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杰深吸一口煙,煙草的辛辣氣息在冰冷的空氣中彌散開一道灰白的軌跡。他隔著煙霧望向雇傭兵隊長馬修?艾迪森,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我們四個要留下?!?
馬修正擰著眉頭,準備向他們解釋接下來的亡命奔逃路線,聞言猛地頓住,像被無形的釘子釘在原地。他愕然地看著張杰,仿佛對方吐出的不是煙霧,而是某種荒謬的咒語?!笆裁??”他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時間不多了!我沒空陪你玩這種過家家的把戲!”
“不是玩笑。”張杰碾滅煙蒂,火星在金屬地板上濺開幾顆微弱的橙紅,旋即熄滅,如同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某種決絕。“他們,”他抬手指了指鄭吒和詹嵐,目光掃過路明非時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兩個是純粹的普通人,體能連你們隊伍里最弱的都差的遠。接下來的亡命路,掉隊是必然,被撕碎是結局。與其讓他們去賭那幾乎不存在的‘可能’,不如待在這鋼鐵堡壘里,至少……還有幾分活命的指望。”
馬修的目光在鄭吒和詹嵐蒼白的臉上停留片刻,那上面寫滿了對未知前路的恐懼和透支的疲憊。他沉默著,空氣仿佛凝固了,只有遠處隱約傳來的、令人牙酸的金屬刮擦聲在背景里低吟。最終,他的視線定格在路明非身上,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那么你和路明非呢?憑他的身手……一個人殺出去也綽綽有余吧?”他見過路明非那近乎非人的冷靜和刀光,那不該是被困守在此的力量。
路明非感到喉嚨有些發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堵在那里,像是冰冷的鉛塊。他避開了馬修的目光,視線落在自己緊握的拳頭上,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咬著后槽牙,聲音帶著一種刻意壓抑的沙?。骸氨浮覀冋一亓艘恍┯洃浰槠?。這兩個人,”他艱難地抬手指了指鄭吒和詹嵐,“是我們的……摯愛親朋……我們不能丟下他們獨自逃命。留在這里,至少能護住他們。”他刻意強調了“摯愛親朋”這幾個字,仿佛要說服自己,也說服對方。一絲愧疚如同細小的毒蛇,悄然噬咬著他的心臟——他知道,自己擁有改變更多人命運的力量,但此刻,他選擇了更“小”的守護。
其余的雇傭兵圍攏過來,復雜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聚焦在這四人身上。那目光里有審視,有不解,或許還有一絲被“拋棄”的怨懟。馬修的目光在路明非臉上逡巡,最終定格在他眼中那片深不見底的沉靜里?!安恍?!”他斬釘截鐵地低吼,聲音在空曠的通道里激起回音,“你救過我的命!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隊員送死!聽著,你們現在也是我的隊員!明白嗎?我的命令是——全體行動!立刻離開這里!”他試圖用命令的權威壓下內心的動搖。
詹嵐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從冰冷的金屬地面站起身。她纖細的身影在雇傭兵們高大的身軀前顯得有些單薄,但聲音卻異常清晰:“隊長,各位長官,我們的體能狀況……你們看得比我們自己更清楚?!彼哪抗鈷哌^眾人,“接下來的路程,我們根本不可能跟上你們的步伐。與其成為拖累,在絕望中被那些東西撕碎,不如讓我們安靜地待在這里,等待那……或許根本不存在的后續救援。這難道不是我們活下去……唯一的、渺茫的機會嗎?”她的聲音微微發顫,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邏輯力量,“如果隊長執意要我們跟著……去送死……”她頓了頓,沒有說下去,只是抿緊了嘴唇,那無聲的控訴比任何話語都更有力。
馬修?艾迪森再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燈光在他刻滿風霜的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那雙曾銳利如鷹隼的眼眸里,翻涌著掙扎、責任和一絲無力回天的黯然。許久,他仿佛被抽干了力氣,肩膀微微垮下,聲音低沉得如同嘆息:“……我明白了?!彼鹗?,疲憊地指向主機房厚重的鋼鐵大門,“去火焰女皇的主機房吧……那里,是這座鋼鐵墳墓里……最堅固的牢籠。安靜地等下去……如果我們……”他哽了一下,沒有說出那個“死”字,“如果我們還有人能活著出去,會把你們的情況……報告給公司?!彼詈笊钌羁戳怂麄円谎郏茄凵癯林厝玢U,“別……死了?!?
張杰不再多言,示意路明非三人跟上,迅速退入了主機房。冰冷的鋼鐵大門在身后沉重地合攏,發出沉悶的“咔噠”聲,隔絕了外面那個充滿血腥與腐臭的世界。四人擠在狹小的觀察窗前,透過厚厚的防彈玻璃,看到通道另一頭,雇傭兵們也在最后一道閘門前駐足回望。隔著長長的、被死亡氣息填滿的通道,雙方的目光在冰冷的空氣中短暫交匯——雇傭兵們的眼中是復雜的憐憫,而路明非他們眼中,則是無法言說的訣別與一絲慶幸的悲涼。
當雇傭兵們的身影最終消失在幽深的下水道入口,詹嵐臉上那副強裝的鎮定瞬間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病態的輕松,她甚至低低地笑了起來,聲音在空曠的機房里顯得有些刺耳:“看到了嗎?他們看我們的眼神……像在看死人。真想知道,當他們面對真正的‘爬行者’時,臉上又會是什么表情呢?”她像是在嘲笑對方,又像是在嘲笑自己這虛假的安全感。
路明非靠在冰冷的金屬墻壁上,深深嘆了口氣,胸腔里仿佛堵著一團濕透的棉花。煙灰般黯淡的情緒沉甸甸地壓下來。他知道,如果跟著出去,憑自己的力量,或許能撕開一條血路。他有信心自己絕不會死,甚至有信心救下更多人——但唯獨沒有絕對的信心,能在那混亂的死亡洪流中,百分百護住身邊這兩個“至親”的周全。一種清晰的、冰冷的分級感在他心中蔓延——在這場殘酷的生存游戲里,生命,已經被他不由自主地劃分了等級。這認知讓他感到一陣窒息般的無力。
厚重的三層合金大門像沉默的巨獸守護著這片狹小的空間,隔絕了外面那個正在沸騰的煉獄。這里確實像張杰說的,是整個蜂巢最堅固的堡壘。緊繃的神經一旦松弛,巨大的疲憊感便如潮水般涌來。四人幾乎同時癱軟下來,背靠著冰冷的金屬墻壁喘息。張杰更是徹底放松,樂呵呵地掏出煙盒,殷勤地給路明非遞上一根。
“「主神」……還管這個?”路明非接過煙,就著張杰的打火機點燃,深深吸了一口。煙草的辛辣感沖入肺腑,遠不如卡塞爾學生會那些供他裝點門面的珍藏雪茄醇厚。他其實并不嗜煙,此刻只是需要這點微弱的火光和刺激,來驅散腦海中不斷翻涌的血色畫面和沉重的思緒。
張杰瞇起眼睛,享受著尼古丁帶來的短暫麻痹,煙霧繚繞中他的臉顯得有些模糊:“「主神」那里……像個神話里的藏寶庫,兌換的東西海了去了,看得人眼花繚亂,我到現在都沒翻完?!彼种福曇魩е环N過來人的感慨,“四大類。第一類,科技側——槍炮、護甲,甚至科幻片里才有的玩意兒,貴得要命,咱這種窮鬼也就看看……”
“第二類,魔法傳說系——卷軸、道符、護身符、刀劍法器……應有盡有?!?
“哦?”路明非的注意力被勾起了幾分,煙灰無聲地落在腳邊,“游戲小說里那些開山斷流的神兵利器?飛天遁地的功法秘籍?真能讓人白日飛升?”他腦海中瞬間閃過卡塞爾學院那些關于混血種與龍族的傳說,帶著一絲荒誕的期待。
張杰斜睨了他一眼,鼻腔里哼出一聲:“有,當然有!但價格嘛,比科技類翻個跟頭!我琢磨著,這些都是給那些鬧鬼的、玩詛咒的恐怖片預備的,具體多邪乎……我也沒試過?!彼麖椓藦棢熁?。
“鬼……鬼怪類恐怖片?”詹嵐的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顫抖,下意識地抱緊了雙臂,仿佛周圍的溫度驟降了幾分。
“嗯哼,”張杰吐了個煙圈,眼神變得有些悠遠,“比如……《咒怨》。”
“嘶——”鄭吒倒吸一口涼氣,詹嵐更是臉色煞白。一股無形的寒意瞬間攫住了兩人,仿佛那些蒼白扭曲的影子就潛伏在主機房閃爍的指示燈后面,在冰冷的金屬縫隙間窺視著他們。
“知道為什么我說這部《生化危機》算輕松的嗎?”張杰的聲音拉回了他們的思緒,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慶幸,“因為這里的怪物,能用子彈打死,能用腿跑掉!只要沒染上那該死的T病毒,手里有家伙,你就有掙扎的余地!”他眼中驟然掠過一絲深沉的恐懼,仿佛被拖回了某個不堪回首的噩夢,“那些不講道理、無法理解的恐怖片……才是真正的地獄!你不知道死神從哪個角落伸爪子,不知道為什么死,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死了沒有……恐懼像空氣一樣無處不在,冰冷粘稠,一點點把你拖進深淵……”他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后幾乎變成了喃喃自語,握著煙的手指微微顫抖。
鄭吒挪動身體,靠近張杰,伸手用力按了按他緊繃的肩膀,沉聲問:“是《猛鬼街1》?”
張杰猛地一震,仿佛被這個名字刺痛,臉上瞬間褪盡了血色。他重重地點頭,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仿佛穿透了鋼鐵墻壁,看到了那場血腥的輪回?!澳愀緹o法想象……十幾個人……一個接一個,死得……千奇百怪,凄慘無比……”他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我們搶了輛卡車,沿著公路拼命逃……誰都不敢閉眼!困極了的人,剛迷糊過去就會被旁邊的人一巴掌扇醒……就這么撐了五天……”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像寒風中即將碎裂的枯葉。
“然后呢?”路明非看著張杰瀕臨崩潰的狀態,強行岔開話題,聲音盡量平穩,“這么說,那些魔法傳說的東西,能對付那種夢里的惡魔?”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張杰用力吸了口煙,仿佛要將所有的恐懼都吸進肺里,再狠狠吐掉。他苦笑著搖頭,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臉,指尖無意識地劃過臉頰上那道猙獰的疤痕?!澳鞘俏业谝淮芜M恐怖片,能活下來……全靠狗屎運。”他聲音嘶啞,帶著刻骨的恨意,“看見這些疤了嗎?就是那個雜種……用剪刀,一刀、一刀……慢慢剪開的!”他猛地抬頭,眼中燃燒著復仇的火焰,“我一直沒讓「主神」修復它!我要記住!刻骨銘心地記??!只要讓我再碰到他……”他沒有說下去,但那咬牙切齒的恨意已經說明了一切。
路明非看向鄭吒和詹嵐,從他們眼中看到了對未來深淵的恐懼。路明非不知道自己的眼神里映著什么,也許是尚未覺醒的獅子?還是早已被命運碾碎的虱子?他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張杰平復了一下激蕩的情緒,聲音恢復了之前的低沉:“干掉那個夢魘,值五千點獎勵點數,外加一次B級恐怖支線劇情……那是我唯一一次,看到支線劇情這玩意兒冒出來?!?
詹嵐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詞:“B級恐怖支線劇情?很重要?”
“關鍵就在這第三類兌換品,”張杰點點頭,“輔助類。解毒的、增強免疫的、療傷的藥劑,還有彈藥補給,甚至有些隱身裝置之類的黑科技……但最重要的,是強化類物品!”
他臉上露出一種混合著向往和自嘲的復雜表情:“當我第一次看到那些強化選項時……差點笑岔了氣。比如,蜘蛛俠變異基因——描述說,能讓你擁有電影里小蜘蛛的血統,智力+20,精神力+20,細胞活力+50,神經反應+100,肌肉強度+100,免疫力+150!還附帶吐蛛絲的招牌技能!只要……兩千點獎勵點數!”
路明非三人瞬間呆住。詹嵐飛快地心算了一下,驚訝道:“天!光是提升這些屬性,按點數算就要四千多點!還白送一個強力技能?這性價比……高得離譜??!你怎么沒換?”
張杰苦笑著連連擺手:“你以為我不想?做夢都想!有了這本事,在《生化危機》這種片子里,基本就能橫著走了!但是……”他加重了語氣,帶著深深的無奈,“這類牛逼的基因強化,需要消耗‘恐怖支線劇情次數’!A級支線能換三次B級,B級換三次C級……以此類推,最次的是D級。我拼死拼活到現在,也只撞大運碰到過一次支線任務!這玩意兒,可遇不可求!”
路明非這時突然開口,聲音清晰:“我在激光通道那里,腦子里有個聲音,說我拯救了關鍵劇情人物,獲得B級支線劇情獎勵點。鄭吒,你呢?”他直接點破。
鄭吒正聽得口干舌燥,還在猶豫要不要坦白自己那份巨款,被路明非直接點名,只能硬著頭皮承認:“……我也有……B級支線,5000點。”
“焯!”張杰猛地爆出一句粗口,煙頭差點掉在地上,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和濃濃的酸意,“我他媽在鬼門關滾了多少趟,差點死成渣才攢了四千多點!你們倒好!第一部片子,啥都沒干,就他媽6000點起步!還白撿個B級支線!”他瞪著路明非,又看看鄭吒,語氣夸張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一個本來就是超人……一個回去立馬就能變超人……媽的,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看來以后,兄弟我只能抱你們大腿混飯吃了!”
路明非沒接他酸溜溜的茬,而是咧了咧嘴:“我覺著……我大概可能也許應該摸到點觸發支線劇情的門道了?!彼抗鈷哌^三人,“大概就是……逆轉恐怖片里某些‘必然’的劇情節點?比如,救下注定要死的配角……或者,干掉那些本該活到最后的怪物……甚至徹底顛覆整個故事的走向……支線劇情,應該就是這樣‘掙’來的……”
詹嵐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臉上重新浮現出那種智珠在握的神采:“太棒了!雖然難度不小,但總算不是兩眼一抹黑了!而且完成支線還有額外點數……我就說嘛,單靠一部部恐怖片熬那五萬點回家,根本是癡人說夢!現在……至少我們有了努力的方向,不是么?”她看向路明非的眼神充滿了佩服。
“杰哥,接著說啊,”路明非轉向張杰,將話題拉回正軌,“下面還有呢?”
張杰也收斂了夸張的表情,他知道路明非肯分享如此重要的情報已經是天大的人情。他又點上一根煙,煙霧模糊了他有些復雜的眼神:“像蜘蛛俠基因,要B級支線。便宜點的D級強化我也留意過幾個。比如‘中國正宗氣功’——提升精神力10點,細胞活力20點,神經反射20點,肌肉強度30點,免疫力20點,附帶一點點微弱的‘氣’,也就是初級內力……想學更高深的功夫?那就得C級B級甚至A級支線往上砸了。”
“還有‘生化危機T病毒進化模式’——就是女主角愛麗絲體內的那種病毒。智力+20,精神力+20,細胞活力+50,神經反射+50,肌肉強度+50,免疫力+100,擁有T病毒進化功能。一千五百點加一次C級支線……嘖嘖,那妞真是走了狗屎運,白撿這么大一寶貝。”張杰的語氣帶著一絲羨慕嫉妒恨。
他忽然壓低聲音,帶著一種揭秘般的口吻:“還有更夸張的……傳說中的頂級貨色!不過看著就像勾人欲望的誘餌,我是不太信真能搞到手……”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敬畏,“比如,‘神血統’——六維屬性直接拉滿,基本就是人間超人了,還附帶‘神力’這種BUG技能。代價?一次S級支線劇情,外加……五萬獎勵點數!”他嗤笑一聲,“哈!夠嚇人吧?”
“還有更離譜的——‘修真修煉法’!屬性加成沒神血統那么變態,但擁有特殊技能‘修真’!解釋是……能一步步修煉,最終成為與日月同壽的仙人!要價……一次S級支線,七萬點獎勵點數!”張杰夸張地攤手,“上次看到這兒,我差點笑背過氣去!仙人?哈!”
鄭吒努力消化著這些匪夷所思的信息,追問道:“那……第四類呢?前三類好像都包圓了吧?”
張杰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微妙,帶著一種男人間心照不宣的神秘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暗谒念惵铩墒呛脰|西?!彼蛄颂蛴行└闪训淖齑剑叭藚?,在這種鬼地方,天天和死亡跳貼面舞,神經遲早繃斷。第四類……就是讓你發泄、讓你暫時忘記恐懼的……‘娛樂品’。”
“香煙,大麻,白粉……便宜得跟白撿似的。一點獎勵點能換一千分獎勵點!一千克頂級白粉,只要五分!”他故意用一種夸張的誘惑語氣說著,“怎么樣?夠不夠勁?「主神」還貼心地分析過,等你的細胞活力和免疫力都強化到三百多點,就能敞開了嗨,身體自動清除傷害!哈!”
“除了這些,”他話鋒一轉,眼神飄忽了一下,“還能兌換在普通世界度假的天數,買歌碟、電影碟……甚至……”他故意拖長了調子,目光掃過鄭吒和路明非,“兌換女人!”
鄭吒一愣,下意識地皺眉:“我對橡膠娃娃沒興趣?!?
“嘖!說什么呢!”張杰拍了他肩膀一下,嘿嘿一笑,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種分享秘密的興奮,“是真的女人!「主神」親手造出來的!有智能,有性格,有記憶,有思想!跟真人一模一樣!兌換的時候,你想怎么捏都行——臉蛋、身材、年齡、人種……甚至,”他促狹地眨眨眼,“連身上每一根毛發的密度和長度都能定制!玩過那個叫‘人工少女’的游戲沒?「主神」的手藝,比那精細一百倍!你就算想要個渾身長毛比大猩猩還濃密的‘美女’,它也能給你整出來!哈哈……”他放肆地笑著,試圖用粗俗沖淡空氣中彌漫的沉重。
詹嵐在旁邊冷冷地哼了一聲,抱著手臂,臉上毫不掩飾地寫著“鄙夷”兩個大字。
她用力地摸了摸額頭,仿佛要把這些“污言穢語”從腦海里抹掉,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悅:“夠了!三位紳士!這里還有位淑女在場!黃色話題禁止!”她強行打斷這彌漫著雄性荷爾蒙的對話,“杰哥,說點正經的。「主神」空間里,完成恐怖片之后,到底什么樣?”
張杰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看了詹嵐一眼,臉上的戲謔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罕見的認真,甚至帶著一絲溫柔的懷念。他深吸一口氣,煙霧繚繞中,眼神變得有些迷離:“誰他媽知道自己明天是死是活?……我就想……身邊有個真心喜歡的女人陪著……你試過就知道了,她不是玩偶……雖然是被「主神」造出來的,但她比現實里很多所謂的‘真實’女人……更真實!她能懂你的恐懼,能包容你的懦弱……「主神」也說了,只要你攢夠點數活著回去,強化屬性、兌換的東西,都能帶走……包括她。”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篤定,“如果我能回去……我一定娶她。她是我這輩子……唯一會真正愛到骨子里的女人。”
………………
…………
………
張杰從短暫的失神中恢復,掐滅了煙蒂,語氣恢復了平常的平淡:“回主神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完成恐怖片,眼睛一閉一睜,就回到那個鬼地方了?!钢魃瘛故莻€懸在中央的大光球,像個……沒有溫度的小太陽。你想換東西,查資料,直接用腦子跟它‘說’就行。光球周圍,圍著二十間空蕩蕩的房間,可惜一直沒人填滿。你會分到一間自己的,大小隨意你折騰,只有你和你允許的人能進……每次恐怖片結束,能在那里休整十天。差不多……就這樣了。”
詹嵐剛想再問點細節,路明非卻猛地像獵豹般彈起,一個箭步沖到厚重的鋼鐵大門前,銳利的目光死死盯住觀察窗外!張杰慢了半拍,也緊跟著撲到窗前!
窗外,只有通道頂棚慘白的燈光靜靜地流淌,映照著冰冷的金屬墻壁和空無一人的過道。死寂無聲。
路明非沒有回頭,對著冰冷的空氣厲聲喝道:“諾瑪…火焰女皇!報告操縱室外情況!”
一個毫無感情的、屬于小女孩的電子合成音立刻在密閉的空間里響起,冰冷地陳述著殘酷的事實:“兩只爬行者正在攻擊最外圍隔離門。根據結構損傷評估,大門預計維持封鎖時間:四十秒?!?
“媽的!我就知道沒他媽那么簡單!”張杰罵罵咧咧地轉過身,臉上瞬間褪盡了血色,只剩下末日來臨的焦躁,“那些鬼東西一定是嗅到活人的味兒了!最外面那扇破門根本擋不住它們!幸好老子有先見之明躲進了這里!”他猛地抬起手腕,死死盯著那塊決定生死的腕表,“不知道里面這兩道門……能撐多久!”
路明非等人也同時看向了自己的手表。猩紅的倒計時數字,如同死亡的心臟在跳動:
00:17:00
十七分鐘。漫長如一個世紀,短暫如一次心跳。
三座鋼鐵大門在爬行者面前,恐怕脆弱得如同紙板。路明非的瞳孔微微收縮,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再次泛白。他不知道這些現實中的爬行者,是否和電影里表現的一樣“孱弱”。如果只是電影里的程度……只要不被三只以上同時圍殺,他有信心用袖中的利刃撕開它們的喉嚨!至于鄭吒和詹嵐……只要不是瞬間斃命,有“不要死”的言靈之力強行吊住一口氣,或許……或許能撐到那回歸的時間?
冰冷的倒計時數字,無聲地切割著所剩無幾的時間??諝庵袕浡_鐵銹和絕望的味道。主機房內,最后的安全堡壘,即將迎來最殘酷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