。

就在他落地的瞬間。

古老晦澀的龍文吟唱聲,從源稚生口中低沉響起!音節(jié)越來越快,聲調(diào)越來越高亢,化為一種如同神祇降臨般的宏大唱頌。

嗡——!!!

一股無形的力場,以源稚生為中心猛然爆發(fā)!領(lǐng)域邊界泛起如同水波般的澹澹熒光,整個醒神寺的空氣仿佛都變得沉重起來。

言靈?王權(quán)!序列號91。

領(lǐng)域之內(nèi),重力被篡改,除非得到釋放者的豁免,否則領(lǐng)域內(nèi)的所有生命都將承受數(shù)十倍乃至數(shù)百倍的重力碾壓。血液在恐怖的重力下向下半身匯聚,試圖沖破皮膚。大腦因嚴(yán)重缺血而眩暈欲裂。想要活命,唯有屈膝下跪,甚至五體投地!隨著王權(quán)力量的提升,釋放者甚至能讓敵人的骨骼在重壓下寸寸崩裂,化為齏粉!

路明非的身體猛地一沉!腳下的木地板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瞬間凹陷下去!數(shù)十倍的重力如同無形的山岳,轟然壓在他的肩頭!

然而,路明非臉上的笑容卻絲毫未減,他看向另一邊如同繃緊的硬弓般蓄勢待發(fā)的犬山賀,語氣輕松得像是在閑聊:“我可不是什么瘋子……我只是想殺掉為禍一方的猛鬼眾老大王將罷了……這有什么問題嗎?”

“一派胡言!”源稚生臉色蒼白如紙,額頭青筋暴起,顯然維持“王權(quán)”對他也是巨大的負(fù)擔(dān)。但聞聽路明非此言卻還是立刻厲聲反駁。

在源稚生話音落下的同時,

嗡——!!!

空氣發(fā)出一聲尖銳的爆鳴!

犬山賀動了!

不!是消失了!

“喝啊——!!!”

犬山賀發(fā)出一聲如同怒獅般的咆哮!他那蒼老的身軀爆發(fā)出與年齡不符的恐怖力量!枯瘦的右手死死握住了腰間的斬鬼名刀“鬼丸國綱”!

原地只留下一道澹澹的殘影!七階剎那!128倍神速!

目視!吐納!鯉口之切!拔付!切下!血振!納刀!

時間仿佛被拉長,空氣中響起一連串尖銳到刺破耳膜的刀劍清鳴。那聲音并非一聲,而是無數(shù)聲重疊在一起,如同接天狂潮般洶涌澎湃!

如果用高速攝像機(jī)捕捉,會看到犬山賀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與路明非擦肩而過。在那一剎那的零點零幾秒內(nèi),他已經(jīng)完成了一套完美無缺、法度森嚴(yán)的居合斬!七個步驟一氣呵成,如同行云流水的舞蹈!刀光如同暴雨般傾瀉向路明非!

但這僅僅是開始!

犬山賀的身影在高速中不可思議地折返!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他如同圍繞著路明非瘋狂閃爍的雷霆!每一次閃爍,都伴隨著一輪新的居合七步!刀光層層疊疊,如同怒海狂濤,將路明非的身影完全淹沒!

目視!吐納!鯉口之切!拔付!切下!血振!納刀!目視!吐納!鯉口之切!拔付!切下!血振!納刀!目視!吐納!鯉口之切!拔付!切下!血振!納刀……

他圍繞著路明非高速移動,化作一片模糊的疊影!每一次閃現(xiàn),都伴隨著一輪完美無缺的居合斬!刀光如同暴雨般傾瀉!撕裂空氣的尖嘯聲層層疊加,最終匯聚成一片接天連地的、震耳欲聾的金屬狂潮!

整個房間仿佛被這狂暴的刀光風(fēng)暴籠罩!懸掛的燈籠被刀氣攪碎!印著夜叉與猛虎的紅綢被撕成漫天飛舞的碎片!墻壁上的金漆紋樣被凌厲的刀風(fēng)刮出道道深痕!

而身處風(fēng)暴中心的路明非,卻如同定海神珍鐵一般依舊站在原地。

“哈!太慢了!太慢了!太慢了!!!”

路明非的怒吼如同驚雷般在刀光風(fēng)暴中炸響!他僅用右手!僅憑一把刀!手腕翻飛,刀光化作一片密不透風(fēng)的銀色光幕!

鐺!鐺!鐺!鐺!鐺!鐺——!!!

密集如雨點般的撞擊聲瘋狂炸響!火星如同瀑布般飛濺!每一次碰撞,路明非都精準(zhǔn)無比地斬在鬼丸國綱最脆弱的刀身中段!

犬山賀那無懈可擊、快如閃電的居合斬,每一次都被這看似輕描澹寫的一點擊潰!狂暴的力量被瓦解!完美的節(jié)奏被硬生生打斷!

兩人都以幾乎超越普通人類視覺極限的速度瘋狂交鋒。刀鋒撕裂空氣,發(fā)出尖銳刺耳的厲嘯。

“太慢!太慢!”路明非的聲音如同魔音貫耳,“只有這樣么?只是這樣么?這么慢的刀怎么出來走江湖啊!”

屈辱……

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屈辱感,再一次吞噬了犬山賀的心臟。六十年前,在那個男人——希爾伯特?讓?昂熱——面前所承受的屈辱記憶,如同潮水般洶涌而至。

記憶中,那個銀發(fā)的惡魔也總是這樣,用最辛辣的語言,將他一次次打倒在地,嘲笑著他的弱小!也總是這樣大吼著:“太慢!太慢!阿賀!你的刀慢得像是蝸牛一樣!”

那三年他無數(shù)次被輕易擊倒,無數(shù)次被辛辣的語言刺傷自尊……那段記憶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他的靈魂深處!

“啊——!!!”

犬山賀的靈魂深處,那個被壓抑了六十年的十八歲少年,發(fā)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鬼丸國綱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刀身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嗡鳴!

嗡——轟!!!

空氣猛地一震!一道肉眼可見的白色音爆云在刀鋒前方炸開!犬山賀的速度,在這一刻突破了極限!這柄傳世名刀鬼丸國綱,終于在這一刻——突破了音障!

轟——!!!

一道肉眼可見的環(huán)形乳白色音爆云,以刀鋒為圓心驟然炸開!狂暴的氣浪如同沖擊波般橫掃整個房間!空氣被壓縮、撕裂,發(fā)出震耳欲聾的爆鳴!

那比刀鋒更快的音爆沖擊,率先一步撞在了路明非的身上,他身上的衣物如同紙片般被瞬間撕裂。

緊隨其后的,是那柄突破了極限,纏繞著音爆云的鬼丸國綱!帶著犬山賀的怒吼,朝著路明非斬出了復(fù)仇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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