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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暗夜中的抉擇

夜風如刀,割面生寒,吹在臉上,那寒意如針般刺痛著肌膚。

月光灑下,給小院鋪上了一層清冷的銀紗。

急促的馬蹄聲踏破了小院的死寂,仿佛催命的鼓點,聲聲敲在裴硯和沈疏桐的心頭。

那馬蹄聲由遠及近,如悶雷般在夜空中炸響,每一聲都讓人心驚肉跳。

那聲音越來越近,夾雜著兵刃碰撞的金屬摩擦聲,“叮叮當當”的聲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顯然來者不善,且人數不少。

“走!”裴硯低喝一聲,聲音在夜風中迅速消散,再也顧不得驚動院內之人。

他與沈疏桐幾乎同時發力,矯健的身影如貍貓般躥上院墻,腳尖輕點墻面,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又悄無聲息地落下。

墻外是一條狹窄的夾道,幽深曲折,勉強能容一人通行。

夾道兩側的墻壁由粗糙的青磚砌成,歲月的痕跡讓磚塊表面坑洼不平,摸上去有一絲粗糙與冰涼。

“是沖著孫書吏他們,還是我們?”沈疏桐一邊飛快地跟著裴硯在黑暗中穿梭,一邊壓低聲音問道。

她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夾道中顯得格外微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將其吹散。

她的手始終緊握著刀柄,刀柄上的紋路清晰地印在掌心,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著,能感覺到每一根神經都在警惕地跳動,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的襲擊。

“不好說,”裴硯的呼吸有些急促,但聲音依舊沉穩,“孫書吏在此地與北黨余孽密會,本身就極不尋常。無論是哪一方勢力想要介入,此刻對我們而言,都意味著暴露的風險劇增。”

馬蹄聲在他們身后不遠處的主街上清晰可辨,甚至能聽到人聲呵斥,那呵斥聲帶著濃濃的威嚇之意,在夜空中回蕩。

顯然,那些人已經包圍了小院。

裴硯對京城的街巷了如指掌,這是他自幼跟隨父親在市井中穿梭歷練出的本事。

他沒有選擇通往主街的任何一個出口,而是領著沈疏桐七拐八繞,鉆進了一條更不起眼的死胡同。

胡同盡頭是一堵高墻,墻根下堆滿了廢棄的雜物,有破舊的草席、生銹的鐵鍋和斷裂的扁擔等,散發著潮濕的霉味,那味道刺鼻難聞,直鉆鼻腔。

沈疏桐微微蹙眉,這里似乎無路可走了。

裴硯卻在一堆破舊的木箱后停下,伸手在布滿蛛網的墻壁上摸索著。

指尖觸碰到蛛網,那黏膩的感覺讓他微微皺眉。

片刻后,只聽“咔噠”一聲輕響,一塊不起眼的墻磚竟然向內凹陷了半分。

他隨即用力一推,那面看似堅固的墻壁竟無聲地向一側滑開,露出了一個僅容一人彎腰通過的漆黑洞口。

洞口處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讓人不禁心生寒意。

“這是……”沈疏桐

“大理寺當年修建時,為防不測,留下的幾條秘道之一。我也是偶然間從父親留下的手札中得知的。”裴硯解釋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復雜的情緒。

父親的遺物,總能在關鍵時刻給他意想不到的幫助,卻也讓他更加思念那位含冤而死的訟師。

他率先彎腰鉆了進去,沈疏桐緊隨其后。

石門在他們身后緩緩合攏,將外界的喧囂與殺機徹底隔絕。

通道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空氣中彌漫著塵土與腐朽的氣息,那氣息嗆得人喉嚨發癢。

裴硯從懷中摸出火折子,“嗤啦”一聲,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搖曳,照亮了前方狹窄而向下的石階。

火光閃爍不定,在墻壁上投下晃動的影子。

兩人一前一后,腳步放得極輕,每一步踩在石階上,都發出細微的“咯吱”聲。

通道幽長,不知通向何方。

裴硯憑借著記憶,在幾個岔路口毫不猶豫地做出了選擇。

沈疏桐始終保持著警惕,留意著身后的動靜。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終于透出了一絲微光。

“快到了。”裴硯松了口氣。

出口設在大理寺后院一間廢棄的雜物房內,平日里罕有人至。

成功避開追兵,兩人毫不停歇,直奔陳大人的值房。

夜已深,但大理寺少卿陳珞的值房內依舊燈火通明。

燈光透過窗戶,在地面上灑下一片明亮的光影。

他似乎正在批閱卷宗,眉頭緊鎖,筆尖在紙張上“沙沙”作響。

“陳大人!”裴硯推門而入,神色凝重。

陳珞見是裴硯和沈疏桐深夜到訪,且兩人衣衫上都沾染了些許塵土,神色匆忙,不由得心中一凜,放下了手中的毛筆:“裴司刑,沈捕頭,何事如此慌張?”他素來對裴硯那“聽魂”的異能半信半疑,但對其斷案的才干和心性,卻也暗中觀察,尚無定論。

“陳大人,事關重大,卑職有要事稟報!”裴硯深吸一口氣,將方才在小院中偷聽到的孫書吏與那黑衣人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復述了一遍,包括他們提及的北黨、張寺正的算計,以及他們對“聽魂”異能的覬覦和對二十年前懸鏡司舊案的關注。

沈疏桐在一旁補充道:“大人,孫書吏與北黨勾結,此事千真萬確。我們親耳所聞,絕無虛假。”

陳珞聽著裴硯的敘述,臉色由最初的驚訝,逐漸轉為鐵青,最后變得異常嚴肅。

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怒火與不敢置信。

張寺正,大理寺的最高長官,竟然與北黨有所牽連,甚至想利用裴硯這柄“刀”去剪除異己,這簡直是駭人聽聞!

而孫書吏,一個小小書吏,竟也包藏如此禍心!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陳珞猛地一拍桌案,茶杯震得跳起,茶水濺出,“啪嗒”一聲落在桌面上。

“張敬德,他竟敢如此膽大包天!”

他起身在房中踱了幾步,顯然內心極不平靜。

裴硯和沈疏桐靜立一旁,等待著他的決斷。

他們知道,這個消息一旦證實,將在大理寺乃至整個朝堂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

“裴硯,”陳珞猛地停下腳步,目光銳利地看向他,“你所言之事,干系重大,可有實證?”雖然他內心已信了七八分,但作為大理寺少卿,他必須以證據說話。

裴硯正色道:“卑職與沈捕頭可以人證。至于物證,孫書吏與那黑衣人的對話便是其一。若要搜查孫書吏的府邸或其在北黨的秘密據點,或許能找到更多線索。只是時間緊迫,怕他們得到風聲,銷毀證據。”

陳珞沉吟片刻,本官這就召集寺中幾位信得過的堂官,立刻召開緊急會議。

張敬德與孫書吏,一個都跑不了!”

他當即喚來心腹隨從,低聲吩咐了幾句。

很快,幾位大理寺的寺丞、主簿等重要官員便被陸續從睡夢中喚醒,行色匆匆地趕往大理寺的議事廳。

議事廳內燈火通明,氣氛肅殺。

燈光將眾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投在墻壁上。

裴硯和沈疏桐也列席其中。

陳珞首先將情況簡略告知了眾人,眾官員聞言皆是大驚失色,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在他們的印象中,張寺正雖然手腕強硬,但素來以公正嚴明自居,怎會與聲名狼藉的北黨有所勾結?

待眾人稍稍平復,陳珞看向裴硯:“裴司刑,將你所知,詳細稟明。”

裴硯上前一步,將自己如何追蹤線索,如何發現孫書吏的異狀,以及在小院中與沈疏桐共同聽到的驚人密謀,原原本本地再次陳述。

他刻意隱去了自己“聽魂”異能的細節,只說是通過細致觀察和邏輯推斷。

隨后,他又將先前從北黨一處據點搜查到的幾分密信副本呈上,這些信件雖未直接指向張寺正,但清晰地勾勒出北黨在京中活動的脈絡,其中一些隱晦的指令,與孫書吏的行為模式不謀而合。

沈疏桐則補充了他們逃離時遭遇不明馬隊的情況,暗示孫書吏與黑衣人的會面極有可能已被第三方勢力盯上,或者他們自身就是一股不小的武裝力量。

證據鏈雖然尚未完整到無可辯駁,但裴硯的陳述滴水不漏,邏輯清晰,加之沈疏桐的佐證,以及那些北黨密信的出現,使得在場官員們心中的天平開始傾斜。

就在此時,議事廳外傳來一陣騷動。

一名小吏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稟報:“陳大人,諸位大人,張……張寺正他……他親自過來了!”

話音未落,身著緋色官袍的張寺正已沉著臉邁進了議事廳。

那緋色官袍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他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裴硯和陳珞身上,冷聲道:“陳少卿,諸位同僚,深夜將大家召集于此,所為何事?本官竟不知曉。”

陳珞面無懼色,迎上張寺正的目光:“張大人來得正好。本官正有要事,想請張大人解惑。”

“哦?何事能讓陳少卿如此興師動眾?”張寺正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眼神中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敢問張大人,”裴硯踏前一步,朗聲道,“您是否認識一個經常身著黑斗篷,與孫書吏暗中往來之人?此人與北黨關系匪淺,似乎對大理寺,尤其是對卑職的行動了如指掌。”

張寺正瞳孔微微一縮,但旋即恢復如常,拂袖道:“一派胡言!裴司刑,你辦案糊涂,竟敢在此血口噴人,污蔑上官不成?”

“卑職不敢,”裴硯不卑不亢,“但孫書吏勾結北黨,圖謀不軌,證據確鑿。而他與那黑衣人的對話中,多次提及張大人您,言語間似乎對您的某些‘安排’心領神會。卑職懇請大人給出一個解釋。”

“解釋?本官何需向你解釋!”張寺正厲聲道,試圖以官威壓人。

“張大人不必動怒。”陳珞冷冷開口,“孫書吏如今已被看押,我們的人也正在搜查他的住處。相信很快,便會有更多的證據浮出水面。裴司刑所言,是否屬實,一查便知。”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嚴厲:“張大人,你身為大理寺卿,執掌天下刑獄,本應清正廉明。若你與北黨逆賊有所勾結,意圖擾亂朝綱,陷害忠良,那便是國法不容!”

張寺正的臉色終于變了,他看著裴硯那雙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又看看陳珞以及周圍官員們懷疑和審視的目光,心中那根緊繃的弦似乎隨時都會斷裂。

他原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沒想到裴硯這個初出茅廬的司刑,竟能如此迅速地嗅到蛛絲馬跡,并將矛頭直指自己。

他試圖辯解,但裴硯緊接著又拋出了幾條從孫書吏處初步審訊得來的信息,條條指向他與北黨的秘密聯系,以及他授意孫書吏散播假情報,企圖誤導裴硯,并利用裴硯對付北黨中的異己,待時機成熟再將裴硯滅口的陰險計劃。

面對越發清晰的指控,張寺正的額頭滲出了冷汗,那汗珠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裴硯掌握的,遠比他想象的要多。

那所謂的“聽魂”異能,究竟是真是假?

此刻他已無暇深究。

最終,在如山的鐵證面前,以及眾官員的逼視下,張寺正頹然地垂下了頭,原本挺直的脊梁也垮了下去。

他嘶啞著聲音,斷斷續續地承認了自己與北黨的部分往來,以及利用裴硯查案,實則想借刀殺人,鞏固自身地位的圖謀。

雖未全部招供,但已足以證明其罪。

陳珞當即下令:“來人!將罪官張敬德拿下,打入大理寺天牢,嚴加看管,聽候圣上發落!”

幾名如狼似虎的差役應聲而上,剝去了張寺正的官帽,卸下了他的腰牌,將他押了下去。

曾經威風凜凜的大理寺卿,此刻狼狽不堪,面如死灰。

議事廳內的氣氛,隨著張寺正的被捕,頓時為之一松。

壓在眾人心頭的巨石仿佛被搬開,不少官員都暗自慶幸,幸好及時清除了這個朝堂的蛀蟲。

陳珞看向裴硯和沈疏桐,眼中露出了由衷的贊許:“裴司刑,沈捕頭,你們二人此次立下大功,不僅揪出了大理寺的叛徒,更阻止了一場可能顛覆朝局的陰謀。本官定會如實上奏陛下,為你們請功。”

裴硯微微躬身:“此乃卑職分內之事,不敢居功。”他心中卻并無多少喜悅,扳倒一個張寺正,固然解氣,但那隱藏在更深處的“隱樁”系統,以及那個神秘的黑衣人和他背后的北黨勢力,仍像一團巨大的陰云,籠罩在他心頭。

沈疏桐也只是微微頷首,清冷的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

對她而言,查明家族舊冤才是最終目的,張寺正不過是這條路上的一塊絆腳石。

就在這時,一名須發皆白的老差役,大理寺眾人皆稱其為“老李頭”,腳步匆匆地走進議事廳,手中拿著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徑直走到裴硯面前,恭敬地遞上:“裴大人,方才宮里趙公公派人加急送來的,指名要親手交給您。”

趙公公?

裴硯心中一動,這位可是皇帝身邊的近侍紅人。

他接過信函,只見信封上并無署名,只在封口處蓋著一個極為隱秘的皇家私印。

手指輕輕觸碰那私印,能感覺到上面細膩的紋路。

他認得這個印記,是皇帝私下傳遞密旨時才會使用的。

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他拆開火漆,“嘶啦”一聲,抽出信紙,迅速瀏覽起來。

信上的字跡遒勁有力,寥寥數語,卻如驚雷般在他腦中炸響。

信中提及,皇帝已知曉京中存在一個名為“隱樁”的秘密系統,此系統盤根錯節,勢力龐大,已對皇權構成潛在威脅。

皇帝密令裴硯,務必利用一切手段,盡快查明“隱樁”的真相,找出幕后操縱之人,將其連根拔起。

信末更嚴厲申明,此事關乎大楚江山社稷,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裴硯緊緊攥著信紙,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他心中思緒萬千,一方面,他感受到皇帝對自己的信任,這是一種莫大的榮耀;另一方面,他也深知這個任務的艱巨,“隱樁”系統盤根錯節,背后的勢力深不可測,未來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原來,他苦苦追查的“隱樁”,早已進入了皇帝的視線。

皇帝此舉,既是信任,也是考驗,更是將他推向了風口浪尖。

張寺正倒臺,大理寺內部得以暫時肅清,但這封密信,卻預示著一場更為兇險,更為龐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他抬起頭,目光穿透議事廳的窗欞,望向沉沉夜幕籠罩下的巍峨皇城。

心中那份因扳倒張寺正而產生的些微松懈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更大的挑戰,果然還在前方。

裴硯深吸一口氣,將信紙小心折好,收入懷中。

他能感覺到沈疏桐和陳大人投來的詢問目光,但他此刻無法多做解釋。

皇帝的密令,天威難測。

他心中卻在瞬間閃過無數念頭。

皇帝既然已經知曉“隱樁”,并直接下令給自己,這其中意味深長。

這既是巨大的壓力,或許,也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機會。

一個能讓他更快接近真相,甚至徹底擺脫某些束縛的機會。

裴硯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一絲鋒芒在他眼底悄然凝聚。

他決定,要牢牢抓住這個機會,無論前方是龍潭還是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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