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炸裂，云昭月懷中的青石碑在強光中泛起一陣詭異的漣漪，她眨了眨眼，只覺得眼睛一酸，喉嚨里忽然脫口而出一句：“亮瞎狗眼！”
“汪！！！”一聲凄厲的狗叫從村頭傳來。仿佛被無形力量觸發，全村所有的狗——曬太陽的老狗、撒歡的土狗——瞬間捂眼打滾哀鳴。
幾條忍受不了的，直接撞進路邊籬笆，掀翻雜物籮筐。里正家嬌貴的細犬“小白”最倒霉，一個趔趄竟撞進了盛滿醬油的大缸！
“嘩啦——”醬汁四濺，濃香撲鼻，黑褐液體在地上洇開一個歪扭的“丑”字。小白頂著醬漬，像烤焦臘腸般狼狽爬出，嗚咽不止。
金寶氣急敗壞捂眼滾到一邊，邊滾邊罵：“眾里尋他千百度……現在可好，瞎狗撞翻百年醬！你們搞腌漬文化復興嗎？”
云昭月茫然看著地上“丑”字，蹲下戳了戳：“比我還歪……不過挺藝術。”話音未落，一只平日靠嗅覺行事的瞎眼老獵犬摸索而來，低頭舔了口醬汁。
奇跡頓生！老狗渾濁雙眼猛地清明，激動地繞著云昭月蹦跳歡叫，甚至叼來一只獐子放她腳邊。
“哇哦！”云昭月驚喜摸它頭，“你復明了哎！”老狗蹭她手，開心不已。但下一秒，它抬頭看見金寶陽光下金光燦燦的龍鱗，亮度堪比小太陽。
“汪！”老狗尖叫捂眼狂奔，“亮瞎狗眼！亮瞎狗眼！”
金寶生無可戀：“我招誰惹誰了？不過長得閃點而已。”
云昭月卻笑嘻嘻拎起獐子：“誒，挺肥嘛，今晚加餐！”
“能別老想著吃？”金寶翻白眼，“這是祥瑞！可能有靈性！”
“有靈性才送上門讓我撿漏，”她眉開眼笑，“說明我福緣深厚。”
“我看你餓瘋了。”金寶搖頭。
兩人一狗回村，路人側目：有驚訝老狗復明，有議論醬汁小白，更多人盯著云昭月懷里活蹦亂跳的獐子。
“這獐子咋這么乖？自己跟回來？”有人問。
云昭月聳肩：“可能我太有魅力了。”
金寶冷笑：“是你一身醬香味吧。”
到家，云父打獵歸來，見女兒抱獐子，熱淚盈眶：“我女功德無量啊！讓老狗復明，還引來祥獸，云家驕傲！”
金寶嗤笑：“量在獐子腿！”
云昭月喜滋滋掰下條腿遞過：“來來，嘗一口。”
金寶哼道：“本龍不吃凡物。”尾巴卻不自覺輕擺，顯然被香氣勾動。
夜幕降臨，云昭月坐院中啃獐子腿，看天邊霞光美滋滋想：又撿漏成功，人傻福多！
金寶懶趴一旁，眼神掃過青石碑時眉頭微皺——上面金紋似乎又有新變化。
夜色如墨，炊煙裊裊。炭火噼啪，獐子烤得油香四溢。
云父眼眶泛紅抹淚：“我女功德無量啊……”
金寶叼著肉嗆道：“量在獐子腿！你這爹當得沒底線！”
“肺腑之言！”云父梗脖，“瞎狗復明比王嬸家雞下雙黃蛋還稀奇！”
云昭月得意咬草莖：“可不是嘛，我福星轉世，走哪好運跟哪。”她低頭看懷中青石碑，晦暗表面竟隱隱浮現金紋流轉痕跡，似在微震。“奇怪，”她戳碑面，“你餓了？來點獐子湯補補？”
金寶翻白眼：“石頭喝湯？撿漏撿出幻覺了？”一滴獐子油滑落，正滲入碑文“長”字，字跡泛起淡淡微光。
云昭月瞪大眼：“哇哦，它吃油了？神奇！”
“這不是普通石碑，”金寶瞇眼尾卷，“它似與你的言靈有關……你剛才那句‘亮瞎狗眼’，真不是玩笑。”
“哈哈，沒想到會那樣，”云昭月撓頭，“挺好玩的。”
天邊殘陽將落，晚霞如火染紅山巒。云昭月忽起身指夕陽興奮喊：“白日依山盡——”
詭異頓生！天空落日猛地一顫，似被無形之力牽引，“咚”地下沉半尺！
全村驚呼騷亂：“天哪！太陽掉了！”“天狗食日啦——”“快敲鑼驅邪！”農人棄鋤奔家，有人跪地磕頭。村口銅鑼被慌張漢子猛敲，震得全村的狗齊聲哀嚎。
“……你干了什么？”金寶目瞪口呆看歪斜日頭，聲顫。
“應景一下嘛……”云昭月訕笑，“沒想到這么靈。”
“你差點拆了修仙界的天！”金寶叼住她后領騰空躍起，“巧言令色鮮矣仁……你這丫頭，害全村變癲人！”風聲呼嘯，金寶低語：“碑上‘長’字……怕有大問題。”
風聲在云昭月耳邊呼嘯，裹著龍氣的清冽與燥熱。她閉眼只聽金寶罵罵咧咧：“嘴開光了吧？一句話讓修仙界以為天塌了！”
睜眼已飛過村子上空，歪斜落日如墜山之勢，似下一秒跌入地平線。
“配合詩句嘛……”她小聲嘀咕，“‘白日依山盡’，挺應景。”
“還應景？”金寶怒甩尾將她丟進林間空地，“看看你干的好事！狗成瞎子合唱團，太陽都被你喊歪了！”
云昭月站穩拍草屑，抬頭見夕陽正被無形手拽著下沉，眨眼：“……挺有畫面感。”
金寶扶額：“后悔當年選你當宿主。”
“別這么說嘛，”她笑嘻嘻掏半塊獐子腿，“吃點肉冷靜？”
金寶剛要拒，一陣銅鑼聲震耳欲聾！慌亂中敲響的鑼，音波竟破空直擊他們！
“咚——！！”
巨響中金寶腳下一滑，踩到滾石后仰，正撞上靠在一旁的青石碑！
“哐啷！”封泥簌落，塵土飛揚，整塊石碑如蘇醒般發出嗡鳴。
“哎呀！”云昭月撲去接住四腳朝天的金寶，也蹭到石碑。碑面溫涼，紋路似更清晰。她瞇眼，見金寶不知何時伸舌舔了舔碑文一處凹陷。
“喂，亂舔啥？”她拽他尾。
“你懂啥！”金寶高深莫測，“此乃古代龍族秘文，唯我金龍一族能喚醒！”他忽眼一亮：“看！‘日月長’三字！”
云昭月湊近，果見古篆蒼勁，隱透玄機。“日月長……”她念叨，“像靈術名？還是秘密？”小手摸字喃喃：“吃掉就好了……”
“你說啥？！”金寶瞪眼。
“我說……”她不好意思笑，“啃一口或知秘密。”說完真張嘴“咔噠”咬向石碑！
“瘋啦！”金寶尾炸。
“咔！”脆響，云昭月小乳牙崩了一顆！
“嘶——疼！”她捂嘴跳起，淚眼看毫發無損的碑，“硬邦邦！跟啃石頭一樣！”
金寶目瞪口呆看她染血乳牙，又看碑文痕跡，不祥預感驟升……
未及開口，那乳牙劃出詭異弧線，“啪”地精準嵌進碑縫！
剎那間，石碑泛起金光，如被激活般震動。
金寶尾僵聲顫：“投筆從戎？您投牙炸碑？”
話音未落，碑面“日月長”三字浮現金芒，如應召喚緩緩旋轉。
云昭月揉嘴懵懂看：“咦……有點意思？”
金寶卻緊張發抖，爪不敢再碰碑。他望碑文漸顯的新紋路，心生莫名恐懼——
這塊石碑，恐怕不是普通的古物。
而它真正的秘密，才剛剛開始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