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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絕境中的火種

尸骸壘成的矮墻散發著濃烈的腥臭與煞氣,混合著人族鮮血的鐵銹味,令人窒息。空氣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鉛塊,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傷口,帶著灼燒般的痛楚。所有人族,無論先天后天,都死死貼在冰冷滑膩的獸尸之后,屏住了呼吸。恐懼如同無形的冰水,從頭頂澆灌至腳心,四肢百骸一片冰涼。

來了!

那片幽暗的山林深處,仿佛有某種沉睡億萬載的洪荒巨兇被徹底驚醒。沉重的腳步聲如同悶雷,每一下都敲擊在河灘裸露的巖石上,也重重砸在每一個人的心臟之上!大地在微微震顫,河岸的卵石簌簌滾動。

轟!

一顆需要數人合抱的巨大腐朽樹干,如同稻草般被輕易撞斷、拋飛!枝葉紛飛間,一頭龐然巨物撕開密林的阻礙,出現在所有人絕望的視野盡頭。

形如巨鱷,卻比最大的洪荒鱷魚還要龐大數倍!粗壯如殿柱的四肢踏在河灘上,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凹坑。覆蓋全身的并非鱗甲,而是一層厚重無比、流淌著污濁泥漿的巖石角質!泥漿滴滴答答落下,在河灘上腐蝕出嗤嗤作響的青煙。它猙獰的頭顱高高昂起,一對豎瞳如同燃燒的硫磺礦坑,冰冷、貪婪、充滿了最原始的掠食欲望,死死鎖定了矮墻后那些散發著“靈光”的渺小獵物——人族!

“吼——!!!”

震耳欲聾的咆哮如同實質的音浪炸開!腥風裹挾著濃烈的腐蝕性泥漿氣息撲面而來!矮墻后本就重傷的數十個人族,瞬間七竅流血,慘叫著軟倒在地,抽搐幾下便沒了聲息!無形的精神威壓,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所有人的神魂之上!后天人族幾乎癱軟在地,瑟瑟發抖,連逃跑的念頭都無法升起。即便是三千先天人族,也個個臉色煞白,靈魂深處傳來不堪重負的哀鳴,身軀僵硬!

這根本不是狼群那種依靠數量和兇性的獸群!這是真正來自洪荒深處的、蘊含著可怕血脈威壓的霸主級兇煞——沼鱷龍!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整個河灘。連燧掌心的火星都徹底熄滅,只剩下無盡的冰冷。

沼鱷龍邁開巨柱般的腿,每一步都讓大地呻吟,不疾不徐地朝著矮墻碾壓過來。那姿態傲慢而殘忍,仿佛在欣賞獵物臨死前的掙扎。它口中流淌的粘稠涎液滴落在巖石上,瞬間騰起刺鼻的白煙!

死亡,近在咫尺!

“不!!”凌辰目眥欲裂!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種源自血脈層級的恐怖壓制,那仿佛要將靈魂都凍結的惡意!退?無路可退!戰?拿什么戰?!剛剛拼死建立的尸骸矮墻,在這洪荒巨兇面前,脆弱得如同孩童的沙堡!

逆天悟性!給我動起來!!

凌辰在靈魂深處發出瘋狂的咆哮!壓榨著最后一絲清醒的意志,不顧一切地催動那名為“逆天悟性”的恐怖天賦!目標,不再是外物!是他自身!是這具瀕臨崩潰的初生道體!是那流淌在傷口附近、帶著兇獸污濁煞氣的滾燙熱血!

【目標鎖定:自身狀態……】

【瀕危!瀕危!瀕危!】

【道體:先天造化根基(本源劇烈動蕩)后天濁煞侵蝕(重度)能量枯竭(瀕臨崩潰)】

【可用外部能量:兇獸尸骸蘊含之駁雜煞氣、精血(微弱)】

【可用內部能量:自身精血(本源所在)】

【關聯推演:《混元呼吸法》極限運轉路徑……《造化天經》本源壓榨秘法(禁忌篇)……兇獸煞氣逆向轉化模型……】

“噗!”

強行壓榨潛能推演禁忌法門帶來的反噬瞬間爆發!

凌辰猛地噴出一大口滾燙的鮮血,那鮮血中竟帶著絲絲縷縷詭異的暗金色!那是他初生的、蘊含先天造化本源的精血!

劇痛如同億萬鋼針穿刺神魂!但他的眼神卻在這一刻亮得嚇人,如同燃燒的星辰!一個瘋狂、慘烈、幾乎是自毀根基的法門雛形,在無數次的破碎與重組中,被他強行從毀滅的邊緣拉扯出來!

“燧!火!!”凌辰的聲音如同地獄深處刮出的寒風,帶著一種令人靈魂凍結的決絕。

燧渾身劇震,驚恐地看著凌辰。

“所有人!抓住兇獸尸體!把你們的力量……給我!!”凌辰沒有解釋,嘶吼著下達了最后的命令。他猛地伸出鮮血淋漓的雙手,狠狠插進腳下那堆浸泡著狼獸血液和污濁煞氣的泥濘之中!

《混元呼吸法》被他運轉到了前所未有的極致!甚至超越了“呼吸”的范疇!他全身的毛孔仿佛都在瞬間張開,不是在吸納,而是在以一種狂暴的姿態,瘋狂地鯨吞、撕扯著腳下尸堆中蘊含的所有駁雜煞氣、兇獸殘留的精血怨念!

“呃啊——!”磅礴而污濁的異種能量如同燒紅的鋼水強行灌入經脈!凌辰的身體瞬間膨脹了一圈,皮膚表面根根血管暴凸,呈現出詭異的紫黑色,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開來!無邊的痛苦讓他幾乎昏厥,但他眼中燃燒的瘋狂意志卻死死支撐著他!

“吼!”沼鱷龍似乎感受到了那股驟然升騰的、混雜著兇煞與某種讓它本能厭惡的造化氣息,豎瞳中掠過一絲被挑釁的暴怒!它猛地加速,巨大的身軀帶著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勢,狠狠撞向尸骸矮墻!布滿泥漿石甲的前爪高高揚起,帶著萬鈞之力,撕裂空氣,朝著矮墻最前方、那個散發著危險氣息的渺小蟲子狠狠拍下!

就是現在!

“燧!!”凌辰猛地抬頭,雙目赤紅如血,口鼻間噴出帶著煞氣的灼熱白霧!他插在血泥中的雙手,裹挾著吞噬而來的、沸騰狂暴的污濁能量,狠狠向前一推!一股肉眼可見的、粘稠如血漿、翻滾著無數怨魂哀嚎虛影的暗紅色洪流,如同決堤的血河,咆哮著沖向燧!

燧的心臟幾乎跳出胸腔!他看到了凌辰眼中那股同歸于盡的瘋狂意志!沒有任何猶豫,求生的本能和對凌辰命令的絕對信任壓倒了一切!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嚎叫,雙手掌心猛地向前推出,將體內僅存的一絲天賦火焰本源毫無保留地激發!

嗤——!!!

當那污穢狂暴的暗紅血河洪流與燧掌心那微弱卻精純至極的橘紅火種碰撞的剎那——

如同點燃了一座積蓄了億萬載的火山!

轟隆!!!

一道無法形容其光芒與熾熱的赤金色火柱,如同焚天神罰之劍,從燧的身前轟然爆發!那火焰不再是微弱的火星,而是狂暴!是毀滅!是焚盡八荒的意志!它瞬間吞噬了凌辰推送而來的所有污濁能量,以那些兇獸精血、怨念、煞氣為最猛烈、最狂暴的燃料!

赤金色火柱咆哮著,帶著焚滅一切的恐怖高溫,正面撞上了沼鱷龍拍下的巨爪!

嗤啦啦——!!!

刺耳到極點的灼燒、腐蝕、爆裂之聲瞬間炸響!沼鱷龍那布滿泥漿石甲、足以硬撼山岳的恐怖巨爪,在接觸那赤金火焰的瞬間,表層的泥漿石甲如同蠟燭般飛速融化、蒸發!緊接著,堅韌的角質層開始碳化、崩裂!火焰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地向內侵蝕!

“嗷吼——!!!”

沼鱷龍發出了開戰以來第一聲真正蘊含痛苦的凄厲慘嚎!那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怒!它猛地縮回巨爪,只見那巨大的前爪前端已是焦黑一片,皮開肉綻,冒著滾滾黑煙,殘留的赤金火焰還在頑固地燃燒著,阻止著它那強大的自愈能力生效!

成功了?!這道集凌辰強行壓榨吞噬尸骸煞氣、自身精血本源、燧的火焰天賦,以及所有人族絕望中傳遞而來的微弱力量于一身的焚天之炎,竟然撼動了這頭洪荒兇煞?!

希望的微光剛剛在所有人心中燃起,下一刻便被殘酷的現實無情碾碎!

受傷的劇痛徹底激發了沼鱷龍骨子里的兇性與暴虐!它那硫磺色的豎瞳瞬間被狂暴的血色淹沒!它不再有任何戲耍的心思,巨大的頭顱猛地向后一仰,布滿獠牙的巨口張開到一個恐怖的角度!一股濃稠如墨、散發出惡臭的深綠色毒霧,如同決堤的洪流,朝著矮墻后渺小的人族傾瀉而下!

毒霧未至,那恐怖的腐蝕氣息已經讓空氣發出滋滋的哀鳴!矮墻上沾染的兇獸血液瞬間化為黑水!尸骸壘成的簡易防線,肉眼可見地開始軟化、消融!這才是沼鱷龍真正的殺手锏!足以將頑石都化為膿水的劇毒吐息!

“不——!”剛剛因燃血焚天而臉色慘白如紙、搖搖欲墜的凌辰,看著那鋪天蓋地的毒霧洪流,瞳孔瞬間縮成了針尖!剛才是極限的爆發,此刻卻是絕對的死局!他的身體早已千瘡百孔,經脈如同碎裂的瓷器,本源枯竭,《混元呼吸法》運轉到極致也無法再提供一絲多余的力量來抵抗這滅頂之災!他甚至無法再次調動逆天悟性——靈魂的透支已達極限,劇痛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視野開始模糊!

絕望的死灰色,再次籠罩了所有人臉龐。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如同狂風中的燭火,瞬間熄滅。

結束了?

就在這最后的一瞬,異變陡生!

凌辰身后,那數十個被他強行命令靠近兇獸尸骸、以煞制煞來壓制傷勢的人族之中,一個一直蜷縮在尸堆旁、看上去最不起眼的瘦小少年——陽,猛地抬起了頭!

他的雙眼,不再是無助和恐懼,而是化為一片純粹、冰冷、仿佛能凍結靈魂的銀白!一股遠比燧的火焰更加古老、更加蒼茫、更加霸道的鋒銳氣息,如同沉睡了億萬年的神劍驟然出鞘,毫無征兆地從他那瘦小的軀體內轟然爆發!

嗤——!

一道極其細微、近乎透明的銀色絲線,無聲無息地自陽的眉心射出!

那絲線速度快到了極致,超越了思維的傳遞!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它已穿透了那洶涌而至、遮蔽天日的恐怖毒霧!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光焰萬丈的碰撞。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一瞬。

那道細微的銀線,就那么輕描淡寫地射中了沼鱷龍那只被赤金火焰灼傷、皮開肉綻、防御力降到最低的前爪血肉模糊的傷口深處……最核心的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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