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路明非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異形卵在槍聲中化為黏稠的汁液飛濺開來,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迫在眼前的危機像退潮般隱去了,暫時的……
路明非甩了甩槍管上不存在的硝煙,問道:“那么,現在是去找維蘭德那幫倒霉蛋,還是直奔金字塔中央?”
楚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反射著通道里幽暗的光線,聲音平板卻不容置疑:“邏輯顯而易見。直取中央是效率最優解。如果行動足夠迅捷的話,或許……”他看了盧梭幾人一眼“可以讓關鍵戰斗更簡單一些……”他話音未落,腳下傳來更劇烈的震顫,沉悶的轟鳴如同巨獸翻身的嘆息,通道兩側的石壁似乎在某種無形力量的推動下微微錯位。“這是,這金字塔內部的規則,似乎活了過來。像是一座……移動的狩獵場。”他補充道,眼中掠過一絲冰冷的、研究者式的興趣。
“移動迷宮啊…”路明非若有所思,隨即扯出一個略帶痞氣的笑容,“那你們知道最快通過移動迷宮的法子是什么嗎?”
“是什么?”傭兵盧梭下意識問道,其他人也投來詢問的目光。
“當然是——”路明非話音未落,人已箭步上前,雙手如鐵鉗般猛然撐住前方正隆隆下落的巨大閘門。“走直線!”他低喝一聲,臂膀筋肉賁張,沉重的閘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竟被他硬生生托舉而起,滯留在半空,露出前方的通道!
“上帝啊!”傭兵盧梭倒抽一口冷氣,眼睛瞪得溜圓,仿佛看到了神話中的巨人,“這門起碼有兩噸重!你他媽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說了嘛,”路明非臉上帶著點混不吝的得意,像是隨口承認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天生神力啊。走吧,別愣著。”他側著身子,示意眾人趕緊通過,那沉如千鈞的閘門在他掌下,竟顯得輕飄如紙。
通道深入,空氣中死亡的氣息越來越濃重。斑駁的深褐色血跡潑灑在冰冷的金屬地面和石壁上,勾勒出觸目驚心的軌跡。幾具尸體以扭曲、絕望的姿態倒伏著,胸腔處撕裂開的巨大空洞無聲地訴說著他們的結局。無需多言,路明非、楚軒等人瞬間了然于心——他們腳下踩著的,是異形“破胸”降臨的血腥溫床。這份殘酷的認知,像無形的蛛網纏繞住每個人的神經,將呼吸都壓得沉重而謹慎。
就在這片壓抑的死寂中,前方驟然爆裂開一連串急促、激烈的槍聲!
“跟上!”路明非眼底精光一閃,低吼出聲,身影已如離弦之箭般躥出。強化過體能的幾人立刻緊隨。令人意外的是,楚軒和霸王竟也爆發出不遜于他們的速度,雙腿邁動間帶著非人的協調與力量,始終沒有掉隊。只有那個叫作李帥西的青年,早已面色慘白,兩腿發軟如同灌鉛,全靠鄭吒有力的臂膀連拖帶拽才勉強跟得上隊伍沖刺的步伐。
路明非第一個沖抵現場。視野豁然開朗,是一條延伸向黑暗的長廊。慘烈的畫面瞬間印入瞳孔:光頭壯漢馬克斯被一柄閃爍著寒光的金屬長矛,釘在鋼鐵網里,已經沒有了聲息,鮮血順著矛桿蜿蜒滴落。維蘭德癱倒在一旁,面如金紙。更遠處,那位塞巴斯蒂安?米勒博士則被一只造型猙獰的鐵血戰士死死掐住脖子,像提小雞般懸在半空,雙腳徒勞地踢蹬。而角落里的女主角萊克斯·伍德,正被另一名鐵血戰士步步緊逼,厚重的壓力讓她背脊緊貼冰冷的墻壁,臉色蒼白如紙,眼中的恐懼幾乎凝成實質。
電光石火間,局勢如幻燈片在路明非腦中閃回。同時救兩人?時間只容許一次呼吸的長度,鄭吒他們的援力至少還需要兩秒!兩秒,足夠眼前那兩個鋼鐵與殺戮交織成的怪物收割兩次生命。
來不及細想,身體已遵從最本能的決斷。
“喂!那邊兩個傻大個!”路明非大聲吆喝,帶著刻意的不屑和挑釁。他迅捷無比地將手中的雙槍插回腰間,如同變戲法般,“鏘啷”一聲,拔出了那對日本分部贈予的、寒氣森森的煉金雙刀——虎牙丸。刀身在幽暗光線下流淌著秘銀般的冷光。他擺出一個劍道的起手式,雙刃在身前交叉如獠牙微張,全身的氣息陡然變得危險而凝練。“看這邊!”他喉間滾出低沉的戰吼,“來一場榮耀的對決怎么樣?像個爺們兒!”
這近乎原始的戰舞邀約,瞬間攫取了兩個外星獵手的注意力。鉗制米勒的鐵血戰士手一松,博士像破布娃娃般摔落在地,劇烈咳嗽。它反手拔出了釘穿馬克斯的長矛,沉重而迅猛地調轉矛頭向著路明非大步奔來。另一名追逐萊克斯的鐵血戰士也霍然轉身,視線鎖定了這個膽敢挑戰獵殺者尊嚴的地球人。
上前的那名鐵血戰士,如一座鋼鐵鑄造的攻城錘,轟然啟動,朝著路明非猛沖而來!矛尖撕裂空氣,發出尖銳的哨音。
路明非低伏身軀,重心下沉如磐石。他眼中再無絲毫之前的懶散,只剩下純粹野性的專注。迎著破風而至的長矛,他右手正握的虎牙丸劃出一道近乎完美的銀色圓弧!刀尖直指鐵血戰士裸露的腹部鎧甲連接處——那里蘊藏著致命的柔軟!刀速之快,撕裂空氣,竟將刀光拉成一片扇形的銀幕!
面對這致命一刀,鐵血戰士展現出了與其龐大身軀截然不符的敏捷與兇悍!它非但沒有后退閃避,反而以更狂野的姿態欺身突進!金屬矛桿如同活蛇般橫亙掃出,精準地砸在路明非劈來的刀身之上!
“鐺——!!”
刺耳的金鐵交鳴聲猛地炸裂!撞擊點迸射出刺目的火星!兩股非人的力量悍然對沖!短兵相交的剎那,力量波紋幾乎肉眼可見地蕩漾開來!
路明非右手的短刀被巨大的撞擊力狠狠蕩開,矛桿也隨之微微回挫。然而路明非的動作沒有絲毫遲滯,攻勢連綿,仿佛一道被截斷的瀑布瞬間開辟了新的支流——在右手刀被蕩開的同時,左手的虎牙丸已然順勢撩起,如同毒蛇吐信,角度刁鉆地斬向對手肋下!雙刀流的精髓,在此刻化為疾風驟雨般的連續性打擊!
鐵血戰士的長矛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眼看難逃這貼身的第二刀!千鈞一發之際,它竟果斷拋棄了手中的長矛,手腕一翻,內側彈出的腕刃鋼爪在毫厘之間彈出!“鏘”的一聲爆響,堪堪架住了那抹致命的寒光!同時,它的左腿如同鞭子般呼嘯著彈起,沉重的戰靴裹挾著開碑裂石的動能,穿透了路明非進攻的微小間隙,直踢他下頜要害!
刀爪相抵!腿風襲面!
數息之間,攻守逆轉了數次!每一個動作都快得拉出殘影,每一次格擋、每一記劈砍,都緊貼著死神鐮刀的邊緣!沒有試探,沒有冗余,這是最原始、最高效也最致命的搏殺!
剛剛沖到近旁的鄭吒等人,甚至來不及呼吸,目光便被這驚心動魄的纏斗牢牢攫住。倘若這是一場舞蹈,那必將是曼妙而染血的絕命之舞,每一個旋轉、每一次錯步都蘊含著瞬間分出生死的殘酷。傭兵們下意識地把自己代入其中,驚恐地發現,無論是面對路明非那鋪天蓋地的刀光,還是鐵血戰士那鋼鐵般的猛攻與迅捷的反擊,自己的結局恐怕都一樣——在第一個照面便被徹底撕裂!冷兵器的搏殺,剝去了一切花巧,最終回歸本源:速度、力量、反應,這碾壓般的基礎素質差距,讓任何“技巧”都蒼白無力!
路明非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緊緊鎖定著眼前的強敵。戰況膠著,勝負在毫厘間拉鋸。他眼中冷光一閃,手腕驟然急翻,正握的雙刀在掌心滴溜溜一轉,已變為致命的反握姿態!下一刻,他動了!身體猶如旋轉的風暴核心,雙刀在身前、身側、斜上方劃出密不透風的銀色軌跡!一刀接一刀,一刀快過一刀!那并非雜亂無章的狂舞,而是蘊含著某種古老而精密的劍技韻律——如同東瀛劍道傳說中的絕技,回天劍舞六連!層層疊疊的刀光組成了一個絕殺的銀網,自左右兩側合攏,封死了鐵血戰士所有閃避的空間!
鐵血戰士從看過《浪客劍心》這部動畫,但那狂暴刀光中蘊含的致命殺機讓它渾身的金屬裝甲都似乎感受到了針刺般的寒意。它瞬間判斷出:路明非的雙刀流賦予了其暴雨般的攻勢密度,卻也犧牲了單刀的劈砍力量與攻擊半徑!
這一次,它選擇了暫避其鋒!龐大的身軀極速后撤,試圖拉開一絲寶貴的距離,冰冷的電子復眼高速閃爍,意圖捕捉那瘋狂刀幕的軌跡空隙!它同時不退反進!那雙腕刃鋼爪化為兩道撕裂空氣的流光殘影,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瘋狂撞擊著層層疊疊壓來的刀幕!
鏘!鏘!鏘!鏘——!
密集得如同暴雨打芭蕉的金屬碰撞聲響徹長廊!火花四濺!鐵血戰士已經用盡全力!這是意志與力量的極限角力!
火星飛濺如星落!兩人在最后一次刀爪撞擊的巨力下猛地撞近,刀身摩擦著爪刃,發出一連串令人牙酸的嘶鳴。兩張面孔幾乎貼在一起,路明非眼中是燃燒般的戰意,鐵血戰士電子眼內的豎瞳閃爍著狂暴而冰冷的兇光!這一次硬撼,那原本狂暴無匹的鐵血戰士,竟然在路明非這狂風驟雨般的刀光壓制下,顯露出一絲勉力支撐的微滯!
路明非忽然改變了路數!原本精巧詭譎的刀路驟然變得剛猛暴烈!仿佛解開了某種封印。他手臂肌肉賁張如龍,手中的雙刀竟被他揮舞出開山裂石般的霸道氣勢!那輕盈的小太刀在他手里,仿佛重逾千斤的戰斧!每一次劈砍,都帶著要將面前一切阻礙徹底粉碎的決絕!這不再是單純的技巧較量,而是力量與意志的野蠻沖撞!他要砍斷的似乎不再是對手,而是橫亙在面前的整片空間!
就在這力量攀升至頂點的剎那,路明非眼中厲芒一閃。他左手猛地一松,任那柄虎牙丸脫手掉落!同一時間,他雙手緊緊合握右手刀柄!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戰斗之魂,都灌注于這雷霆一擊之中!刀光如同撕裂黑暗的銀色閃電,帶著斬斷山河的氣勢,當頭劈落!除了沒有動用八九玄功,這一刀已經傾盡此身純粹的力量!
鐵血戰士反應快如鬼魅,面對這勢不可擋的一刀,它雙腕鋼爪交叉,悍然向上格擋!爪刃撕裂空氣,發出不甘的尖嘯!
“咔——鏘——!!”
一聲令人心悸的金屬斷裂聲響起!耀眼的火花中,那由外星金屬打造、堅韌無比的腕爪連同臂甲,竟在那狂暴一刀之下,如同朽木般被生生從中劈開!斷爪與破碎的金屬碎片四散崩飛!
路明非的全力一刀,斬斷了桎梏,也將所有舊力使盡,新力未生。那斷爪的鐵血戰士仿佛被巨錘擊中,龐大的身軀劇震,向后踉蹌中分為了兩半。
然而,就在戰局似乎塵埃落定,所有人緊繃的神經將將松弛一絲的須臾——
陰影無聲蠕動!
一道漆黑如墨的致命利刃,如同來自地獄的毒蛇吐信,毫無征兆地從天花板某個黑暗的縫隙中暴射而出!它撕裂空氣,快得只留下一道幾乎無法捕捉的虛影!目標,正是路明非毫無防備的背心要害!死亡的寒光,在那冰冷的刃尖上,倏然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