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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戰斗

陰影深處蟄伏的殺手,如同從最深沉的噩夢中爬出的鬼影。它暴起的時機精準得令人發寒,正是路明非傾盡全力的刀勢將盡未續、新力猶未勃發的那個空隙!

致命的刃尾,帶著足以洞穿鋼板的兇厲尖嘯,撕裂空氣直刺路明非后心!

“小心!”鄭吒的嘶吼帶著撕裂喉嚨的惶急從后方炸開,他的視角提前捕捉到了那抹致命的烏光,卻已來不及做更多。

路明非汗毛倒豎!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思考。八九玄功在千鈞一發之際瘋狂運轉,體內的氣血瞬間奔流咆哮,身體遵循著功法錘煉出的刻骨銘心的反應,向著側面猛地一擰!

“噗嗤——”

利物入肉的聲音沉悶而驚心。路明非只覺得左胸如同被燒紅的烙鐵貫穿,劇痛瞬間攫取了他的神經。但他硬生生忍住了悶哼。冰冷的死亡擦著心臟邊緣掠過,留下一個可怖的血窟窿。值得慶幸,他避開了那絕對的死地,心臟仍在搏動,盡管每一次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楚。

“呃……”路明非踉蹌一步,牙關緊咬,臉色瞬間褪盡血色。

鄭吒目睹此景,睚眥欲裂!扣住扳機的手指再也沒有松開,手中步槍咆哮著將彈匣里最后幾發子彈全部傾瀉向那偷襲得手的異形。同時整個人如同出膛炮彈,借著爆炸性的力量蹬地沖出!空氣在他眼中仿佛凝成了膠質的深海,異形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纖毫畢現,時間被詭異的拉長。他高高躍起,手中那打完子彈、滾燙的步槍被他當作一根沉重的棍棒,發出“嗚”的一聲惡風,用盡全身力氣朝著吸附在天花板上的異形狠狠掄了過去!

“畜生——死啊!”鄭吒的咆哮聲帶著嗜血的瘋狂。

彈雨的沖擊和這悍猛絕倫的一記“槍棍”砸擊,將那頭異形打得歪斜失衡。貫穿路明非的尾巴也被這巨力帶得猛地一甩,將后者如斷線風箏般拋飛出去。

鄭吒如猛虎撲食,身形借著沖勢狠狠砸向墜落的異形!然而,那被打得暈頭轉向的異形卻在半空中猛地擰過頭顱!布滿粘稠涎液的血盆大口驟然張開,帶著倒鉤的內槽牙如毒蛇射信般彈射而出!

鄭吒的瞳孔在這一刻陡然變得一片茫然!那是一種超越了思考的本能反應,一種烙印在基因深處的戰斗本能。他幾乎在異形動念之前,就已將堅硬的槍身橫亙在自己面前。

“噗!咔嚓!”

尖銳的破甲聲和骨骼碎裂聲同時響起!異形恐怖的內槽牙輕易貫穿了槍身,裹挾著殘余的巨力狠狠撞碎了鄭吒的肩胛骨!鄭吒如同被巨錘擊中,整個人慘烈地向著地面急速墜落。

路明非強忍著胸前撕心裂肺的劇痛,剛對著虎牙丸那寒光如水的刀身吼出“不要死”,試圖激發那逆轉生死的詭異力量,便眼睜睜看到了鄭吒中招墜落的瞬間。他甚至來不及思考,幾乎是憑借條件反射,手臂猛地一揮,手中那柄狹長的小太刀如同淬毒的銀梭,帶著凄厲的尖嘯射向正欲對鄭吒補上致命一擊的異形!

阻擋——哪怕只能拖住瞬息!

擲刀的代價是,他徹底失去了武器。

而此刻,天花板如同決堤,更多的猙獰黑影破開格柵,帶著死亡的氣息轟然墜落!足足七只!如同預演好的絕殺劇目。兩只直撲那個背負詭異骸骨戰利品的鐵血戰士,戰場瞬間被分割。一只加入了圍攻鄭吒的戰團。最后四只,那閃爍著金屬寒光的爪刃與滴著涎液的下頜,已然形成了一個嚴密的死亡空間,將胸前血跡還在迅速洇開的、赤手空拳的路明非牢牢圍困其中。

空氣中彌漫著冰冷、粘稠、絕對的捕殺意圖。異形們無聲地踏前一步,收縮著包圍圈,它們要的不只是消滅威脅,更是為巢穴深處的母親帶回新鮮溫熱的“產房”。

冰冷的殺意幾乎凍結血液。路明非后退半步,后背瞬間繃緊如弓弦!改裝過的沙漠之鷹發出憤怒的咆哮!巨大的槍口焰照亮了他蒼白卻異常沉靜的側臉,也映亮了最前方那只異形光滑的丑陋頭顱。沉重的子彈將它打得一個趔趄,發出痛苦的嘶鳴!

機會!路明非毫不猶豫,身體如同獵豹般壓低,從包圍圈的空隙間狼狽卻迅捷地翻滾而出!在脫離合圍的瞬間,他已掏出兩枚高爆手雷,齒間狠狠一合咬掉保險針,頭也不回地將它們甩向身后。

轟隆——!!!

刺眼的橘紅色火墻在他身后驟然升起,狂暴的氣浪混雜著碎片席卷狹窄的走廊!高溫席卷了一切,將那鋼鐵般堅硬的追擊者瞬間吞沒!

然而路明非心中沒有絲毫輕松。僅僅兩秒之后四具如同地獄深處爬回的行尸般的身影,便帶著被烈焰灼燒得焦黑變形、殘破猙獰的身軀,悍然沖出了尚未熄滅的烈焰之墻!

猙獰,頑強,悍不畏死!普通的火力只是拂面輕風,甚至連遲滯它們片刻都顯得如此奢侈。

但路明非并非只有“現代”的武器。他的另一只手中,悄然握住了一柄造型更加奇特、帶著冰冷科技光澤的槍械——那來自另一個光怪陸離的殺戮場,“殺戮都市”的X槍!面對再次逼近的身影,他無需瞄準。左手死死按住上下兩個扳機!

嗡——!

奇異的震動從槍身傳遞出來。那四只異形依舊維持著高速前沖的姿態,毫無反應。

一步,兩步!

驀地!

最前方那只異形的動作驟然停滯!隨后,一股無法言喻的力量從它體內猛然爆發!堅固的黑色外殼由內向外猛烈膨脹、扭曲、撕裂!如同一個被塞滿了炸藥的血肉包裹轟然炸開!

“噗——嘩啦!”

漫天都是腥臭粘稠的綠色酸雨!腐蝕性血液如同潑墨,濺射得到處都是!被波及的地板和墻面瞬間騰起刺鼻的白煙,發出嘶嘶的腐蝕聲響。

對這種將殺戮刻進基因的武器而言,同類的慘死仿佛只是程序中的一個報錯標記,并未阻止剩余三具殺戮機器的沖鋒!

路明非瞳孔一縮,被這玩意兒潑一身可比和這些玩兒肉搏還危險!他眼角余光掃到地上某處寒光——是另一把剛剛丟下的虎牙丸!

他的身體比思維更快!在間不容發之際,路明非猛地矮身探手,冰冷的刀柄入手瞬間,他整個人已如一道疾風,不退反進,殺入了三只異形組成的致命陣線!

嗆啷!嗆啷!嗆啷!

狹長的刀身在狹小的空間里高速閃動,拉出比心跳更快的銀色冷電!刃鋒撕裂角質甲殼,帶起更猛烈的墨綠潑灑!像是一場死亡的潑墨!

一只異形如同鬼魅般滑到他的斜后側!那宛如死神鐮刀般的骨質刃尾無聲無息地劈下,撕裂空氣發出尖銳嘶鳴!

路明非仿佛腦后長眼,身體以一個極限的姿態擰轉、滑步,風衣的衣擺獵獵作響!那冰冷的刃鋒擦著他風衣的邊緣掠過!電光石火間,他手腕猛翻,甩出的風衣下擺如同巨蟒般精準地纏上了這只異形那滑膩冰冷的頭顱!

“喝啊!”一聲壓抑的低吼,路明非手臂肌肉墳起,腰馬合一,借助全身擰轉的力道,狠狠將這沉重的怪物頭顱拽向自己早已蓄勢待發的膝蓋!

泰拳·穿心膝!

膝蓋是人體最堅硬的骨!他曾用這一式隔著顱骨震碎過無數對手的腦髓!

“咚——喀!”

撞擊的沉悶聲響伴隨著異形頭骨爆碎的輕響!劇痛如同電流般躥上脊柱,讓路明非悶哼一聲,額頭瞬間滲出冷汗!這異形的頭骨簡直堪比鈦合金!怪不得子彈也只能蹭破點皮!

與此同時,另一個方向傳來異形瀕死的慘嚎!鄭吒那邊,在開掛般的戰斗直覺、張杰和霸王等人傾瀉而出的火力支援下,終于硬生生撕碎了一只異形!鄭吒周身蒸騰著血汗混合的白汽,眼中依舊是一片死寂的茫然,如同暴走的殺戮機器。

兩人身影交錯而過,默契得像是合作了千百遍。鄭吒橫起方頭的短刀,冰冷的金屬瞬間成為路明非背后最堅實的屏障。而路明非則再次踏前,染血的沙漠之鷹連續爆鳴!彈殼接連跳出,在黑影的頭、胸、腹爆開三朵致命的血花!他沒有半分遲疑,虎牙丸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如同刺穿牛油的利刃,狠狠貫入異形堅硬的頭顱!末了,他甚至抬起還能活動的腳,狠狠踹在刀柄末端!

噗嗤!大半截刀身盡沒而入!直至末柄!

唯有如此,才能徹底終結這生命的怪物。

“接住!”路明非將X槍扔向后方火力點張杰的方向。緊接著,他頭也不回,將打空的沙漠之鷹如同丟垃圾般砸向側面再次撲來的一只異形,然后——

他竟然迎著那足以撕裂鋼鐵的刃尾探出了手!

在刃鋒觸及掌心的剎那,八九玄功被催發到了極致!他的手如同滑不留手的游魚,精準地扣住了異形的尾巴!

“給我起!”

狂暴的力量伴隨著功法特有的嗡鳴聲轟然爆發!路明非低吼著,用盡全身力氣,竟將這數倍于己的龐大怪物掄過頭頂!一個標準而兇悍的過肩摔!地面傳來沉悶的重物撞擊聲!塵埃四起!

眼角余光瞥見張杰已經瞄準目標扣下扳機,路明非再度低吼一聲,完全不顧胸前傷口再度崩裂的劇痛,再次死死抓住那粗壯的尾巴末端!

“轉!”

他如同最狂野的擲鏈球選手,將那嘶鳴掙扎的異形當做流星錘,原地瘋狂旋轉兩圈!

“鄭吒閃開!”路明非的聲音嘶啞如同破鑼。

全身力量灌注于臂!轟然擲出!

那龐大的黑影帶著凄厲的風嘯,如同被巨弩射出的攻城錘,精準地砸向了另一頭正撲向鄭吒的異形!

轟隆——!

兩頭怪物如同被隕石擊中,發出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一同撞破了堅實的古老墻壁,砸入了隔壁幽暗的空間!

路明非一步踏在破洞邊緣,看也不看便抄起了鐵血戰士遺落在地的沉重金屬長矛!冰冷的金屬觸感帶著死寂的氣息。他緊跟著跳入破洞后的房間。

硝煙彌漫。一只異形已被X槍的能量從內部引爆,成了一灘焦黑腥臭的粘稠殘骸,綠色的酸血還在腐蝕著地面。另一只則被砸斷了條腿,正瘋狂地在地面扭動掙扎,試圖重新爬起,口器發出意義不明的刺耳鳴叫。

沒有一絲猶豫。

路明非站穩身形,身體后仰如強弓滿月!粗重的金屬長矛被他緊握,當作標槍高高舉起!

“咻——噗!”

長矛化作一道復仇的銀光,帶著恐怖的動能,精準無比地將那只仍在掙扎的異形頭顱貫穿,狠狠釘死在冰冷的地板上!粘稠的黑血和渾濁的腦漿瞬間噴涌而出。

戰斗稍歇,劇痛與疲憊如潮水般襲來。路明非拄著膝蓋劇烈喘息著,胸前傷口的每一次起伏都帶著撕裂的痛感。他捂著傷口,走回主走廊。鄭吒他們也結束了戰斗,倚著墻壁喘息,人人帶傷。

目光掃過那片激戰后的狼藉。剛才圍攻最后一名鐵血戰士的戰場,只剩下被撕成碎片的異形尸體和一大灘尚未凝固的幽綠色血液。鐵血戰士和最后一只異形……都已經消失無蹤。只留下地面一道拖曳向更深處黑暗的巨大血痕。

“鐵血戰士呢?”路明非的聲音帶著傷后的沙啞,看向隊伍。

“它殺死了一只異形,然后被另一只的尾巴洞穿了胸腹……拖走了。”楚軒推了推反光的眼鏡,語氣平靜無波。

這時,維蘭德嘶啞而帶著神經質顫抖的聲音響起,蓋過了通道深處異形若隱若現的尖嘯:“夠了!都夠了!立刻撤退!離開這鬼地方!現在!!”她的眼中充滿了被恐懼逼到極限后的崩潰。

路明非一行人,無論是癱坐喘息的路明非、臉色慘白按著碎裂肩膀的鄭吒,還是張杰和霸王,目光都瞬間聚焦在他身上。撤退?

“不行!”幾乎異口同聲,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傭兵隊員們握緊了手中的槍,眼神在雇主維蘭德和這群剛剛并肩血戰、展現出非人戰力的“專家”之間游移不定。路明非等人浴血奮戰救下他們的場景歷歷在目。最終,一名傭兵沉重的低聲道:“我們……聽老板的。”

沒有更多的話語。兩隊人馬,在血腥彌漫、危機四伏的幽暗通道中,彼此背過身,走向截然不同的兩個方向。萊克斯帶著殘存的傭兵朝著通往外界的通道狂奔,腳步聲雜亂而急促,仿佛逃離地獄的最后希望。

而路明非、鄭吒、楚軒、張杰、詹嵐、霸王、李帥西……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無需言語,目光掃過彼此身上的傷痕血跡,最后都投向那鐵血戰士被拖走的方向——更深的、猶如巨獸喉嚨的黑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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