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智取田莊，甲方立威
寅時三刻，沈富貴就醒了。
窗外還是一片漆黑，只有遠處傳來幾聲零星的雞鳴。她輕手輕腳地爬起來，就著井水洗了把臉，冰涼的水讓她瞬間清醒。
“富貴實驗室“里，她連夜調配的“安神香“已經裝滿了三個小瓷瓶。沈富貴挨個檢查密封性，又往腰間的小布袋里塞了幾樣“秘密武器“——一包辣椒面、幾根細繩、還有那只不離身的黃銅痰盂。
“喵~“
黑貓不知何時蹲在了窗臺上，金色的豎瞳在黑暗中閃閃發亮。它脖子上依然掛著那枚銅鈴，但奇怪的是，走動時卻不會發出聲響。
“早啊，小黑。“沈富貴隨口起了個名字，“今天可是大日子。“
黑貓不屑地甩了甩尾巴，似乎對這個隨意的稱呼很不滿。它輕盈地跳下來，叼起床邊的一個小布包，里面裝著沈富貴昨晚準備的干糧。
“你也要去？“沈富貴有些意外，“很危險的。“
黑貓高傲地昂著頭，一副“區區人類也配擔心我“的表情。
沈富貴笑著搖搖頭，系好包袱，最后檢查了一遍裝備。賬冊用油紙包好，貼身放著；新換的靛青色衣裙利落干練；頭發也學著小桃的樣子綰成了雙髻——這樣跑起來不會散。
“篤篤篤“。
院門被輕輕叩響。沈富貴心頭一跳，這個時辰，只可能是蕭景珩。
她小跑著去開門，晨霧中，蕭景珩一襲玄色勁裝，腰間配劍，黑馬在身后不耐煩地踏著蹄子。他整個人仿佛融入了夜色，只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
“準備得如何？“他低聲問。
沈富貴拍了拍腰間的布袋：“萬事俱備。“
蕭景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突然從馬鞍上取下一個包袱：“換上這個。“
沈富貴打開一看，是一套男裝，布料結實但不顯眼，正是普通農戶常穿的樣式。
“聰明！“她恍然大悟，“女扮男裝更不容易被發現！“
蕭景珩不置可否，轉身走向院外：“我去巷口等。“
沈富貴迅速換好衣服，把長發束成男子發髻，還往臉上抹了點灶灰。銅鏡里的她活脫脫是個清秀少年，任誰也想不到這就是沈家通緝的“妖女“。
“怎么樣？“她轉了個圈，向剛進來的黑貓展示。
黑貓嫌棄地別過臉，一躍跳上她的肩膀，穩穩蹲住。
“喂，你這樣我更顯眼......“沈富貴話沒說完，黑貓已經閉上眼睛，一副“我意已決“的模樣。
蕭景珩在巷口看到這副景象，眉梢微挑：“你的貓？“
“算是吧。“沈富貴無奈地聳肩，“它非要跟著。“
蕭景珩沒再多言，翻身上馬，伸手拉她：“田莊在東郊，騎馬快些。“
沈富貴抓住他的手，借力躍上馬背。黑貓在她肩頭紋絲不動，平衡感驚人。
晨霧彌漫的街道上，馬蹄聲格外清晰。沈富貴坐在蕭景珩身后，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合著晨露的清新。他的背挺得筆直，隔著衣料也能感受到肌肉的線條。
“蕭公子，“她忍不住問，“你為什么幫我？“
蕭景珩沉默片刻，聲音混在風里：“我討厭欺男霸女之輩。“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沈富貴心頭一暖。她正想說些什么，黑貓突然“喵“了一聲，爪子輕輕拍打她的肩膀。
“怎么了？“她低頭問。
黑貓盯著路旁的樹林，耳朵警覺地轉動。蕭景珩也察覺到了異樣，勒住韁繩：“有人。“
果然，樹林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沈富貴緊張地摸向腰間的瓷瓶，卻見一個熟悉的小身影鉆了出來——是小桃！
“沈姑娘！“小姑娘跑得氣喘吁吁，“不好了！夫人天沒亮就帶著大隊人馬去田莊了！“
沈富貴心頭一緊：“怎么回事？“
“昨晚莊里丟賬冊的事傳開了，“小桃急得直跺腳，“夫人大發雷霆，帶了二十多個家丁，說是要抓賊！“
二十多個！沈富貴和蕭景珩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原計劃是趁沈夫人收租時潛入，現在對方有了防備，難度大增。
“還有......“小桃從懷里掏出一張紙條，“趙賬房讓我交給你的。“
沈富貴展開紙條，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私庫已換鎖，鑰匙在夫人貼身丫鬟春杏的荷包里。“
“這倒是個好消息。“蕭景珩掃了一眼紙條，“至少知道鑰匙在哪兒了。“
沈富貴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我有辦法了！“
她跳下馬，在小桃耳邊低語幾句。小姑娘先是驚訝，繼而興奮地點頭：“我這就去準備！“
“你跟她說了什么？“蕭景珩問。
沈富貴神秘一笑：“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三人分頭行動。小桃匆匆返回城里，沈富貴和蕭景珩則繼續向田莊進發，只是放慢了速度，等待時機。
天色漸亮，田莊的輪廓漸漸清晰。遠遠望去，莊院門口果然站著十幾個家丁，個個手持棍棒，戒備森嚴。王管事挺著肚子在門口來回踱步，不時呵斥手下。
“正面進不去，“蕭景珩勒馬停在樹林邊緣，“得想別的辦法。“
沈富貴胸有成竹：“等小桃的信號。“
約莫半個時辰后，田莊東側突然升起一股濃煙，緊接著傳來一陣喧嘩：“走水了！糧倉走水了！“
家丁們頓時亂作一團，王管事氣急敗壞地指揮眾人去救火。趁這機會，蕭景珩和沈富貴悄悄繞到莊院西側，翻墻而入。
黑貓輕盈地躍上墻頭，為他們放哨。沈富貴貓著腰穿過菜園，蕭景珩緊隨其后，兩人很快摸到了內院。
“那就是私庫，“沈富貴指著東北角的小院，“門口還有兩個人守著。“
蕭景珩瞇起眼睛：“不是普通家丁，是練家子。“
果然，那兩個守衛站姿挺拔，腰間配刀，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的護院。
“安神香怕是沒用，“沈富貴咬了咬唇，“劑量不夠，而且他們不會輕易中招。“
蕭景珩卻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弓弩：“用這個。“
弓弩只有巴掌大，但做工精良，箭槽里搭著的不是鐵箭，而是一個小布袋。
“吹箭？“沈富貴驚訝道。
“改良過的。“蕭景珩調整角度，“射程三丈，布袋里是你配的安神香粉。“
沈富貴眼前一亮：“太完美了！但兩個人......“
“我解決左邊，你右邊。“蕭景珩將弓弩遞給她，“會用嗎？“
沈富貴接過弓弩，入手沉甸甸的：“原理應該差不多......“
她學著蕭景珩的樣子瞄準，心跳如擂鼓。前世她連游樂場的射擊游戲都沒玩過，現在居然要用真家伙了！
“屏息，穩住手。“蕭景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放。“
兩支吹箭幾乎同時射出。布袋擊中目標的瞬間炸開，粉末四散。兩個守衛警覺地抬頭，剛要拔刀，卻已經吸入了藥粉，搖晃幾下，軟倒在地。
“成功了！“沈富貴興奮地小聲歡呼。
蕭景珩卻神色凝重：“快，藥效只有一刻鐘。“
兩人迅速沖向私庫。新換的銅鎖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確實比一般的鎖精致許多。
“現在怎么辦？“沈富貴急道，“鑰匙在春杏那兒，我們總不能......“
她的話戛然而止。黑貓不知何時已經站在私庫門前，嘴里叼著個繡花荷包！
“這......“沈富貴目瞪口呆地接過荷包，里面果然有一把精致的銅鑰匙。
蕭景珩深深看了黑貓一眼：“你的貓，不簡單。“
黑貓傲嬌地甩了甩尾巴，輕盈地跳上屋頂放風去了。
鑰匙插入鎖孔，輕輕一轉，“咔嗒“一聲，鎖開了。沈富貴推開門，私庫里的景象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十幾個大木箱整齊排列，最前面的幾個已經打開，里面白花花的銀子在晨光中晃得人眼花。角落里堆著幾摞賬冊，墻上還掛著田契地契！
“這么多......“她聲音發顫。
蕭景珩卻直奔賬冊，快速翻找：“找到了！“
他抽出一本藍皮賬冊，遞給沈富貴。翻開一看，正是原主母親的嫁妝清單，上面清清楚楚列著西郊百畝良田，還有城里的兩間鋪面！
“鐵證如山！“沈富貴激動得手都在抖。
蕭景珩已經開始往帶來的布袋里裝賬冊和地契：“動作快，火勢撐不了多久。“
沈富貴連忙幫忙，突然在一個小匣子里發現了更驚人的東西——一封信，封皮上寫著“陳氏親啟“，落款是“太醫署林“。
她正要打開看，外面突然傳來黑貓急促的“喵喵“聲，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蕭景珩一把拉過她，閃身躲到門后。
“夫人放心，火已經撲滅了。“王管事諂媚的聲音越來越近，“定是那妖女搞的鬼！“
“廢物！“沈夫人尖利的嗓音刺得人耳膜生疼，“連個丫頭都抓不住！私庫要是出了事，我扒了你們的皮！“
腳步聲已經到了院門口。沈富貴屏住呼吸，心跳快得要蹦出胸膛。蕭景珩的手按在劍柄上，肌肉緊繃，隨時準備出手。
千鈞一發之際，屋頂突然傳來一陣瓦片碎裂的聲響，接著是黑貓凄厲的尖叫！
“什么聲音？！“沈夫人驚叫。
“好像是貓......“王管事話音未落，又是一陣稀里嘩啦的聲響，這次還伴隨著“吱吱“的老鼠叫聲。
“該死！貓抓老鼠把屋頂瓦片踩壞了！“王管事罵道，“我這就叫人......“
“蠢貨！“沈夫人厲聲打斷，“先檢查私庫！“
腳步聲再次逼近。沈富貴絕望地閉上眼睛，這下完了......
就在此時，莊院大門方向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官府來人了！說是查私吞田租的！“
“什么？！“沈夫人的聲音陡然拔高，“怎么會......快！攔住他們！“
雜亂的腳步聲匆匆遠去。沈富貴長舒一口氣，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
蕭景珩扶住她：“小桃報的官？“
“應該是。“沈富貴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我讓她去找她爹認識的衙役。“
“聰明。“蕭景珩難得夸贊，“趁亂走。“
兩人迅速收拾好證據，正準備離開，沈富貴突然想起那封信：“等等！“
她沖回小匣子前，一把抓起那封信塞進懷里。蕭景珩沒有多問，拉著她迅速撤離私庫。
黑貓已經在墻頭等候多時。兩人翻墻而出，直奔樹林中的黑馬。身后，田莊里亂作一團，衙役的呵斥聲、沈夫人的尖叫聲混成一片。
蕭景珩翻身上馬，伸手拉沈富貴：“走！“
沈富貴正要上馬，突然聽見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攔住他們！那是我的賬冊！“
回頭一看，沈夫人不知怎么發現了他們，正帶著幾個家丁追來。王管事跑在最前面，滿臉猙獰。
“快走！“沈富貴催促道。
蕭景珩卻勒馬不動，冷冷地看著追兵：“來得及。“
他從馬鞍上取下一個小布袋，遞給沈富貴：“你的辣椒面，借我用用。“
沈富貴恍然大悟，連忙遞上布袋。蕭景珩掂了掂分量，突然策馬前沖，在距離追兵幾丈遠的地方猛地揚手——
“噗！“
漫天紅霧飛揚，沖在最前面的王管事和幾個家丁頓時捂著臉慘叫起來。沈夫人躲閃不及，也被嗆得連連咳嗽，精致的妝容糊成一團。
“沈夫人，“沈富貴高聲道，“這些賬冊和田契，我拿走了！改日再登門討要租金！“
“妖女！你不得好死！“沈夫人歇斯底里地尖叫，“我要報官！我要......“
“您還是先想想怎么跟官府解釋私吞田租的事吧！“沈富貴冷笑一聲，轉頭對蕭景珩道，“我們走！“
黑馬長嘶一聲，揚蹄而去，將沈夫人的咒罵遠遠拋在身后。
晨光中，沈富貴緊緊抱著裝滿證據的包袱，心跳漸漸平復。她回頭看了一眼越來越遠的田莊，嘴角微微上揚。
這一仗，甲方爸爸完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