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瑤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樓下人來人往的街道。這座城市依舊喧囂，仿佛從未因誰的離開而改變過節奏。她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上是一條未讀消息，來自閨蜜：“今晚老地方見，別遲到。”她輕笑了一下，回復了個“好”，然后轉身拿起包，走出了公寓。

電梯門緩緩關閉，她的倒影在金屬門上晃動了幾下，最終消失不見。

街上的風比想象中大了些，吹得她裙角翻飛，發絲貼在臉頰上。她順手將頭發別到耳后，拐進熟悉的商業街口。這里還是五年前的模樣，只是櫥窗里的模特換了一茬又一茬，連帶著那些品牌也悄然更替。她踩著熟悉的步點往前走，腳步不快不慢，像是為了配合這座城市的心跳。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輕微的碰撞聲，緊接著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抱歉。”

她下意識抬頭，目光穿過人群，落在那個身影上。

曾云南。

他穿著一件深灰色的風衣，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手腕和那枚她再熟悉不過的手表——是她送他的生日禮物。他正彎腰撿拾散落一地的文件，眉頭微皺，神情專注，仿佛剛才的碰撞只是尋常小事。

林瑤瑤的腳步猛地一頓，心臟像被什么狠狠揪住一樣，突突直跳。

五年了。

整整五年，她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沒有他的日子，可當這個人真真切切出現在眼前時，所有自以為堅強的偽裝都瞬間崩塌。

她幾乎是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轉身離開。可就在她轉身的一瞬，曾云南抬起頭，目光準確無誤地落在她身上。

“林瑤瑤？”

那一聲叫喚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又清晰得刺耳。

她僵在原地，腳底仿佛生了根，無法動彈。身后的人群還在流動，有人撞了她一下，低聲說了句“不好意思”，但她已經聽不進去了。

曾云南站起身，將文件夾緊在腋下，朝她走近幾步。他臉上沒有驚訝，也沒有激動，只有淡淡的笑意，像是遇到一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

“真的是你。”他說。

林瑤瑤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可越是這樣，心跳就越快。

“好久不見。”她終于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曾云南點點頭，眼神掃過她，停頓了一下，像是在確認什么，“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她說，語氣平靜得不像自己。

兩人之間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周圍的一切聲音都被屏蔽，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林瑤瑤忍不住想起五年前的那個雨夜，他們坐在咖啡館里，她說要出國進修，他說他支持她。可當她真正訂下機票的那一刻，他卻說：“如果你走了，我們就真的結束了。”

那時她以為他在開玩笑，直到飛機起飛，她才發現，他真的沒有來送她。

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重逢的畫面，或許是憤怒，或許是質問，甚至可能是擁抱。但唯獨沒有想到，他會如此淡然。

“聽說你回國工作了？”他問。

“嗯。”她點頭，“回來一年多了。”

“難怪沒怎么在社交圈看到你。”

“我……不太常更新。”

“哦。”他應了一聲，似乎并不打算追問。

林瑤瑤咬住下唇，心里泛起一絲苦澀。她本以為他至少會問一句“過得怎么樣”，哪怕只是客套。可他連這點關心都沒有給她。

“你還住在城南那邊嗎？”他忽然又問。

她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附近開了家新餐廳，據說還不錯。”他說，“改天有空可以一起去嘗嘗。”

她怔住，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是出于禮貌？還是……另有想法？

她剛想開口，卻被一個電話鈴聲打斷。

曾云南看了看來電顯示，眉頭輕輕一挑，對她說：“我接個電話。”

她點點頭，目送他走到幾步之外，背對著她接起了電話。

她趁機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情緒。然而，越是努力控制，心跳反而越急促。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那些過往。可當他轉過身來的那一刻，她才意識到，原來時間并沒有沖淡一切，它只是把傷口藏得更深了一些。

曾云南掛掉電話，重新走回她面前。

“剛才的朋友？”她問。

“嗯。”他點頭，“有點事要處理。”

“那你先去忙吧。”她說得自然，語氣輕松，仿佛剛才的悸動從未存在過。

“好。”他笑了笑，“有機會再見。”

說完，他轉身離開，步伐穩健，沒有回頭。

林瑤瑤站在原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直到人群徹底將他淹沒。

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現眼角有些濕潤。

她苦笑了一下，伸手擦去眼淚，然后繼續向前走去。

不遠處，一家咖啡店門口掛著“歡迎光臨”的牌子，她推門進去，熟悉的香氣撲面而來。

她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杯熱拿鐵，視線不經意間掃向窗外。

她希望不會再遇見他。

可她也知道，有些人，一旦遇見，就再也躲不掉了。

風從窗外灌進來，掀動了她手中的紙巾。

她伸手壓住，指尖還殘留著剛剛握緊時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