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聽聞表情不屑，“哥哥在拿我消遣，哪有這樣的買賣，這酒不喝也罷。”

他把筷子“啪”地放下。

那人牙子聽他這樣說，反倒急眼了，聲音壓低說道：

“怎么不能，那酒樓天天都讓我倆供貨，一個女人三十兩，男兒四十兩，不論姿色，只要活的，你就知道這里面的利潤。”

陳安驚異低聲說道：“那牙行長的漂亮的丫鬟才三十兩，一般姿色的丫鬟，他們都舍得給這么高？”

“可不是？”

“哥哥這個買賣可以，去牙行選丫鬟，給送過去賺差價。”

人牙字灌了口酒，“就這轉手，哪有利潤？要找那一手貨才有錢賺。”

陳安擺手，“如今世道，鄉下要賣兒賣女的，不多吧？”

“總有法子，從那貧困點的洪都郡拉人過來，才有賺頭。”

“去外郡拉人？兄弟搞不定這手續啊，山楂縣那過關就給我扣了。”

“這個我自有法子，只是不能對外說。”

陳安點頭，“好哥哥，我敬你一杯，有什么路子帶帶弟弟。”

人牙子聲音壓的極低，“我認識巡檢司署衙門的人，通關這塊搞得定。”

陳安豎起拇指，低聲說道：“哥哥還有官家背景，實在厲害，只是這路子做不了幾天啊，一酒樓招小斯丫鬟，總有個上限，我恐怕做不成這買賣。”

人牙子醉醺醺的開口，“兄弟有所不知，這酒樓不一般。”

陳安心中一動，等了一晚上就是等這句話。

“哥哥這能在外面說嗎？”

牙子坐過去點，拍著他肩膀，“有什么不能，今哥哥高興。”

他語氣放輕，“這酒樓他里面有古怪。”

陳安心中一驚，“什么古怪。”

牙子說道：“每次我二人領著人進去，都沒人接貨，只叫我倆把人從一門前，將人推進去，接著便不在過問，只是有一次。”

陳安給他倒了杯酒，“一次怎么？”

“我倆聽到門里面的叫聲，似乎他們不是把人拿去當丫鬟。”

陳安驚異，“這酒樓拿人做肉餡？”

“兄弟別亂說，三十兩什么肉買不到，整個豬才幾兩錢？”

“哥哥嚇了我一跳，我中午還去吃了肉，莫說的我想吐，這鹵下水都吃不進去。”

人牙子到無所謂，撈起一塊下水就著酒，“我推測那門后面，有個吃人的妖怪。”

“妖怪？哥哥莫嚇我，我這大半夜還要走夜路。”

“這只是我推測，那里面也確實每次進去，我心里都發怵。”

陳安勸誡，“哥哥這東西說的我心虛，會不會損陰德？我還是別做，你倆也別做了，換個買賣吧，萬一哪天出事了怎么辦？”

人牙子擺擺手，“呵，就這買賣都是我們倆求著來的，管他的，有錢賺就好。”

陳安不再勸誡，他知道了關鍵信息，門后面確實有個東西，并且人牙子送去的人，也是直接當飼料一樣推到門里面。

還有就是巡檢司署衙門的人參與了這件事，結合最初兩個同僚的追蹤，極有可能驛站體系也有人參與人口買賣。

這下，牽扯的官方單位眾多，一下就讓事情就難辦起來。

陳安兩下將桌面上的東西吃完，沒了下酒菜，也喝的差不多了。

醉醺醺的人牙子稱兄道弟的要給陳安拜把子。

陳安倒無所謂，拉起那個還趴在桌子上的人，交給他攙扶，推脫家中老母還要回去喂藥，好說歹說收拾東西走了。

他雖說后半段全都是在表演喝酒，但最初喝下去的冰鎮白酒，還是讓他有點頭暈。

他推著攤子晃晃悠悠往家趕。

半路看到山曉露提著燈籠，拿著劍找了過來。

陳安心中感動，她知道這是段彩彩擔心自己安危。

山曉露聞到陳安身上的酒味，“姐夫喝酒了？”

剛想開罵，說她姐姐在家等的焦急。

陳安點頭，“嗯，我把那兩個牙子灌醉了，套出了重要情報，明早你先去擺攤，我要加快速度去給朝廷稟報，不然受害人的數量會急劇增加。”

山曉露眼皮一跳，她知道姐夫擺攤的目的，頓時覺得自己錯怪了姐夫，心中自責。

“來搭把手，你先推回去，我馬上去找柴捕役，此事事關重大，不能再拖。”

山曉露知道他的性格，決定的事就馬上做，包括現在院子里堆得一堆青磚。

還有今天臥室外面的雜草石塊都被十幾個人一下午就鏟平了。

她還從來沒見過干活怎么積極的一群人，幾乎輪流干都沒休息，不知道姐夫哪里找的工匠，這么賣命。

陳安把攤子交給她。

他不知柴捕役家住何方，找到衙門值守的人，問到了刑捕頭住所。

敲開刑捕頭的門，火急火燎的讓他帶自己去找柴捕役。

屋子封閉。

油燈與旱煙頭子的火星，在柴捕役的寢室跳躍。

陳安朝著兩位前輩拱手，壓低聲音說道：“刑捕頭，柴捕役，小的這幾天擺攤，查到酒樓的秘密，那酒樓當中有一個九品巔峰的武夫鎮守，門后面疑似飼養妖物。”

“妖物？”

兩人同時倒吸一口涼氣，這兩個字在大武簡直就是禁忌。

陳安把從人牙子嘴里套出來的話，一五一十的與兩位說了。

一時間，屋子里陷入沉默。

刑捕頭說道：“此事事關重大，對于妖物，朝廷一直都是寧殺錯不放過，我這就秘密讓人去武威郡叫人，最快三天，你倆不要打草驚蛇。”

“是。”

陳安回了家，已經后半夜。

翠翠把熱水燒的滾燙，給他說小姐實在頭暈扛不住，被她勸了幾次才去睡覺。

陳安心中感動，想著段彩彩的情況肯定不正常，他今天買酒的時候打聽了一下，南漳山上有一神醫，他的醫術高明，并且治病不收錢，只需種下一棵杏樹。

怪不得他當時去山楂鎮，路過南漳山的時候，見到那一顆杏子都沒的十里杏林，原來還有這個典故。

好在他今天買東西的時候，就買了杏樹苗子。

上桶，泡藥浴。

今天那武夫給他的壓迫感很強，實力終究還是差點意思，要盡快提升自己，用了一個藍色淬靈，陳安呼呼睡去。

迷糊間，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小姨子在面前晃蕩，夢里直擺手，讓她離開。

醒來后屋外天光大作。

原本打算帶段彩彩去求醫。

但衙門突然來人，告訴他邢捕頭帶著朝廷的人來衙門了，讓他趕緊過去。

陳安眼神一凝。

不是說好了武威郡的人前來支援。

最快都要三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