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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碗涼白開的蝴蝶效應

“爸!”

柳薇薇尖叫著撲上去,試圖掰開柳志強掐在弟弟脖子上的手。此刻的柳志強雙眼血紅,狀如瘋魔,盯著手機屏幕中央那兩個刺穿一切榮耀和幻夢的冰冷詞匯——真窮。

柳文軒被他掐得臉色發青,白眼直翻,腳尖拼命蹬踹著昂貴的波斯地毯。

幾個早已守在一旁、忠心耿耿的保鏢終于找到機會沖了上去。

他們是柳志強重金聘請的特種退役人員,身手矯健,但此刻面對一個陷入徹底瘋狂邊緣的巨賈,卻投鼠忌器,只能用上巧勁試圖將他拉開。

書房里瞬間亂作一團,瓷器碎裂聲、女人哭嚎聲、男人粗重喘息聲混合著柳文軒嘶啞的嗬嗬聲,宛如人間地獄的喧囂。

混亂中,柳志強被保鏢拼死抱住手臂扳開,柳文軒像塊破布一樣軟倒在地,捂著脖子劇烈咳嗽干嘔。

柳薇薇不顧一切地撲到弟弟身邊,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文軒!文軒你沒事吧?”

柳志強被保鏢死死架住,但他布滿血絲的眼睛依舊死死盯著掉落在地上的手機屏幕,那兩個字如同惡毒的烙印,在他靈魂深處灼燒。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目光緩緩從手機上移開,最后定格在柳薇薇慘白絕望的臉上。

那眼神,是暴風雨前最后的死寂,是熔巖在地底奔涌的毀滅前兆。

“是你……”柳志強的聲音嘶啞如砂紙摩擦,“…是你這個掃把星!”

每一個字都淬著冰冷的恨意,除了仗著我的錢在外面丟人現眼,惹是生非,你還會什么?那張破嘴惹了多少禍?那些被你羞辱過、后來消失的人,哪一次不是我花錢替你擺平?

柳薇薇身體猛地一顫,如遭雷擊,臉上血色褪盡,只剩下死灰般的慘白。

“現在,這最后一點家底……”

柳志強慘笑著,笑聲比哭還難聽,“都因為你一張嘴……沒了……全沒了……”他突然暴吼出聲,用盡全力掙脫保鏢的鉗制,一腳狠狠踹在柳薇薇身旁那張價值不菲的紅木邊幾上!

邊幾瞬間四分五裂,巨大的聲響讓整個房間瞬間死寂。

柳志強喘著粗氣,如同瀕死的野獸,通紅的眼珠最后剮了一眼地上的女兒和剛剛緩過氣的兒子,那眼神冰冷如看垃圾,再無半分骨肉親情。

他推開保鏢,指著門外,聲音冰冷徹骨。

滾出去。

以后,都別讓我再看見你們。

我柳志強……沒有兒女!

他轉向那幾個面如土色的保鏢,把她和他們名下所有的卡,賬戶!全部凍結,別墅清點查封,車子收回,名下所有的東西……全部收回,一根草都不留給他們!”

給我看緊了大門,從今天起,這兩條狗……不許再踏進柳家一步!”

冷酷、殘忍、不帶一絲余地,這是徹底的放逐,剝皮拆骨般的絕情。

柳薇薇癱倒在地,瞳孔渙散,世界在她眼前徹底崩塌、旋轉、變成一片冰冷的漆黑深淵。

身旁傳來柳文軒歇斯底里的哭嚎:“爸!爸你不能這樣,不關我的事,是姐她……”

柳志強充耳不聞,疲憊地揮揮手,仿佛驅趕蒼蠅:“拖出去。”

保鏢們面無表情地上前。

豪宅的大門沉重地關上,隔絕了里面的瘋狂與絕望,也隔絕了這對姐弟最后的依靠。

門外,豪車已全部不見,只有車庫里一輛為傭人買菜用的、破舊不堪的面包車孤零零地停著。

保鏢把鑰匙扔在他們腳邊,鎖上了莊園華麗冰冷的鏤空鐵門。

柳薇薇呆呆地站在門外昂貴的大理石臺階上,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地面,夏日的晚風吹過,卻讓她感覺如墜冰窟。

弟弟柳文軒還在地上撒潑打滾哭嚎,她環顧著這個從小長大的地方,那些精心打理的花圃、華麗的噴泉雕塑、在燈光下折射光芒的建筑外墻,都變得無比陌生和刺眼。

這一切,都沒了?

就因為對一個開破奶茶店的窮酸說了幾句刻薄話?

巨大的荒謬感和深入骨髓的寒冷,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抬起頭,望向江城老城區的方向,那條破敗骯臟、她昨天不屑一顧的街道,那個掛著“塵緣”破紙牌的小店……

恐懼,真正滅頂的恐懼,如同毒蛇一般第一次死死攫住了她的心臟,那個年輕人平淡得像水一樣的眼神,在此刻她崩塌的世界背景里,驟然變得無比深邃、浩瀚,帶著一種無法理解、無法想象的冰冷神性。

她下意識地抱緊了雙臂,牙齒咯咯作響。

城南老街,塵緣小店

昏黃的燈光在門板上投下溫暖的剪影。

蘇遠山那句帶著試探的柳家的事,剛剛出口,就被林塵一句云淡風輕的反問徹底噎了回去,所有想要探究的念頭都冰消瓦解。

蘇遠山看著林塵平靜地咬了一口蘋果,仿佛在咀嚼著世間最平常的東西。

那一瞬間,蘇遠山徹底明白了,眼前這位年輕人的“深不可測”,已經不是“莫測”可以形容,那是天淵之別,柳家那足以讓整個江城商業圈震動恐懼的崩塌,在他眼中,或許真的就只是……一次無關緊要的“路過”甚至連一絲塵埃都未曾驚動。

巨大的敬畏感再次攫住了蘇遠山,他甚至不敢再深想下去,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姿態顯得更加謙恭,臉上擠出最誠摯的笑容,是蘇某失言,柳家咎由自取,跟您的小店當然毫無關系。

他立刻轉移話題,看著桌上那杯他只抿了一小口的仙釀,眼中放出熱切的光芒,林先生,您這飲品,簡直神乎其技,蘇某經商幾十年,從未喝過如此令人茅塞頓開的神物。

他措辭極其小心,不敢直接用奶茶二字去褻瀆,不知……不知蘇某是否有這個榮幸,能夠長期訂購?

價格您盡管開口,或者,入股您這小店也行,規模、地段任您挑!只求能……”

他想說只求能量產銷售,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直覺告訴他,如此神物,絕非能夠量產凡俗之物。

林塵嚼著蘋果,臉上沒什么表情變化,就一杯水,幾毛錢的粉而已,想喝再來就是,明碼標價,六塊。

蘇遠山心頭一凜,知道自己剛才的提議有些過了界,連忙點頭,是是是!蘇某懂了!懂了!以后定然常來,多多光顧!”

他小心翼翼地掏出皮夾,拿出厚厚一疊百元鈔票,畢恭畢敬地放在那個缺角的舊瓷碗里,連聲道:“方才喝了一口是蘇某不識寶,這些權當蘇某對寶物的心意和之前的冒犯之歉,請林先生務必收下!”

林塵看了一眼那疊錢,剛好夠他淘來的那個舊咖啡機錢,他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隨你。”

蘇遠山見他收了錢,心中一塊大石落地,感覺關系拉近了一絲,這才心滿意足地帶著蘇雅文告辭。

走出小店,清涼的夜風吹在臉上,蘇遠山卻覺得渾身發熱,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精力,腦中關于解決那個大項目的思路空前清晰明朗。

蘇雅文小聲問:“爸,小林老板是不是……”

“噓!”

蘇遠山立刻嚴厲地制止她,眼神銳利而充滿警告,低聲道:“那是一個我們連揣測其身份都絕無資格的……存在!只能敬,絕不能有絲毫試探或冒犯!記住!柳家就是前車之鑒!還有,那杯……”他想起那奇異的平靜和清明,聲音帶著一絲狂熱:“那杯神仙水,是我們蘇家的最大機緣,這事,對你媽也暫時不要多說,爛在肚子里,明白嗎?”

蘇雅文看著父親從未有過的凝重神色,心中凜然,鄭重地點了點頭。

蘇遠山父女剛走沒多久,一群吊兒郎當、穿著緊身花哨T恤、手臂紋著龍虎圖案的混混,叼著煙卷晃蕩到了【塵緣】小店門口。

為首的刀疤臉斜睨了一眼那簡陋的、歪歪扭扭的塵緣招牌,噗地吐掉嘴里的煙蒂,一腳踹在門上。

哐當!

破舊的玻璃門猛地撞在內墻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喂!新來的!”

刀疤臉大大咧咧闖進來,一腳踩在門口唯一那張塑料凳上,目光倨傲地掃過狹小的店鋪,最后定格在柜臺后那個還在慢悠悠啃蘋果的年輕人身上,“知道這條街誰罩嗎?規矩懂不懂?”

他身后幾個混混哄笑起來,故意弄出很大聲響,還有人拿起放在墻根的那桶廉價白漆,隨意踢了踢:“這玩意兒刷墻?給老板你哭墳用的吧?”

林塵剛好吃完最后一口蘋果,將果核準確丟進門后一個空紙箱里,他抬頭,目光平靜地落在為首刀疤臉身上,那眼神清澈,沒什么情緒,像是在看一塊長了青苔的石頭。

刀疤臉被他看得莫名心頭一虛,隨即火冒三丈,感覺自己被藐視了,他猛地一巴掌拍在柜臺上,震得上面那幾枚擺弄的硬幣彈跳了一下,裝死呢?交保護費!一個月兩千!少一個子兒……”

話音未落

一聲極其輕微的爆裂聲響,突兀地在刀疤臉腳邊響起。

啪!

聲音不大,像是有人踩碎了一個小燈泡。

刀疤臉愕然低頭,瞳孔驟然收縮,他剛才踹在塑料凳上的那只腳……那只穿著锃亮尖頭皮鞋的腳……連同鞋子,齊踝以下,沒了!

腳踝斷口處光潔平滑,如同被最精密的激光瞬間切割,甚至沒有一滴血噴濺出來,就像那里原本就是空的,或者,那只腳從未存在過!

刀疤臉的大腦空白了足足兩秒。緊接著,一種超越人類承受極限的劇痛,如同海嘯般從斷口處洶涌灌入他的神經,那股劇痛瞬間沖垮了他所有的意識堤壩!

“啊——————————!!!!”

無法形容的凄厲慘叫猛地撕裂了老城區的夜空,尖銳得足以震破耳膜,刀疤臉整個人像被無形的巨錘轟中,抱著不存在的斷腳殘肢(那里光禿禿的),直接癱倒在地,渾身如同被通了高壓電,瘋狂抽搐、扭曲、翻滾,鼻涕眼淚口水混雜著絕望的嚎叫噴涌而出,他的大腦根本處理不了這種劇痛和詭異的缺失感,只剩下野獸本能的嘶嚎!

他身后那幾個剛才還在哄笑的混混,臉上的表情瞬間從戲謔、到愕然、再到無法理解的極致的恐懼,他們驚恐地看著老大抱著空氣瘋狂打滾慘叫,那聲音里的絕望和痛苦絕非作偽!腳呢?!那么大一只腳哪兒去了?!

“鬼……鬼啊!”

“跑!快跑!!!”

混混們魂飛魄散,屁滾尿流地轉身就逃,連那個慘叫的老大都不敢多看一眼,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瞬間作鳥獸散,只留下那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哀嚎在狹窄的街道里反復回蕩。

刀疤臉在地上瘋狂地翻滾,視線被劇痛和恐懼扭曲,他翻滾間,看到了柜臺下方,之前那個環衛阿姨讓他別動的那枚,沾著灰塵和汗漬的一元硬幣。

硬幣安靜地躺在地上,冰冷,帶著污垢。

一個極其微小,細微到極致的黑點,在硬幣邊緣一閃而逝,仿佛是被燈光照射出的普通陰影。

但在刀疤臉此刻被劇痛和恐懼扭曲放大的感官里,那個硬幣邊緣的黑點,仿佛一個深邃、冰冷、吞噬一切的宇宙深淵……

他白眼一翻,那非人的劇痛和極致的恐懼疊加,終于讓他徹底昏厥了過去。身體還在無意識地、微微地痙攣著。

店外有鄰居驚疑地開窗探頭,但看到地上那詭異的景象和殘留的慘叫余音,又嚇得立刻縮了回去。

店里,林塵終于站起身,走到那枚硬幣前,他彎腰,伸出兩根修長、干凈得沒有一絲紋路的手指,輕輕拈起那枚沾滿塵土的硬幣。

硬幣在指間一轉,那點幾乎無法察覺的黑點便已消失不見,硬幣恢復了普通的樣子。

林塵走到收錢碗旁,把硬幣丟進去,動作隨意,和之前丟進那幾個青年付賬的硬幣、甚至蘇遠山給的百元大鈔,沒什么兩樣。

硬幣落入碗中,發出清脆的“叮當”一聲。

店里那個破舊的節能燈管,似乎因為剛才的震動,發出滋滋的輕微電流聲,燈光忽明忽暗,在狹小的空間里投下晃動不安的影子,將林塵的臉龐映照得半明半暗。

他微微側耳,仿佛聆聽著空氣中某種普通人無法察覺,由無數因果絲線顫鳴交織成的微弱回響,嘴角似乎牽起一個極其微小的、近乎不存在的弧度。

“嘖……”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

他轉身,拿起墻角的掃帚,開始慢悠悠地清理柜臺和地面。動作依舊不疾不徐,帶著一種近乎藝術般的韻律感。

門外遠處,隱隱傳來一陣奇怪的轟鳴,是柳薇薇和柳文軒開著那輛快報廢的破面包車,在城市的另一端艱難駛過,留下兩道狼狽的、無人注目的車轍印。

夜風穿過小店的縫隙,拂動那張寫著“凡塵奶茶,六塊”的煙盒硬紙片,輕輕搖曳。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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