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溫州,文山城。
“哎,你們聽說了嗎,皇上快要退位了。”溫州文山城城門口一處客棧里墻上剛貼著告示所有人蜂擁而至,一名男孩看著這告示說道。
“啊?!”告示牌旁的人異口同聲道。
男孩伸出白凈的手指著告示一行,指尖有些薄繭:“你看這(陛下近年患病臥床,遲遲沒有好轉……)。”
“小朋友啊,這不寫著的有病不好嗎,不是要退位喲”旁邊的老兄出聲解釋道。
“叫誰小朋友,反正跟你也說不明白”隨即對身后的楊理說道,“咱們走吧”,楊理緊緊跟上。
楊理是一個矮又瘦的老頭,也是石曜的下人,一頭白發,下巴上飄拂著蒼白的胡須,佝僂著背穿著破舊的衣衫,看著讓人滿臉嫌憎。
楊理應道,隨即跟上。
“少爺,你說這個皇上老當益壯的樣,怎么可能會臥病在床”楊理困惑不解道。
“這事我也不清楚,不過,我想過不了多久這天下會有大變”石曜語氣堅定道。
楊理嘴角微微上揚,瞇了瞇眼,“嗯……”
石曜詢問道:“那咱們現在去哪”。
“先進城里吧”楊理隨口應道。
“可我現在真的好餓”,石曜眼巴巴的望著楊理伴隨肚子咕嚕的叫。
楊理搖了搖頭,“進了城就帶你去吃飯”。
“‘嗯’,欸,你從哪弄的錢”疑惑道,“還有你為什么從小到大一直叫我少爺”。
“這,這……”清了下嗓子,開口道“這是你的化名,化名……”
“呃……,好吧”石曜回道,“那咱們走吧”。
映入眼簾熱鬧的街市,人群熙熙攘攘,鱗次櫛比的攤位上,擺滿了各色貨物,攤主滿臉堆歡地招攬顧客,高聲交談,喧鬧無比;踏入這熱鬧的街道,便被撲面而來的煙火氣包裹,嘴角微微翹著,眼中閃爍著光彩,仿佛在這一刻找到了久違的歸屬感。
就在走馬觀花往前走著的時候,看到一攤位后趴著一個女孩,短發高梳成馬尾余留披發在背,腰身細軟,穿著一襲粉色的裙子,如同小仙女一般。
瞧著這女孩在攤位后目不轉睛窺視的樣子,石曜上前忍不住問道:“小妹妹你在這干嘛呢?”
她回過神來回眸看到石曜說道:“喊誰小妹妹呢,叫我名字,許優悠。”
石曜點了點頭,剛欲說話,“你是江湖五捕之一許介的女兒?”楊理快步走來問道。
許優悠為之一驚:“你是誰,你怎么又會知道許介這個人。”
“我只是個老頭子,許介這個人我也是無意時知道的”楊理解釋道,“我也是看你一身這副模樣,剛才又在那邊聽到你姓許這才急著問你。”
“嗯……,我是許介的女兒”許優悠應允道,話音剛落石曜插道:“哎,哎,江湖名捕之一許介是什么人,我怎么不知道。”
楊理樂著說道,“呵呵,你當然不知道”,還沒說完許優悠插嘴道:“你當然不知道,江湖五大名捕本就是一個很神秘的存在,世人也極少數知道他們,而許介則是江湖五大名捕之一,但他們現在也都是天各一方。”
在說話之余,許優悠偏頭看到客棧里的那個人不見了……轉頭就向南跑去。
“哎,哎呀”楊理伸手喊道。
“怎么了?”石曜不解道。
楊理搖了搖頭:“我本還想問他父親在哪,誰知道…跑了!”
石曜扶了下額頭:“那咱們追啊。”
楊理無奈道:“小祖宗啊,我這身板子也追不上呀。”石曜挽著楊理“那咱們走著追”。
楊理點了點頭……
一老一少攙扶著走了不知多少里路……;金色光暈爬上客棧門楣,小二正往銅盆里注水,卻見水面瞬間浮起細密的熱氣。掌柜擦拭著額頭的汗,望著天邊翻滾的火燒云苦笑:“這般反常的太陽,怕是要把人蒸成肉干。“
石曜擦著頭上的汗氣吁吁的:“我說,天這么熱,咱們走了這么遠的路了,連個人影都沒有,要不就先在旁邊的飯館吃點飯吧。
楊理頭上的汗淌著流到眼睛分不清是汗還是什么,楊理擦了擦汗:“嗯…,也好。”
剛走到飯館門口,一股濃郁的香氣便撲鼻而來油金面的香氣伴隨著各式的菜,店內沒有多大,人倒是不少;石曜扶著楊理走到柜臺旁,楊理由于個子矮便抬頭望著小二說道:“你們這的面多少錢一碗。”
小二看向他倆一臉的輕蔑鄙夷寫在臉上,說道:“3文,買得起嗎,兩個窮酸樣的。”
石曜跺了跺腳,手指對方,怒吼道:“你說誰窮酸樣!!”臉上滿是憤怒的表情。
楊理攔下石曜的手,石曜瞳孔微縮,眼中涌動著隱忍的怒火;楊理從兜里拿出來錢袋笑咪咪得說:“小哥,方便一下來碗油金面。”
小二不屑的揮了揮手:“行行行,上里邊坐著去,看看你這臟了吧唧的樣,晦氣,從哪鉆出來這么兩個人。”
一旁,一男子看到這錢袋想起了什么……
“爹,這倆人我認識”旁邊一女孩說道。
那男子疑惑問道:“你怎么會認識他們。”女孩抬頭想了想:“嗯,在你讓我盯人的時候遇見了他們,又聊了幾句。”
男子沒說話,只是點了下頭。
“哼,狗眼看人低”石曜坐下咬牙切齒著說道。
楊理嘆道:“祖宗唉,你少說兩句吧。”
“哼。”
片刻后……
小二端來兩碗面:“喏,兩碗油金面,6文。”
石曜咽下一口口水,目光一直看著面。
楊理從錢袋里倒出5文錢,“喲,就5文錢啊,怪不得是窮酸樣的,沒錢吃就滾蛋”小二嘲諷道。
石曜剛想開口,后面一位男子站在小二后面說道:“不就一文錢嗎,讓他倆吃吧。”男子拿一文錢放小二手中。
小二沒有再多言,轉頭走遠。
楊理躬身謝道:“大俠,多謝”
男子說道:“不必客氣,悠兒說她和你們認識這便看到出手相助。”
石曜與楊理有些疑惑看向一旁,看到許優悠坐在那吃著面;楊理頓時驚道:“您是許介?”
“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許介問道。
楊理支支吾吾一句話都沒說出來;許介揮了揮手:“也罷,您這方便讓我看一下您的錢袋嗎?”
“這…”楊理臉上多了些凝重,隨即閃過,從衣布里拿出連一文錢都沒有的錢袋放在桌上。
臨近所看到這錢袋許介臉上露出驚愕的神色,轉瞬即逝,“你是誰,你怎么會有這個錢袋,你又從何處弄到的!?”許介語氣激烈,手掌緊貼桌面帶著指甲扣進桌縫里流出隱隱鮮血。
看著五大名捕的許介這模樣石曜與許優悠面也沒敢吃下去。
楊理支支吾吾半天,“我,我……”
片刻后許介神色黯淡了幾分…,許介心里明白,楊理雖不愿意說,大概也就代表他心里想的沒錯。
面色一轉許介起身拱手說道:“老哥既然不愿意說我也不強求。”隨即握住正在看著面卻沒吃的許優悠的手向門口走去。
許優悠默然不語,想起許介剛才那副樣子她可從來都沒有見到過。
飯館內。
石曜還沒回過神,楊理起身拄著拐便對他說道:“少爺,咱們這跟上去,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還沒完。”
路上,楊理不出他所料見到很多穿著黑盔甲的人,看這情景,石曜偏頭問道:“楊理,他們是干什么?”,“噓,小點聲”楊理捂住石曜的嘴“他們是幽煌教的人,也是祁太祖之子所在的組織。
石曜點了點腦袋,眼睛波流婉轉。
后山中。
“爹,你剛才在飯館怎么了”許優悠探著身子問道,許介腳步停住并說道:“出來吧,跟了一路了。”
許優悠看了看四周:“爹,附近沒人啊。”
話音剛落,草叢里走出兩人,自然是楊理和石曜。
許優悠說道:“爹,是他們倆。”許介轉身站于石階之上:“說吧,跟了一路了。”
楊理上前貼在許介耳邊低聲說道……
許介瞪大眼睛,睫毛顫動著:“你說的是真的。”
楊理拱手說道:“全部屬實”,楊理隨即跪下,“不知五捕為何現世,但我還請求許大俠收這孩子為徒”,話音剛落石曜和許優悠震驚得喊道“收徒!”
見勢,許介也沉默不語,深思熟慮了片刻他開口說道:“不行,我答應不了你。”
隨著話音落地,許介想帶許優悠離開,但他們前面不知什么時候站了一排人,他們便是那穿著一身黑色盔甲的人。
“幽煌教的人?!”許介不解,“你們來這干什么”,并示意許優悠去他身后。
人群中走出來一個人,一襲黑袍無風自動,勾勒出他佝僂卻暗藏爆發力的身形。臉上覆著半張猙獰的青銅面具,只露出下半張臉,暗紫色的疤痕如蛛網般爬滿下頜。
“宋悸,你還以為戴個面具我便認不出你了!”許介嗤笑道。
但他只是冷笑一聲,隨即身形如風般移動過來,手掌一翻,在掌心聚起氣旋向許介沖去。許介身形一閃,躲過了攻擊,宋悸嘴角勾起一抹奸笑,不出他所料攻擊便沖向了楊理而許介也來不及去救他。
掌風破風而至裹挾著內力透體而入,楊理猛的咳出鮮血,瞳孔漸漸渙散,最終順著石曜的雙臂滑坐在地。石曜目睹楊理在自己身前死去,他只覺肝腸寸斷,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腥味混著淚水在口腔蔓延,卻發不出任聲音。
許優悠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瞳孔劇烈震顫,大腦一片空白,“爹!”。
“優悠你去石曜那邊,我要讓他死!”
許介的眼眸瞬間充血,像兩團燃燒的鬼火,死死盯著宋悸,周身散發著讓人膽寒的肅殺之氣。轉瞬間,他的身影已經閃到宋悸臉前,宋悸瞳孔驟縮的瞬間,許介的指尖已抵住他喉間,森冷內力順著皮膚滲入,只聽“咔嚓”脆響,喉骨應聲碎裂。
宋悸忍受著鉆心蝕骨的疼痛,腳尖輕點和許介拉開三丈的距離,即刻抬手虛揮,身旁的十二人蜂擁而上。許介衣袍轟然炸裂,伴隨經脈寸寸崩裂的劇痛中,他仰天大笑,暗紅內力如火山噴發沖天而起。十二道身影尚未近身,便被這內力震得倒飛而出,“你們的命,我拿了!”
宋悸因這不要命的內力爆出和喉骨的碎裂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而許介也是奄奄一息,殘破的身軀只是依靠風力勉強支撐站著。
見狀,宋悸本想就此了結了許介,但還未等他反應,空氣泛起了漣漪,一道身影已凝實于六步之外。
那身影顯現而出,“宋悸,你們幽煌教要與我們這江湖上誰也沒招惹的行者至死不休嗎。”
宋悸腦中回蕩著褚泊這個人,心里并想道,許介現在只需再稍稍補一下必死無疑,但我定敵不過褚泊,帶的十二個人還都死了,就算現在戰死也比被范必安斷送了好。
宋悸破釜沉舟向褚泊出手。
褚泊嘴角上揚:“好,那來吧!”,說著,并把石曜三人推出幾丈之外。
宋悸知道他與褚泊實力相差太大,所以他把自己的命也獻在這一擊上,而這一擊雖然他不會死,但只要許介死也就夠了。
雄渾而狂暴的力量,鋪天蓋地地自他體內席卷而開,一道數十丈龐大的刀芒直接洞穿虛空,快若閃電般對著褚泊爆轟而去。
“哼,原來是不要命了啊”褚泊不屑道。即刻他念動真言,手中的法印變化無窮,一道光柱從空中降下,向宋悸射去。宋悸沒有任何反抗,只是緩緩閉上雙眼,故事,要開始了。
頃刻,敗局已定,宋悸的身形開始透明潰散,連一聲不甘的嗚咽都未及發出,僅剩一絲殘魂不知消融在天地何處。
褚泊便直接來道許介面前,渡入了些許內力,體內游走的陌生內力勉強續住最后生機。
許優悠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許兄。”
“褚兄,你來了”,氣若游絲地說道,欲是讓禇泊靠去,在耳邊說道:“……”
“你確定?”
許介輕微點了下頭:“這孩子現在孤身一人,若是撒手不管你我于心何忍。”
“好,我答應你。”
許介抬頭看向許優悠:“優悠。”
許優悠抱著許介哭道:“爹。”
“石曜,從現在起褚伯伯就是你二人的師父…”,說完,頭便無力地歪向了一邊,永遠闔上了雙眼。
許優悠牙齒死死咬住下唇滲出鮮血而不自知,淚水無聲地漫過空洞的眼眶,伴隨著哭聲:“爹,爹!”
雙膝重重著地,石曜接連叩首三次,以無聲的莊重對褚泊行拜師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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