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何閻王’
- 晉末:從兩腳羊到人皇
- 無言不信
- 2008字
- 2025-06-13 12:03:30
啪!
何建然猛地一掌拍在案幾上,暴喝一聲,震得茶盞都跳了起來。
他對面的差役戚平,驚得身子不由一抖。
“戚兄,那個羅仲夏究竟是何來頭?這手也伸得太長了吧!”何建然氣得胡子直跳,雙目赤紅。
戚平搖頭道:“某也不知。此人突然出現在城里,也不知胡廷掾是如何想的,竟將武庫這等要地交由他們處置?!?
何建然切齒道:“管他是誰,一點規矩都不懂!這搶食都搶到何某嘴里來了,真當何某是擺設不成?二狗!去城西一趟,叫那個羅仲夏來見我!”
二狗點頭哈腰,人如其名,活像條哈巴狗。
就在二狗準備退下時,何建然又叫了一聲:“等等……”他略一沉吟,強壓下不甘的怒火,再次開口:“讓趙叔寫封請帖,就說某請他赴宴?!?
一出屋子,二狗那彎起的脊背立刻挺直,匆匆去尋何建然口中的“趙叔”。
拿到請帖,二狗立刻動身趕往城北。
此時,得到風聲的羅仲夏,正與張沖談論何建然之事。
自張沖牽線,使羅仲夏與縣廷掾胡東搭上關系后,兩人更為親密,時常相聚,聊些日?,嵤录皦坳柍莾韧馇闋?。但凡與羅仲夏有關的消息,張沖都會第一時間告知,如何建然一事便是如此。
張沖對何建然顯然頗為忌憚,神色凝重。
羅仲夏好奇道:“這何建然到底什么來頭?讓兄長如此謹慎?”
張沖憂心忡忡道:“此人祖上是壽陽大戶,后家道中落,到他這代,只余一棟祖宅,勉強維持。父母病故后,他變賣祖宅,用所得銀錢召集人手在碼頭討生活。他好勇斗狠,為人又仗義,收服了城里的纖夫,壟斷了碼頭搬運生意。后又開設賭場,承接官衙差事,實為壽陽一霸,盤踞此地已有三十載。城中地痞流氓,大多聽他號令。此人早年尚有些氣概,年歲漸長,行事卻日益偏激,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手上有不少人命,只是勢力太大,最終都不了了之。便是我等差役,他也不放在眼里?!?
“就在三個月前,有位同僚看不過眼,插手了他的事,結果死得不明不白。百姓背地里都稱他‘何閻王’,觸怒了他,就跟見了閻王一般。而今他盯上了你,賢弟務必小心!”
羅仲夏恍然道:“兄長的意思是,胡廷掾有意讓我們接手清理武庫,這位何閻王覺得是我搶了他嘴邊的肥肉?”
張沖嘆道:“正是如此。清理兵營,羅兄弟已得了不少好處。這武庫里埋藏的‘寶貝’,價值更在兵營之上。隨便貪墨些東西,都能賺得盆滿缽滿。何建然一直覬覦此事,早已放出話來,不許與他爭搶。卻不知何故,胡廷掾打算將此任交予你。以何建然的脾性,斷不肯善罷甘休?!?
“羅兄弟……”張沖加重語氣,“可要萬分小心!”
羅仲夏沉吟片刻,卻是一笑。望向張沖時,他收起笑容,正色道:“兄長的警示之恩,弟銘記于心?!?
張沖見羅仲夏似乎不以為意,擔心他年輕氣盛,再次提醒:“羅兄弟,此事真不可大意!你是沒領教過那‘何閻王’的陰狠……”
話音未落,恰逢二狗送請帖的消息傳來。
張沖臉色一白。
羅仲夏道:“兄長,是否需要暫避?”
張沖定了定神,遲疑片刻,還是道:“不必了?!?
羅仲夏點點頭,命人引二狗入內。
二狗進屋,見羅仲夏如此年輕,不由一愣,目光又在張沖身上停留片刻,咧嘴一笑,才道:“我家何爺請羅工頭赴宴?!?
羅仲夏隨手接過請帖,看了看時辰——明日黃昏,淡然道:“好,知道了,明日準時赴會?!?
見羅仲夏應答如此輕巧,二狗面露訝異。
羅仲夏卻無留客之意,問道:“還有事?莫非想留下吃個便飯?”
二狗頓覺受辱,硬邦邦道:“不必!”轉身離去。
看著二狗背影,張沖憂道:“只怕是鴻門宴!”
羅仲夏笑道:“多半是了……”心中暗忖:“我或可為劉邦,你一個地痞頭頭,還想做項羽不成。”
張沖問道:“羅兄弟有何打算?可需為兄相助?”
羅仲夏道:“兄長想必熟悉那邊地形,勞煩將周邊詳述一番。幫忙倒不必,兄長這是入障了。兩個月前,這何建然對于我來說或許還算頭猛虎,如今充其量不過是條地頭蛇罷了?!彼D了頓,嘴角微揚:“地頭蛇,誰又不是呢?”
何建然設鴻門宴請羅仲夏的消息,當夜便不脛而走。
膳堂里登時炸開了鍋。
兩百號兄弟群情激憤,喧鬧著要隨羅仲夏同去,會一會那“何閻王”。他們皆是難民營出身,曾靠稀粥度日,朝不保夕。如今跟著羅仲夏,吃穿不愁,還能存下些米布,日子天差地別。對付羅仲夏,豈非砸他們飯碗?
羅仲夏起身安撫眾人:“兄弟們的心意,某深感欣慰。只要我等兩百人同心同德,何懼什么‘何閻王’!不過明日只是赴宴,并非火并。大家各安其職,照常行事。徐兄、郭兄隨我同去即可……”
“阿兄!”梁文有些焦急。
羅仲夏可是很少丟下他一人的。
羅仲夏搖了搖頭,此次最關鍵的是氣勢,不能怯場。梁文性子有些懦弱膽小,不適合去見這種場面。
羅仲夏自然不會真只帶徐浩、郭磐兩人去演那“單刀赴會”。
他早已暗中安排李慶、劉二虎、陳定、陳步等心腹,屆時在周邊街巷埋伏,以備接應。
何宅。
何建然負手而立,面色陰沉。
智囊趙易輕步走到他身后,低聲道:“東主,此舉……是否過于激進?”
何建然猛地回身,目光森然:“那趙先生可有良策?某三十年打下的江山,難道要拱手讓人?不!絕無可能!趁著‘何閻王’之名尚有威懾,必須讓那些蠢蠢欲動之輩知曉,在這壽陽城的三教九流里,我何建然,才是唯一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