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七年替身?我攜龍鳳胎卷翻大佬圈
- 青蕓墨客
- 3807字
- 2025-06-07 00:49:11
“云頂”會所門口,水晶燈的光碎得像一地冰渣,折射著虛浮的繁華。
豪車幽靈般滑入,紅唇、華服、精心雕琢的笑容涌入那扇沉重的大門,匯入一片醉生夢死的喧囂。
林晚熄了火,停在VIP通道的陰影里。暖氣悶得人窒息,車窗隔絕了外面的聲浪,卻隔不開心口那根淬毒的刺——外套上殘留的甜膩香氣,電話里他從未給過她的溫柔。身體比意識更先一步推開車門,走進刺骨的寒夜。七年的馴化早已刻入骨髓,此刻,她只是被設定好的程序,在固定的時間,出現在固定的坐標,執行一個冰冷的指令:接他回家。像過去兩千多個行尸走肉的夜晚一樣。
指針滑過十點半,顧承宇依舊不見蹤影。
冷風像淬了毒的鞭子,狠狠抽在臉上,激得她一個激靈,混沌的腦子被刮得生疼。裹緊身上那件蘇晴偏愛的素色風衣——這件衣服像一層冰冷的尸衣,裹著她的靈魂——她鬼使神差地邁步走向會所深處。或許他只是醉了?一絲微弱到可笑的僥幸,在絕望的冰面上徒勞掙扎。她需要確認,需要親眼看著這最后一點自欺欺人的泡沫,被現實徹底戳破、碾碎。
暖氣裹挾著濃烈的香水、雪茄和腐敗的酒氣撲面而來,熏得人頭暈目眩。震耳的音樂被厚重的包廂門吞噬,走廊鋪著吸音地毯,死寂得能聽見自己血液凍結的聲音。
“云海閣”——那扇厚重的雙開門虛掩著。迷離的彩光從縫隙里漏出,伴隨著里面震耳欲聾的鼓點,像一頭巨獸在黑暗中咆哮的心跳。
她停在門口,指尖冰涼,血液似乎凝固成了冰碴。
敲門?還是……
突然!
包廂里的音樂戛然而止!
一個激動到破音的聲音猛地炸開,通過麥克風放大,像驚雷般狠狠劈進死寂的走廊:
“安靜!都他媽給老子安靜!顧總要干大事了!”
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背景流淌的、煽情的鋼琴旋律,每一個音符都像重錘砸在緊繃的神經上。
林晚的心跳驟然停擺。一股冰冷的寒意,毒蛇般順著脊椎瞬間爬滿全身,每一個毛孔都炸開恐懼。她不受控制地側身,將眼睛死死抵在那條狹窄、冰冷、如同窺視地獄裂縫的門縫上——
包廂里光影迷亂,水晶燈的光被壓到最低,旋轉的彩燈將人影切割得支離破碎,如同群魔亂舞。人群像退潮的海水,帶著無聲的默契向兩邊分開,讓出一條通道。
盡頭,站著顧承宇。
他像是被注入了某種亢奮的藥劑。西裝筆挺得如同刀鋒,頭發精心打理得一絲不茍,臉上是她整整七年都未曾見過的神采——一種緊繃的、帶著強烈侵略性的、屬于活人的、灼熱的光彩。一種只屬于“狩獵成功”的期待。
他手里,緊緊攥著一個深藍色絲絨盒子。
那個牌子的LOGO,像烙鐵一樣燙進林晚的眼底——“獻給此生唯一摯愛”。
血液瞬間凍僵,凝固在血管里,發出冰裂的脆響。
他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熾熱地、貪婪地投向人群中央。
一個穿著香檳色亮片短裙的女孩站在那里,妝容耀眼,身段玲瓏,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狂喜和志在必得,正仰頭望著他,眼睛亮得像淬了毒的刀鋒。那股甜膩的、如同毒藤纏繞了林晚整晚的香水味,正肆無忌憚地從她身上噴涌而出,彌漫了整個空間。
顧承宇動了。
一步,又一步,走向那個女孩。步伐沉穩有力,帶著一種主宰般的自信,眼神專注得近乎癲狂,仿佛整個世界在他面前坍縮,只剩下那一個散發著致命誘惑的光點。
他在女孩面前站定。
然后,在林晚驟然收縮到極致的瞳孔里,在她心臟被無形巨手瞬間捏爆、血肉飛濺的瞬間——
他屈膝,帶著一種近乎獻祭的虔誠,重重地跪了下去!
包廂里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隨即是壓抑不住的低呼和興奮的騷動。
顧承宇仰起頭,看向那個叫“薇薇”的女孩,猛地打開了絲絨盒子!
一道冰冷、刺眼、足以灼瞎視網膜的寒光驟然迸射!那顆完美切割的鉆石,像一顆裹挾著毀滅之力的星辰,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狠狠砸進林晚的眼底、心里、將她的靈魂徹底洞穿、焚毀!
“薇薇。”
他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來,清晰得如同冰錐鑿擊耳膜,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飽含深情的磁性。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林晚早已焦黑的靈魂上:
“遇見你,是我這七年來……唯一的救贖。”
“你像一道光,劈開了我生命里所有的黑暗和絕望……”
“是你讓我知道,這顆心……原來還能為一個人,重新、熱烈地跳動。”
“嫁給我,薇薇。讓我用余生,好好愛你,只愛你。只屬于你。”
后面的話,林晚聽不見了。
“轟隆——!!!”
腦子里有什么東西徹底炸開了!天崩地裂!震耳欲聾的轟鳴吞噬了一切聲音,眼前的世界瞬間粉碎、崩塌、化為齏粉!時間、空間、意義……一切都在瘋狂旋轉、墜落!
那七年來一筆一劃、嘔心瀝血描摹的妝容……
那日復一日、刻入骨髓模仿的習慣……
那無數個孤燈下、望穿秋水的漫漫長夜……
那被囚禁、被磨平、被徹底獻祭掉的青春、夢想和自我……
那耗盡生命、燃燒靈魂去償還的所謂恩情……
所有支撐她活到今天的意義,所有構筑她世界的基石,在這一刻,被顧承宇跪下的身影,被那顆冰冷的鉆石,被他那句“唯一的救贖”、“重新跳動”、“只愛你”、“只屬于你”,徹底、無情地碾成了粉末!灰飛煙滅!連一絲痕跡都不曾留下!
原來,她模仿得再像,也不過是……一個隨時可被替換的贗品。
一個填補他空虛、承載他對亡妻思念、卻從未真正被他看見的冰冷容器。
一個用舊了、厭棄了,就可以像垃圾一樣隨手掃出門的……廢棄物!
一個徹頭徹尾、自欺欺人、可憐又可悲的……天字第一號傻瓜!
一股冰冷的、帶著濃重鐵銹味的劇痛猛地從心口炸開!瞬間席卷四肢百骸!那不是痛,是徹底的湮滅。是靈魂被抽離后的絕對真空。血液倒流,指尖麻痹,連呼吸都成了奢侈的折磨,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冰碴刮過氣管。
她死死摳住冰冷的墻壁,指甲崩裂,沁出血珠,才勉強撐住搖搖欲墜、如同破布娃娃般的身體。胃里翻江倒海,喉嚨里涌上濃烈的腥甜!牙齒狠狠咬進下唇,皮肉綻開,鐵銹味在口腔彌漫,才將那聲瀕死的、絕望的悲鳴死死堵在喉嚨深處。
不能出聲。不能被發現。不能連最后這點……像垃圾一樣被丟棄時僅存的、可憐的尊嚴,都保不住。
她最后看了一眼。
燈光打在他英俊的側臉上,深情款款。那曾是她七年青春全部的光源,是她甘愿畫地為牢的全部信仰。此刻,這光源熄滅了,信仰崩塌了,只剩下一個冰冷、虛偽、令人作嘔的假象。
七年,整整七年。
夠了。
恩情,她還清了。連本帶利,用她的血肉、她的靈魂、她的一切,還清了!
心頭那根早已腐朽、繃到極限的弦,終于,“嘣”地一聲,徹底斷裂。
隨之而來的,不是崩潰,而是一種死寂過后的、近乎殘忍的、冰冷的清明。
她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像刀子剮過肺葉,卻奇跡般地讓混亂的腦子瞬間冷卻。她悄無聲息地后退,轉身,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像一個終于演完悲劇最后一幕的演員,安靜地、決絕地、帶著滿身傷痕和破碎的靈魂,退出了這個荒誕而殘忍的舞臺。身后包廂里爆發的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掌聲、口哨聲,像來自另一個宇宙的噪音,與她再無半分瓜葛。
走出“云頂”的大門,深秋的寒風像無數把冰刀,狠狠刮在臉上,反而讓她麻木的神經有了一絲尖銳的刺痛感。
她沒有走向那輛屬于顧承宇的、象征著囚籠的黑色轎車。
林晚拿出手機,指尖因為冰冷和殘余的劇烈顫抖而僵硬,但動作卻異常清晰、穩定,帶著一種毀滅后的奇異平靜。
她點開一個幾乎被遺忘的通訊軟件,列表最下方,一個備注為“顧先生(黑卡)”的頭像,沉寂了整整三年。
那是顧硯欽——顧承宇那個如同深淵般令人敬畏的小叔叔——三年前離開深城時,留給她的最后一條生路。當時他眼神深邃難辨,只留下一句:“拿著卡,隨時找我。保重。”她從未想過,會走到啟用這條路的一天。
她點開對話框。上一次信息,停留在三年前,只有對方發來的一個地址和一個電話號碼,以及那句簡短的話:【拿著卡,隨時找我。保重。】
林晚的手指懸在冰冷的屏幕上,微微顫抖。
夜風吹亂了她精心挽好的、屬于蘇晴的低發髻,幾縷發絲狼狽地黏在冰冷的臉上。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所有破碎的痛苦、迷茫、不甘,都沉淀為一種破釜沉舟、孤注一擲的決絕。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輸入,像在深淵邊緣發出最后的求救信號:
【顧先生,我是林晚。我需要立刻離開深城。現在。求您幫我。】
信息發送出去。
林晚握著冰冷的手機,站在寒風凜冽的街頭,像一尊被遺棄在末日廢墟里的石雕。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寒風灌進領口,帶走最后一絲體溫。就在她以為那微弱的信號石沉大海,或者那只是一場虛幻的施舍時,手機屏幕猛地亮起!
沒有文字回復。
只有一個簡潔到極致的定位坐標,顯示在城市的另一端——一個私人停機坪的位置。
緊隨其后的是一條信息:
【跟著定位。現在過去。有人接應。一小時后起飛。】
干脆,利落,不容置疑。仿佛他早已預料,仿佛他一直在等待這一刻。
林晚的心臟在死寂中猛地撞擊了一下胸腔,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因為抓住最后一根蛛絲般的、近乎毀滅性的希望帶來的瘋狂。
她沒有絲毫猶豫,像逃離地獄的亡魂,立刻抬手攔下一輛剛下客的出租車。
“師傅,去這里。”她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冷冽,將手機上的坐標遞過去,“用最快的速度。”
出租車在深夜空曠的道路上疾馳,引擎發出低沉的嘶吼。
林晚靠在冰冷的車窗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燈火。那些曾承載著她卑微希望和巨大痛苦的景象,此刻正以一種冷酷的速度被剝離、拋棄、甩在身后,如同褪去一層腐朽的皮。
手機屏幕又亮了一下。
還是那個號碼:
【登機口有人等你。護照機票已備好。目的地:蘇黎世。保重。】
蘇黎世?
她微微一怔,隨即,嘴角扯出一個極其微弱、近乎虛無的弧度。
去哪里,還重要嗎?
重要的是離開。
徹底地離開這里。離開那個名叫顧承宇的男人。離開這座窒息了她七年的金絲牢籠。離開蘇晴冰冷影子如影隨形的詛咒。
從此,天大地大,她只是林晚。哪怕傷痕累累,哪怕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