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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刺殺

日本,東京,成田機場。

巨大的玻璃幕墻外,午后的陽光熾烈而刺眼,帶著一種異國的灼熱感。路明非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出出入境大廳,喧囂的廣播、行李箱滾輪的噪音、各種香水與汗液混合的氣息撲面而來。

路明非微微瞇起眼,抬頭望向天空。午后的陽光被林立的高樓切割成碎片,刺眼地灑落,在光滑的玻璃幕墻上反射出炫目的光斑。

他沒有停留,很快消失在東京迷宮般的街巷中。找到了早已訂好的的酒店入住,路明非拉上厚重的窗簾,將喧囂隔絕在外。房間內一片昏暗,只有空調發出低沉的嗡鳴。他盤膝坐在床上,閉目凝神,如同蟄伏的獵豹,等待著夜幕的降臨。

去高天原看看?這個念頭也曾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但隨即就被他掐滅了。他不想給故人帶去無妄之災,也不想讓這場純粹的清算沾染上不必要的溫情。

因為他此行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殺人……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窗外的光線由明轉暗,最終被徹底吞噬。路明非睜開眼,起身走到窗邊,掀開窗簾一角。

東京的夜晚蘇醒了。

下方街道如同流淌的星河,車燈劃出金色的軌跡。摩天大樓的玻璃幕墻化作巨大的光幕,播放著絢爛的廣告。居酒屋的暖黃燈光、霓虹招牌的妖異色彩、便利店的白熾冷光……交織成一片光怪陸離、充滿誘惑的海洋。這座不夜城,如同一位盛裝打扮、眼波流轉的絕代佳人,在夜色中散發著吸引力。

然而,在這片璀璨的燈海中心,卻矗立著一座格格不入的龐然大物。

它通體覆蓋著深邃的黑色玻璃幕墻,如同一塊巨大的墓碑,強硬地插入這片繁華之中。白日里,它是整個日本黑道的心臟,指令從這里發出,如同無形的巨手撥動著地下世界的琴弦,無數幫派的興衰榮辱都系于其間。穿著筆挺西裝、神色匆匆的職員如同工蟻般在其中穿梭。

而此刻,夜幕下的它褪去了白日的喧囂,顯露出一種更加深沉的寂靜。它沉默地矗立著,只有零星幾扇窗戶透出微弱的光亮,如同巨獸沉睡時偶爾睜開的眼睛。抬頭望去,高聳的塔樓頂端仿佛融入了無垠的夜空,分不清是它在支撐著黑夜,還是黑夜在吞噬著它。

這座黑色巨碑的名字叫做源氏重工……也是路明非今夜的目標。

路明非的目光穿透遙遠的距離,鎖定在源氏重工那如同巨獸之口般深邃的大門。

一輛線條流暢,如同黑曜石般閃耀的邁巴赫62S,無聲地滑行至源氏重工那厚重的大門前穩穩停下。

早已等候在門口,穿著剪裁合體的職業套裙妝容精致的年輕女秘書立刻小跑上前,車門打開,一只锃亮的黑色皮鞋踏在光潔的地面上。

下來的人身材挺拔,穿著一件筆挺的黑色長風衣,風衣下,卻是一件色彩濃烈圖案浮夸的浮世繪風格花襯衫,強烈的反差形成一種奇特的張力。他面容英挺,劍眉斜飛入鬢,星目深邃銳利,鼻梁高挺,嘴唇緊抿成一條剛毅的直線。整個人如同一柄藏在華麗刀鞘中的絕世名刀,鋒芒內斂。

此人路明非再熟悉不過,正是蛇岐八家未來的大家長,天照命源稚生。

看著這張熟悉的臉龐,路明非心中泛起一絲微瀾,但很快便歸于平靜。他深吸一口氣,心念微動。

他眼神一凝,周身氣息收斂,仿佛化作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下一刻,他身形一晃,原地只剩下一只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色飛蟲。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窗沿。它振動翅膀,輕盈地滑入東京的夜風之中,朝著那座黑色巨碑飛去。

源稚生邁步走入源氏重工冰冷的大堂。飛蟲如同擁有靈性般,悄無聲息地附著在他的褲腿褶皺處,隨著他的步伐,一同通過了層層森嚴的安保系統——虹膜掃描、金屬探測、身份識別……沒有引起任何警報。

電梯無聲的上升。最終,源稚生在一處看似普通的墻壁前停下。他伸手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輕輕一按。

咔噠。

一道隱蔽的拉門無聲滑開,露出了門后別有洞天的景象。

這是一處寬闊的露臺,名為“醒神寺”。其風格與源氏重工的現代感截然不同,充滿了濃郁的古意與神道教的氣息。

這是蛇岐八家的議事之地,如同一個被封印在鋼鐵巨獸腹中的古老夢境。這里空間開闊,地面鋪著打磨光滑的深色木地板。抬頭是傳統的紅牙木檐,檐下懸掛著古樸的燈籠,散發著柔和的光暈。墻壁上覆蓋著深色的木格柵,背面漆著繁復的金漆紋樣,在燈光下流淌著低調的奢華。

四周的花崗巖石磚上,深浮雕著神道教傳說中的百鬼夜行圖——威嚴的八岐大蛇、猙獰的般若、飄忽的雪女……形態各異,栩栩如生,散發著古老而詭秘的氣息。入口處矗立著一座微縮的朱紅色鳥居,如同連接凡塵與神域的界碑。

傳統與現代,神圣與世俗,在這里交融。外人很難想象,在源氏重工這座現代堡壘深處,竟隱藏著如此充滿古意與儀式感的空間。

源稚生穿過鳥居,在文秘的引導下,走向深處一間更為私密的和室。拉門滑開,里面已有兩人跪坐在矮幾旁。

一位穿著素雅白麻衣,面容清癯,眼神溫和卻深不見底,如同古井深潭。

另一位則穿著考究的深色和服,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眼神銳利如鷹隼。

“大家長。”源稚生對著素白麻衣微微躬身,姿態恭敬。

“犬山家主。”接著又向考究和服頷首致意。

“稚生來了,辛苦你了,這么晚還讓你跑一趟……”橘政宗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如同慈祥的長者,伸手示意源稚生在他身旁的蒲團上坐下。

“卡塞爾學院那邊發生的事情,想必你已經收到消息了。一個神秘的入侵者,在戒律領域下動用了疑似言靈的力量,大鬧一場后全身而退……”

源稚生依言坐下,正準備開口。

就在此時。

嗡——!!!

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壓毫無征兆地爆發,如同沉睡的火山猛然噴發,源稚生和犬山賀的黃金瞳瞬間收縮到極致!全身汗毛倒豎!致命的危機感如同冰水澆頭!

橘政宗臉上的笑容甚至還沒來得及褪去!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撕裂空間的鬼魅,憑空出現在橘政宗身后不足一米之處!沒有一絲征兆!沒有一絲氣息泄露!仿佛他本就站在那里,只是從虛無中顯形!

正是路明非!

他不需要什么復雜的計劃。目標很簡單,找到橘政宗,然后,在所有人面前終結他的生命!無論眼前這個是本體還是替身,反正只要他死在這里,死在蛇岐八家核心人物的眼前,“橘政宗”作為蛇岐八家大家長的身份,便徹底宣告終結。

他恢復了人形,手中緊握著一把閃爍著幽冷寒光的武士長刀!刀身狹長,刃口在室內柔和的燈光下流淌著致命的冷芒!

“死來——!!!”

一聲低沉到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咆哮,伴隨著一道凄厲到極致的刀光,驟然炸響!

路明非的眼神冰冷,他手臂肌肉賁張,長刀如同被賦予了生命,化作一道撕裂虛空的銀色閃電!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橘政宗似乎有所察覺,他臉上的笑容凝固,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愕剛剛爬上他的眼角眉梢,身體卻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刀光已至!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四道練成一聲如同切割敗革般的悶響!

橘政宗那穿著白麻衣的身體猛地一僵,雙臂齊肩、雙腿齊胯處,瞬間爆開四團刺目的血霧!肢體如同朽木般斷裂,無力地砸落在榻榻米上!鮮血如同噴泉般狂涌而出!

那道銀色的刀光在接觸橘政宗身體的瞬間,如同擁有了生命般,驟然分化!化作數十道、數百道肉眼難以捕捉的細微光絲!如同最精密的激光手術刀,又如同最狂暴的雷霆風暴!

噗!噗!噗!噗!噗——!!!

密集到令人牙酸的切割聲連成一片!橘政宗的身體,連同他身下的蒲團、矮幾的一角,在那片炫目到極致的刀網中,如同被投入了無形的絞肉機!

嗤!嗤!嗤!嗤!嗤——!!!

密集到連成一片的切割聲響起!那不是致命的劈砍,而是……凌遲!

刀鋒如同最精密的解剖刀,每一次落下,都精準地從橘政宗的身體上削下一片皮肉!速度之快,甚至讓鮮血都來不及大量噴濺,只在空中形成一片細密的血霧!

數十刀!只在電光火石之間!

橘政宗的身體,在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內,被那狂暴而精準的刀光分解、切割、撕裂!化作無數細小的碎塊!如同被狂風卷起的落葉般,紛紛揚揚地飄灑開來!

他那張慈祥的臉龐瞬間因劇痛和極致的恐懼而扭曲變形!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抽氣聲,卻連一聲完整的慘叫都無法發出!他的身體如同被拆解的玩偶,在榻榻米上劇烈地抽搐著,鮮血迅速染紅了身下潔白的草席,形成一片不斷擴大、觸目驚心的血泊!

猩紅的液體混合著細小的組織碎塊,如同慢鏡頭般,濺落在深色的木地板上、古樸的燈籠上、源稚生和犬山賀驚駭欲絕的臉上、以及那件染血的素白麻衣碎片上……

憑借橘政宗體內流淌的龍血,或許能讓他承受遠超常人的痛苦,或許能讓他茍延殘喘片刻……但如此恐怖的傷勢,四肢盡斷,血肉剝離,除非他是純血的龍類,否則絕無生還之理!

時間重新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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