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決戰前夕
- 司刑詭案錄
- 貓眼尼克
- 2903字
- 2025-06-14 08:47:25
涼颼颼的夜風穿過大理寺的窗欞,帶著幾分刺骨的寒意,如冰絲般輕輕撫動了裴硯額前的碎發。
那發絲被風撩動,在月光下隱約閃爍。
他手中那封來自皇城的密信仿佛依舊帶著余溫,紙張的觸感細膩而溫熱,每一個字都重逾千斤,壓得他胸腔發悶,幾乎喘不過氣。
皇帝的密令,既是信任,也是一道無形的枷鎖,將他與那深不可測的“隱樁”徹底綁在了一起。
他曾以為扳倒張寺正,便能暫時撥開眼前的迷霧,卻不料,那僅僅是冰山一角。
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醞釀。
他深吸一口氣,凜冽的空氣灌入肺中,眼底的迷茫漸漸被一抹決絕取代。
皇帝已經知曉“隱樁”的存在,這對他而言,的確是前所未有的壓力,但正如他瞬間閃過的念頭,這也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一個能讓他徹底撕開那些暗中操控一切的黑手,為父親沉冤昭雪,也為自己正名的機會。
他不會退縮,也無路可退。
“裴兄,可是宮中又有何指示?”沈疏桐清冷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她察覺到了裴硯的異樣。
那聲音在寂靜的議事廳中,如同清脆的玉珠落地。
議事廳內只剩下他們二人,陳大人早已借口公務先行離去,臨走前那復雜的一瞥,顯然對裴硯突然收到的密函心存疑慮。
裴硯轉過身,看著沈疏桐關切的眼神,心中略微一暖。
他并未直接提及密信的內容,畢竟此事干系重大,多一人知曉便多一分風險。
他只是沉聲道:“張寺正雖倒,但其背后的勢力尚未清除。我懷疑,大理寺乃至整個京城,都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我們之前查到的線索,恐怕只是些許旁枝末節。”
沈疏桐點了點頭,她亦有同感。
“那我們接下來當如何?可有目標?”
裴硯的目光微微一凝,吐出一個名字:“孫書吏。”
“孫書吏?”沈疏桐柳眉微蹙,“他是張寺正的心腹,平日里謹小慎微,從不輕易顯露山水。張寺正倒臺后,他便稱病在家,似乎想避過風頭。”
“越是如此,越說明他心中有鬼。”裴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張寺正貪贓枉法,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這些賬目往來,孫書吏不可能毫不知情。而且,我懷疑他還牽扯到更深的事情,或許與我們一直在追查的某些懸案有關。”他沒有明說“隱樁”,但沈疏桐已然明白他話中的深意。
“你是想從他那里打開缺口?”
“正是。”裴硯
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兩道矯健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孫書吏的宅邸。
孫府的庭院在夜色下顯得格外陰森,斑駁的樹影如同張牙舞爪的鬼魅,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是隱藏在暗處的警告。
孫府不大,但守衛也算嚴密。
裴硯和沈疏桐皆是此道好手,輕車熟路地避開了巡夜的家丁,來到了書房外。
書房內漆黑一片,寂靜無聲,只有偶爾傳來的老鼠啃咬東西的細碎聲響,更增添了幾分詭異。
沈疏桐取出一根細長的鐵絲,在鎖孔中輕輕撥弄幾下,只聽“咔噠”一聲輕響,清脆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明顯,房門應聲而開。
兩人閃身進入,迅速關好房門。
裴硯點燃了隨身攜帶的火折子,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書房的一角,昏黃的光在墻壁上搖曳不定,像是有幽靈在舞動。
房內陳設簡單,書架上堆滿了卷宗和書籍,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墨香和塵埃的味道,那味道干澀而陳舊,直往鼻子里鉆。
他們開始分頭仔細搜查,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書桌、書柜、暗格……時間一點點過去,卻并未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孫書吏似乎真的將所有秘密都隱藏得極深。
裴硯的眉頭漸漸皺起,難道是自己判斷失誤了?
他走到一張靠墻的書案前,上面堆放著一些看似尋常的公文。
他伸出手,指尖無意識地拂過那些紙張,紙張表面粗糙的觸感傳來,突然,一陣熟悉的刺痛猛地從腦海深處襲來,眼前瞬間發黑,耳邊仿佛響起無數細碎而模糊的呢喃。
“……北……黨……大人……囑托……名冊……”
斷斷續續的詞語,像是從另一個時空傳來,帶著徹骨的寒意,那寒意順著耳朵鉆進腦袋,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裴硯悶哼一聲,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涼涼的。
又是這種感覺,“聽魂”的異能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再次發動,這一次,似乎是殘留在這些公文上的某些強烈執念被觸發了。
“裴硯,你怎么了?”沈疏桐察覺到他的異樣,立刻來到他身邊,扶住了他搖晃的身體。
裴硯擺了擺手,強忍著劇烈的頭痛,目光死死地盯住了書案最底層壓著的一疊信函。
那些信函的封皮材質與尋常公文不同,顯得更為考究,在微弱的光線下,封皮隱隱散發著一種高級的質感。
他剛才聽到的聲音,似乎就與這些信函有關。
他顫抖著手,將那疊信函抽了出來。
借著火折子的光芒,他迅速翻閱起來。
信中的內容,讓他和沈疏桐皆是心頭一震。
裴硯緊緊握著手中的密函,心中如同翻江倒海。
這些信件如同黑暗中的燈塔,瞬間照亮了他腦海中無數的疑惑。
北黨竟然在大理寺安插了如此重要的棋子,他們的陰謀到底有多深?
這背后又隱藏著怎樣的權力博弈?
這些信件,竟是孫書吏與北黨一位神秘首領之間的往來密函!
信中不僅詳細記錄了孫書吏多次為北黨傳遞情報,刺探朝中動向的罪證,更有數封直接提及,他所做的一切,均是奉了張寺正的指示。
張寺正,赫然便是北黨安插在大理寺的一枚重要棋子!
“原來如此……”裴硯眼中寒光一閃,張寺正的倒臺,顯然并未讓北黨傷筋動骨,他們隱藏得更深。
而這“隱樁”,會否與北黨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裴硯小心翼翼地將這些信件收入懷中,這可是扳倒北黨部分勢力的鐵證。
就在他們準備原路撤離之際,院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夾雜著低低的呼喝:“有刺客!快,這邊搜!”那腳步聲和呼喝聲,如同一記重錘,敲在他們的心上。
裴硯和沈疏桐對視一眼,皆是心頭一凜。
這么快就被發現了?
是巧合,還是孫書吏早有防備,亦或是……“隱樁”的眼線無處不在?
“走!”裴硯當機立斷,拉著沈疏桐迅速閃到書房內一扇巨大的屏風之后。
屏風后恰好有一扇小窗,通往后院的偏僻角落。
腳步聲越來越近,已經有人沖進了書房。
火把的光芒透過屏風的縫隙照射進來,映照出幾條晃動的人影,那光影在地上扭曲變形,如同惡魔的爪子。
“仔細搜!大人吩咐過,任何可疑之人都不能放過!”
裴硯和沈疏桐屏住呼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此刻若是被發現,前功盡棄不說,他們自身也將陷入巨大的危險之中。
萬幸的是,那些家丁似乎并未注意到屏風后的異樣,在書房內草草搜查一番后,便又嚷嚷著沖向了別處。
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裴硯才微微松了口氣。
他示意沈疏桐,兩人輕手輕腳地打開小窗,如靈貓般躍出,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一路有驚無險地返回大理寺,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那柔和的白光,像是即將到來的希望。
裴硯顧不上休息,立刻帶著沈疏桐找到了陳大人。
當陳大人在燈下仔細看過那些從孫書吏家中搜出的密信后,他原本就帶著幾分倦容的臉龐瞬間變得凝重無比,他來回踱了幾步,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顯示出內心的極度不平靜。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裴硯,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裴司刑,此事干系重大,絕不可走漏半點風聲。你和沈捕頭先回去歇息,養足精神。巳時,大理寺正堂,召集所有寺正以上官員,緊急議事!”
裴硯和沈疏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他們知道,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在大理寺內部,甚至在整個朝堂之上掀起。
裴硯微微頷首,他明白,接下來在議事堂上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決定無數人的命運,也關系到他能否將“隱樁”這顆毒瘤連根拔起。
他緊了緊藏在袖中的手,那里似乎還殘留著皇帝密信的觸感。
決戰的序幕,已然拉開。
他深吸一口氣,等待著那決定性的時刻到來。
而議事堂內,又將是怎樣一番龍爭虎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