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縫里幽幽飄出一絲勾魂的醬香,金寶蹲在光禿禿的碑頂上,小鼻子聳得快要抽筋,熔金豎瞳瞇成兩條細縫。
喉嚨里滾出含混不清的龍吟:“嗚嗷…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鍋肘子入夢來!”涎水亮晶晶掛在龍須上,映著清冷月光。
月黑風高,偷雞摸狗好時辰。鬼祟影“噌”地翻過云家矮墻,落地輕如貍貓。
正是村里“妙手空空”王二。賊眼滴溜轉,瞄著云家肥蘆花雞。
恰在此時,廂房門“吱呀”開了。云昭月揉眼被尿憋醒,搖搖晃晃邁小短腿走出來。
月光正打在王二因緊張滲汗、稀疏的頭頂上。
云昭月睡眼惺忪,瞧見反光腦門,小嘴一張,奶氣脆喊:“聰明!絕頂!”
言出,法隨!
王二只覺頭頂涼颼颼怪風掃過!一摸——入手光滑冰涼!
月光如水,映出他那顆剛還勉強覆毛的腦袋,此刻竟锃亮如鏡!活脫脫剛剝殼水煮蛋!
“嗷——!”王二慘叫魂飛魄散!
墻頭陰影里,金寶探出金燦燦的小腦袋,龍瞳促狹,拖長調子:“喵嗚…怒發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您老這惱怒得…直接禿成了電泡!高!”
話音未落,王二光頭頂反光精準打在院外老槐樹夜梟眼上。夜梟受驚“嘎”一聲怪叫,撲棱沖天!
“噗嗤!”
一泡稀糊糊熱騰騰夜梟糞,如精確制導炸彈,正砸在云家后院剛冒綠意的參田里!
王二肝膽俱裂,屁滾尿流欲翻墻逃。慌亂間“啪嗒”一聲,裹臟油布小包從他懷里滑落散開。
月光下,露出一株嬰兒臂粗、通體瑩白、流轉玉質光澤的根莖——竟是罕見玉髓參王!
“香香!”云昭月眼亮,睡意全無!炮彈般撲向參王,驚喜尖叫:“踏破鐵鞋無覓處!”
眼看胖手要抓住參王,說時遲那時快!墻頭金寶見參王落地處沾了夜梟糞泥污,熔金豎瞳閃過一絲龍族潔癖嫌棄。
下意識敏捷甩爪——爪上剛沾墻頭灰泥如彈丸激射,“啪嘰”精準糊在玉髓參王幾根最長玉絲參須上!
金寶看沾泥灰金爪,一臉嫌棄:“嗚嗷!得來全不費工夫?呸!費了本君一片金鱗沾泥污!晦氣!”
那幾根沾泥點又碰夜梟糞的玉白參須,如注狂暴生命力,猛地一顫!
如活蛇般瘋狂扭動、膨脹、生長!眨眼粗壯好幾圈,深深扎入泥土!
云大壯被鬼哭狼嚎驚動,披衣沖出,一眼瞧見地上寶光瑩瑩、參須兀自扭動膨脹的玉髓參王!
眼瞪銅鈴大,呼吸停半拍!狂喜如火山爆發,箭步沖去捧起奇參,激動肥肉亂顫,聲音劈叉:“哈哈哈!天降橫財!賣了蓋琉璃瓦大房子!亮瞎全村眼!”
他沉浸暴富美夢,口水快流參須上。懷里云昭月好奇伸小胖手,揪住一根瘋長粗壯參須,學爹種菜奶喊:“種豆!得豆!”
轟——!
如開潘多拉魔盒!本就因沾“靈肥”躁動的玉髓參王,瞬間爆驚天生命力!參體猛脹數倍,表皮綻裂露更潤玉髓!
無數粗如兒臂新芽從主根瘋狂爆出,見風就長!
眨眼間,云家小后院硬生生擠出一片玉光閃爍、靈氣逼人參林!參葉肥厚如蒲扇,月下流玉液光澤!
金寶蹲在最高參苗頂,看底下幾乎被參須淹沒、只剩下一個腦袋在外邊狂笑個不停的云大壯,優雅啃口鮮嫩參苗尖兒:“竭澤而漁?蠢材!此乃竭參暴富!妙哉!”那被啃參苗尖迅速枯萎焦黃。
“咔嚓…嚓…”牙酸碎裂聲從腳下傳來。瘋狂生長的蟒蛇粗參根,蠻橫擠爆院里青磚,深深扎入地下,將地面拱得如地龍翻身!
金寶熔金豎瞳猛縮,死死盯住被參根拱裂最深、泥土翻涌處。
小爪下意識抬起,爪心一片細密金鱗忽自行亮起,浮現繁復玄奧、與白日碑文同源光紋!光紋微燙,似在指引。
“嗚嗷?”金寶低吟,毫不猶豫照爪心光紋指引,對那片被參根擠得松軟、裂開深縫的泥土,狠狠一爪刨下!
金爪鋒利!泥土碎石飛濺!
刨幾下,“鏗”一聲輕響碰硬物!
金寶精神一振,小爪扒拉更快。泥土簌落,一塊比之前殘碑大得多、近乎完整的巨大石碑赫然顯露!
碑身古樸厚重,覆厚厚泥垢。
金寶毫不猶豫,將浮現光紋金爪重重按上冰冷粗糙碑面!
嗡——!
璀璨金光瞬間從爪下爆發!如熔金流淌覆蓋整個巨碑面!
金光所過,厚泥垢如烈陽融雪消融剝落!泥垢下,密密麻麻、灼熱如烙鐵的暗紅古老文字,如蘇醒火焰長蛇,在碑面浮現、扭動、燃燒!
“啊…噓噓…”被云大壯抱著的云昭月,小臉一皺夾緊小短腿——洶涌尿意再也憋不住!
她小手亂推云大壯,掙扎下地踉蹌跑到巨碑前,對著金光繚繞、紅字灼灼碑面,撩小裙子酣暢釋放洪荒之力!
“嗤——!”
溫熱晶瑩水流,帶童子清靈氣,精準澆在滾燙灼紅、金光未消碑文上!
霎時,濃郁白霧混合奇異金光紅芒猛騰!如煉丹爐開蓋!翻騰微光白霧中,碑面灼熱扭動的古老暗紅文字,如活過來般飛速分解、重組、排列!
交織變幻,終凝成一幅浩瀚深邃、群星璀璨、軌跡玄奧莫測的——古老星圖!星光白霧中明明滅滅,似蘊宇宙洪荒無盡奧秘。
金寶蹲參苗頂,熔金豎瞳倒映蒸汽中浩瀚星圖,小龍嘴張成“O”型,爪上啃半的參苗尖兒,“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