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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隨地驗(yàn)尸

  • 牙行詭事
  • 奈久呀
  • 2047字
  • 2025-07-22 17:54:09

蘇昭越過黑衣人肩頭,竭力瞇起雙眼,卻難對聚。

但仍用力發(fā)出聲響,吸引他的注意。

就在氣息流盡的最后一刻,來人終于近身,揚(yáng)手,重重將手中短刃刺在黑衣人后背。

他有感痛覺地呻吟一聲,松了手勁。

蘇昭一個(gè)猛抽,肺間涌進(jìn)濕冷氣流,跪坐在地嗆咳不止。

而那持刃人,赫然是尤松。

可她的氣力,并不足以將一身武藝的黑衣人一招斃命,眼下那人目色盈血,扭轉(zhuǎn)回頭。

尤松舉著短刃,瑟瑟卻也堅(jiān)毅,“你過來,我便殺了你!”

黑衣人不屑之音短促,踏著自己噴濺的血跡,印下幾個(gè)血腳印,步步緊逼。

就是現(xiàn)在!

蘇昭用力一錘身后柜板,三枚銀箭再度射出。

這一次,因那人背向而立,且射程極短,終是根根入身,毫無虛發(fā)。

沖擊逼得他半跪在地,但仍未繳械。

牙齒磨礪出駭人之音,撐力揮出手中刀刃,卻在此時(shí),暗庫的門扇被豁然破開。

一席墨藍(lán)官服的男子人未進(jìn),劍已飛入。

然而還不待劍身靠近,黑衣人已如危末之墻,轟然倒地。

蘇昭定在原處,周遭聲影都退卻,腦中只剩一片虛無蒼白。

像被抽了竹桿的錦帳,全身再沒一絲支撐。

官服之人忙伸出手臂,虛舉半空,她下意識扶靠。

仰頭,光影緩徐映入瞳仁,連帶意識回籠。

蒼白重被染色,勾勒出眼前人的輪廓。

沈硯。

他眉目間盡現(xiàn)關(guān)切。

蘇昭卻未對他言語,而是轉(zhuǎn)頭看向尤松。

尤松仍維持雙手握刀的姿態(tài),臉上淌著噴濺的血跡,整個(gè)人如繃緊的魚線,微微震顫。

似那年的自己,將金釵刺頸后的決絕。

蘇昭輕輕推開沈硯,走了過去,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抽出袖劍,又小心將她攬?jiān)趹阎小?

攬住了五年前那個(gè)走投無路心懷死意的自己。

有好半天尤松都沒有出聲,但身體硬如鐵條,直到蘇昭拍了拍她的背,她仿佛被猛然喚回神智,一把抱緊蘇昭,“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抽咽間,斷續(xù)著:“姐姐……”

是那夜看到姐姐搖晃的裙擺。

是仙子站在樓廊間對她輕輕展開笑顏。

那時(shí)二人準(zhǔn)備跳車,掀簾便見黑衣歹人。

罅隙間,蘇昭將袖劍順著兩人拉扯的手,過到了她身上。

許是覺她年幼柔弱,萬一不測,還有個(gè)回轉(zhuǎn)的余地。

誰知,兩人被分隔而問,無人看管她時(shí),她伺機(jī)割破了繩索,又摸到這里。

她曾在夢中一次次揮下的武器,終于切實(shí)穿透了歹人的骨肉。

*

沈硯用燃石傳了信號。

不多時(shí),夏臨便帶著季有然與長福回到牙行。

此前長福追到宮門前,卻被一惡仆欺壓。

幸而被隨行而來的夏臨及時(shí)發(fā)現(xiàn),出手格擋,倒推得那仆侍跌坐。

惡仆還要造次,夏臨忙搬出沈硯名號。

馬車中人這才出聲阻攔。

長福顧不得許多,將夏臨拽到一旁,急訴了蘇昭二人險(xiǎn)境。

夏臨也不知朝會幾時(shí)能歇,自家大人今日還要直面陳情,必將耽擱,于是留了簡書讓車夫守著,自己則帶長福先去尋救。

一路沿著藥粉的印跡尋去,卻在一道窄巷失了蹤跡。

定是在此處有了意外,最大可能,便是蘇昭被發(fā)現(xiàn)且制困。

馬車在此巷無法調(diào)轉(zhuǎn),巷頭分叉,一條通回牙行,一條通往城郊。

車轍指向城郊,二人想也沒想的追去。

而當(dāng)沈硯與季有然二人也行到此處時(shí)。

沈硯忽而心下一動。

劫持者來歷非凡,不能用尋常行事思量。

不待他開口,季有然已搶先:“雖車轍印跡如此,但以防不測,你我二人分頭而行!”

沈硯不覺輕笑一聲。

果不其然,在蘇氏牙行門前,又閃現(xiàn)一抹藥粉,一路蜿蜒,通往后院的泥墻邊。

而那邊,長福與夏臨遲遲未見新痕,亦疑心有詐,調(diào)頭與季有然迎了正著。

而此時(shí),夏臨看見了沈硯的信號,忙帶著人趕回。

長福去灶間燒水,蘇昭拉著尤松去盥沐更衣。

沈硯、季有然、夏臨三人圍那氣絕的黑衣人身畔。

“大人,可要尋仵作?”夏臨問。

“此時(shí)寺中危機(jī)四伏,形勢不明,不宜引人來,況且。”沈硯頓了頓,“這人也應(yīng)挺不到那時(shí)。”

他說著,用長劍將那人黑袍割開翻查,最終舉起那人手腕。

腕內(nèi)膚肉現(xiàn)出點(diǎn)點(diǎn)瘀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

“這是!”季有然湊近。

“化尸之毒已開始催化,不出一刻鐘,他便會成一灘尸水。”沈硯道。

“那請仵作當(dāng)真是來不及了,大人,咱們該如何處置?”夏臨有些無措看向沈硯。

沈硯輕嘆一聲,“在他身上搜尋一番,而后——”

他的話語倏然收止。

只見季有然從懷中掏出一卷氈布。

一撩衣衫,盤腿坐在地上,煞有其事甩開布卷。

其中竟赫然齊整別著一套精巧勘驗(yàn)工具。

“季大人這是?”夏臨驚道。

“自是托你家大人的福。”季有然斜睨沈硯一眼,一邊從布卷里抽出一段麻布纏手,“喜好安排別人隨地驗(yàn)尸。”

沈硯眸中意料外的驚色彎成了笑意,像模像樣對季有然一揖,“沈某感激。”又一轉(zhuǎn)念,“你將這些帶進(jìn)了宮?”

“不勞沈大人操心,除了這枚銀針,下官這些都是蔑竹削制,不違宮規(guī)。”

“季大人有心。”沈硯退出空間,不再叨擾。

“沈大人。”季有然測測道:“你離我那么遠(yuǎn),一會我陳情時(shí),你可能記準(zhǔn)?”

夏臨忙道:“季大人,小人記……呃。”他看著季有然刀來的目光,瑟縮一下。

沈硯笑道:“去備紙筆來吧。”

夏臨連急速跑出,轉(zhuǎn)瞬而歸,將紙筆遞到了沈硯手上。

季有然冷哼一聲,手上動作利落,與腐化速度搶奪時(shí)間。

“身八尺,男,年約三十。”

沈硯懸筆而書。

季有然忽然喃喃,“真是奇了。”

沈硯問:“如何?”

“這人身上竟沒有任何體貌特質(zhì),凡是異于常人證明身份的的東西,痣也好,記也罷,一概沒有。做到如此地步,唯有兒時(shí)起便修磨削養(yǎng),也唯有死士才需此等手法。”

沈硯停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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