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御史,準備妥當了嗎?”
鄭成功一邊向驛站外警戒,一邊對著身后的馬士英問道;
“差不多了,反正老夫一把年紀,要是跟不上,你們也別管我了;”
馬士英一邊說著,一邊再檢查了一次他穿著的鎧甲,
“我說鄭將軍,萬一事有不詳,你只管自己,我們一路查來,已經收繳到了不少銀兩,全都封存在各個府內,那五十六萬兩銀子可是朝廷的救命錢!”
見鄭成功仍在探頭查看著門外的敵情,未搭理他,馬士英伸手直接將他拽過來,嚴肅的說道:
“你一定要把那批銀子安全的護送回南京!否則,我們就真白死了這么多將士了!”
鄭成功默然,點了點頭;
這時,一個錦衣衛百戶走來向鄭成功匯報:“將軍,時辰到了,兄弟們都準備好了。”
“好,告訴弟兄們,我們沖出驛站之后,直奔來福門,殺出溫州城!”
說完,鄭成功和幾個錦衣衛便貼著墻根,弓著腰緩步至門后,
兩個錦衣衛小心翼翼地將門栓取下,慢慢將驛站的大門打開;
沒有料想中的箭雨襲來,也沒有預料中的警鈴大作,敵軍報警,
驛站的門外竟空無一人。
鄭成功疑惑的和馬士英對視一番,接著便讓所有人熄滅火把,身先士卒沖了出去,貼著墻角探查著外面的情況;
難道是這幾日,倭寇圍而不攻,松懈了警惕?
鄭成功有些不詳的預感,難道是倭寇故意放他們出來,好一網打盡?
不管了,只要能沖出來福門,城外就是一片山地,倭寇人數雖多,但想搜山,還不足以。到時,便可脫困解圍.......
他朝后揮了揮手,一百多錦衣衛便魚貫而出;
夜色深邃,城樓上的鄭聯卻是將一切盡收眼底,見這一百多錦衣衛被圍數日,但看上去各個仍是精神抖擻,毫無膽怯之象;
這也算是福建軍和京軍的首次交手,令鄭聯沒想到的是,這區區四百錦衣衛,三四天下來,竟能讓福建軍折損千余人馬!
鄭聯心中又冷哼一聲,他倒想看看,這錦衣衛斷了糧,還能有幾分戰斗力?!
“告訴下面的人,除鄭成功外,錦衣衛一個不留!”
來福門下,鄭成功率領幾十個錦衣衛,率先摸上了城墻;
身后幾十步外,跟著氣喘吁吁,已把盔甲脫下幾層的馬士英和幾個錦衣衛。
鄭成功一眼掃過去,大致看了看城墻上的倭寇,心里迅速估算了一下,約莫有一百來個倭寇,比他們多不了幾個人;
于是他便直接舉起彎刀,大喊一聲“殺!”,然后奮勇沖上城樓。
霎時間,來福門下殺聲四起,鄭成功第一個沖上城樓,再連殺了幾個倭寇之后,正想著尋城門鑰匙,忽聞城樓下有錦衣衛大叫,門沒鎖!
鄭成功聞言心中大喜,連忙又跑至城門處,和眾人一起打開城門,隨后大喊:
“兄弟們,快隨我沖出城門!倭寇沒有騎兵,只要我們出了城,便安全了!”
說完,他瞧見馬士英還落在隊伍最后,又折返回去,不顧馬士英的勸阻,將他背在身上;
“鄭將軍,你這是何苦啊!”
“別廢話!馬士英,我可不是為了救你,我是為了圣上,是為了圣上的浙江偉業才救你!”
馬士英被鄭成功直呼大名,心中一怔,反應過來后又自感無地自容,羞愧的埋頭不語。
鄭成功一行人剛出城門不遠,正想著歇息片刻,卻不料一陣馬蹄聲從城內傳來;
眾人皆是面面相覷,心里瞬間警惕起來;
鄭成功緩緩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朝城內望去,只見一隊騎兵正向他們追來!
“快跑!”
鄭成功大喊!
而一旁的馬士英仍躺在地上喘著粗氣,一動不動,看到鄭成功望向他,便氣喘吁吁說道:“鄭將軍,你快逃吧,我實在不行了......”
鄭成功聽到馬士英這窩囊喪氣話,氣不到一處來,直接踹了馬士英一腳,而后對著身旁的錦衣衛說道:“你們幾個,定要護送馬御史平安返回京城!”
馬士英聞言,不知該說些什么,只是有些驚訝的看著鄭成功,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鄭成功撿起彎刀,對著遠方逐漸靠近的騎兵,大聲喊道:
“兄弟們,忠君報國,就在今日!”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接著,眾將士也跟著山呼,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便沖向騎兵;
馬士英被人背起,他轉過頭,瞪大雙眼瞧著這群錦衣衛前仆后繼,
心中不免感慨,為了南京的那個朱皇帝,真的值得這樣嗎?!
......
七月初一,晨;
南京,奉天殿。
說起來,這才算是朱元璋穿越以來,第一次正式的常朝。
朱元璋坐在龍椅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奉天殿,工部雖說只是對其簡單修繕了一番,可也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有了奉天殿,群臣要商討國事終于有了個像模像樣的地方,不用再擠在武英殿了;朱元璋也終于有了私人空間。
眾臣依品列班,內閣、六部、九卿......
中樞主要官員,皆已上殿。
兵部尚書呂大器率先啟奏:
“京口總兵劉肇基來報,于六月三十日收復嘉興,斬殺倭寇四千余人;”
殿內大臣們交頭接耳,紛紛猜測這四千倭寇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浙江巡撫張秉正戰死,兩浙都轉運鹽指揮使司巡鹽御史李挺被倭寇活埋。”
“兩位欽差也是身負重傷,暫時昏迷,所幸并無大礙。”
“又得福建總兵鄭芝龍來報,溫州府慘遭倭寇劫掠,府城無一人生還,城市化為一片焦土;溫州總兵陳光祖、右都御史馬士英、錦衣衛指揮同知鄭成功生死不明;”
其他大臣早已對浙江之事有些耳聞,只是沒想到事態會如此嚴重,不僅連一省巡撫都戰死了!還丟了兩座城池!
他們一面故作憂心,嚷著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一面暗自竊喜,皇帝巡鹽遭到如此挫敗,該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