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另有隱情(二合一)
- 西游:從水臟洞開始修煉
- 史萊姆的話
- 4076字
- 2025-08-25 21:33:59
雨后的山村,空氣里彌漫著泥土和一種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村口瓜棚下,篝火噼啪作響,橘紅色的光芒跳動著,將村民們驚惶不定的臉映得忽明忽暗。
“……那妖狐,一身皮子油光水滑,眼睛卻像勾魂的鬼火!”一個干瘦的老漢啐了一口,聲音嘶啞,“自打李道士沒了,夜夜都不安生!剝皮,全是剝皮!定是那畜生來報仇了!”
“是啊仙長,您可得救救我們啊!”旁邊一個婦人摟緊了懷里的孩子,哭聲哀切,“您看看這怨氣,黑得跟墨似的,不是它還能是誰?”
齊源靜立一旁,素白的道袍在夜風中微微拂動。
他聽著村民們七嘴八舌的哭訴,目光卻越過跳動的火焰,望向村莊上空那盤旋不散的濃重怨氣。
那黑氣洶涌澎湃,怨毒沖天!
可奇怪的是,它狂亂無章,似是一鍋被劇烈攪動的沸水,缺乏一個真正核心的、凝聚的意志。
這不像是苦主復仇,倒像是……無數殘破怨念的狂歡。
他閉上眼,心神沉入內景。
朦朧的白色小廟虛影浮現,廟外數條清輝凝成的鎖鏈正鎮著幾只不斷嘶嚎,扭曲的魂體。
它們依稀是狐形,卻皮毛盡褪,血肉模糊,在無盡的痛苦和一種詭異的亢奮中痙攣,發出意義不明的尖嘯。
齊源仙識如細絲,小心翼翼探入那最狂暴的一只意識深處。
剎那間,龐雜的記憶感官碎片猛然扎入他的識海:
蝕骨鉆心的饑餓感,仿佛五臟六腑都在燃燒融化。
皮肉被生生剝離的劇痛,卻匪夷所思地摻雜著一絲令人毛骨悚然解脫。
村民們分取“肉食”時滿足的笑臉,下一瞬便扭曲成極致恐懼的猙獰。
最后,是沖天而起的烈焰,和一聲凄厲絕望的狐嘯!
“餓……”
“皮……”
“交易……”
“嘻嘻……值了……”
“恨啊——!”
齊源猛地抽回神識,眉心微蹙,額角竟滲出細汗。
他的猜測果然沒錯。
這絕非主謀怨魂該有的意識!
倒像是無數殘破念頭被強行糅合,充塞了過量怨氣的怪物。
他不動聲色地辭別村民,身影一晃,便如青煙般飄向村后荒僻山坳。
依著那混亂意識中捕捉到的一絲微弱感應,齊源停在一處泥土呈現暗褐色的地方。
這里陰氣極重,卻并無那般沖天的怨毒戾氣,只彌漫著一種深沉的、近乎虛無的悲涼與絕望,似是所有的掙扎與不甘都已燃盡。
齊源俯下身,手指輕輕按在冰冷潮濕的地面上。
仙識極致敏銳地向下探去……
忽然,一陣陰冷徹骨的風毫無征兆地卷起,吹得四周荒草伏倒,嗚咽作響。
那風邪門得很,打著旋,猛地撞向山坳一側。
那里歪歪斜斜堆著幾塊石頭,似是個簡易的標記。
嘩啦一聲,石堆被這陣陰風徹底吹散、崩倒。
齊源目光一凝,望向石堆之下:
那里只有幾片深嵌土中腐朽的碎布,和一些難以辨認的細小殘骸,根本不見預想中的尸骨。
竟是一座衣冠冢!
而方才那一絲被他捕捉到的微弱的殘存靈韻,也在這陣邪風的攪擾下,徹底消散于無形。
線索,斷了。
齊源面色沉靜,心底卻疑云更濃。
他默然返回村里安排給他的簡陋客房,盤膝坐下,決定暫且隱忍,等待月圓之夜陰氣最盛時,再看那作祟的東西是否會自行現身。
翌日,村中氣氛愈發詭異。
太陽落山后,村民們早早躲回家中,緊閉門窗。
齊源靜坐至深夜,卻發現窗外夜空清朗,并無前幾夜村民所描述的血色月光。
村莊死寂一片,連犬吠聲都聽不到,那預想中的新一輪慘案也并未發生。
太安靜了,靜得反常。
他想起日間向老村長辭行時的情形。
當時他剛說出“此事棘手,貧道需回山稟明師門再作計較”,方才還一臉哀戚懇求他留下的老村長,臉色霎時變了變。
旁邊那個一直沉默的壯碩獵戶更是猛地踏前一步,幾乎堵住了門口,硬邦邦地說道:
“仙長,這會兒可不能走!那妖怪還沒除呢!您走了,我們怎么辦?”
“正是此理!”另一個干瘦老者接口,聲音尖利,“您走了,萬一那妖狐今夜就來索命,我們全村老小豈不是等死?您可是我們唯一的指望了!”
眾人圍攏過來,七嘴八舌,言語間不再是哀求,而是某種帶著焦慮的強硬。
當時只覺村民驚懼過甚,此刻在這死寂的夜里回想,那份強留背后,似乎隱藏著別的意味。
還有那李道士的死狀……
若真是狐妖復仇,為何專挑幫她之人下手?
齊源心念微動,起身走到門邊,果然聽到外面極輕微的窸窣聲和沉重的呼吸聲。
他指尖輕觸門板,通過木質紋理,清晰地感知到門外被什么東西從外面死死頂住了,絕非風吹或偶然。
他們軟禁了他。
齊源眼中閃過一絲冷芒。
這些村民,絕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簡單無辜。
他后退一步,手掐法訣,口中低誦真言,身形如水波般蕩漾了一下,下一刻便已悄無聲息地穿門而出,立于院中。
門外,兩個靠著門板打盹的村民渾然不覺。
齊源不再多看,身形一晃,便如夜梟般掠向村外的山林。
他需要找個清凈地方,再探那內景中鎮壓的狐魂。
月色下的山林,靜謐而幽深。露水打濕了齊源的衣擺。
正當他尋了一處平坦青石,準備坐下時,忽覺身后一陣微寒。
悄然回身,只見不遠處一棵古松旁,不知何時立著一位白衣女子。
月色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形,面容蒼白清麗,卻帶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哀婉和虛浮,不似生人。
那女子見齊源看來,盈盈一拜,聲音輕柔得像山間薄霧:“仙長慈悲,妾身冒昧攔路,只求您……高抬貴手,放了那幾個苦命的狐族吧。”
齊源目光掃過她虛淡的身形,最終落在她下意識輕撫腹部的雙手上。
“它們擾害生靈,怨氣沖天,貧道無法縱放。”齊源聲音平靜,暗中已運起法眼觀瞧。
這女子魂體狀態極為奇特,非尋常鬼魅,亦無血腥怨厲,反倒有種空洞的悲戚,尤其是她腹部……氣息寂滅,空空如也。
女子聞言,眼中落下淚來:“仙長明鑒,它們亦是可憐之輩,遭逢大難,怨憤難平,才會行事癲狂,妾身愿以殘魂擔保,求仙長給它們一線超生之機,莫要讓它們魂飛魄散……”
見她哀切至此,齊源默然片刻。
內景中那幾只狐魂雖瘋狂,卻也確是可憐殘狀。
他略一沉吟,仙識微動,內景之地那白色小廟的清輝鎖鏈稍稍松弛了幾分,不再那般酷烈地灼燒煉化那幾只狐魂。
女子似有所感,再次深深一拜:“多謝仙長慈悲!”
她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寬慰,那抹慈愛目光又落回自己腹部,“妾身……妾身也即將臨盆,若能得仙長垂憐,為我這苦命的孩兒賜福一二,妾身來世結草銜環,亦難報仙恩……”
齊洞悉其狀,知那腹中胎兒早已夭亡,連同她自身,恐都是執念所化的殘魂。
他心生憐憫,超度往生,亦是功德。
便頷首應允:“可。”
當即屏息凝神,口誦《度人經》。
祥和清圣之音自他唇間流淌而出,周身泛起淡淡金光,如暖陽般溫柔罩向那白衣女子。
經文力量撫慰下,女子周身戾氣漸消,面容愈發安詳柔和,身形也似乎凝實了些許,似真要洗凈怨執,重歸輪回。
眼看經文之力即將圓滿!
徒然間,又是一陣那邪門的黑風自林間深處呼嘯卷來,比前兩次更猛更急,帶著刺骨的陰寒和濃濃的惡意,如一只無形黑手,猛地撲滅了齊源周身祥和的金光!
那風并非只吹過,而是如毒蛇般纏繞上女子,在她耳邊發出急促而尖銳惡毒的詛咒與低語!
女子安詳的表情瞬間凍結,繼而扭曲!慈愛化為滔天怨毒,蒼白的面容變得鐵青,一雙美目瞬間被漆黑填滿!
她素白的衣裙上,毫無征兆地暈開大團大團的血污,迅速蔓延,宛如當日慘死之狀重現!
“啊~!”
一聲撕裂夜空的凄厲尖嘯響起,眼前女人再無半點柔美,十指屈伸如爪,帶著濃重的血腥與恨意,直撲齊源面門!
《度人經》的祥和之力被這突如其來的怨氣爆發沖得蕩然無存!
齊源暗嘆一聲,知法事已破,邪祟徹底失控。
他側身避過撲擊,反手便自袖中抽出一柄玉尺。
尺身古樸,隱有雷紋,正是天授法尺,專責刑罰邪魅,匡正天道。
“孽障,休得猖狂!”齊源低喝,尺風呼嘯,攜煌煌正氣掃向女子。
然而,詭異之事發生。
那玉尺每每即將擊中女子本體時,旁邊虛空便猛地一陣扭曲,一道模糊扭曲的黑影憑空閃現,竟以自身魂體硬生生撞向法尺!
“啪!”一聲輕響,伴隨著一聲痛苦至極的慘嚎,那黑影在法尺神光下如青煙般瞬間消散湮滅。
而女子只是身形微微一滯,便再次撲上。
又一尺揮出,另一道黑影閃現、阻擋、湮滅!
齊源心下凜然:“原來有這么多怨靈拼死護她?!”
他不再猶豫,體內金丹流轉,五臟共鳴,《黃庭經》功法全力運轉。
他指尖于眉心一抹,低喝道:“身內乾坤,景映大千!鎮!”
霎時間,一座更加清晰、更加威嚴的白色小廟虛影自他身后浮現。
廟宇綻放濛濛清輝,如天羅地網般瞬間籠罩而下,將那狂躁的白衣女子以及她周身纏繞閃爍的十數道黑影,盡數罩定、鎮壓其中!
任其如何左沖右突,瘋狂撞擊,也難逃這方由人身小天地顯化而成的內景結界。
結界之內,嘶嚎尖嘯不絕于耳。
齊源凝視著那被清輝壓制,仍不斷掙扎的女子,沉聲問道:“爾等究竟有何冤屈?為何阻撓超度?那護你之黑影,又是何物?”
那女子被清輝灼得魂體冒起絲絲黑煙,她時而哀泣,聲音變回之前的柔婉:“孩兒……我的孩兒……娘對不起你……”
時而卻又面目猙獰,厲聲咒罵:“負心漢!薄情郎!殺!殺!”
時而又茫然四顧:“……頭七……回魂……撞上了……日子……對了,是今天……”
語無倫次,癲狂錯亂。
齊源聞言,掐指一算,心中猛地一沉。
昨夜乃是那負心書生頭七回魂之夜,而今天恰是這狐妖女子殞命絕嗣之時!
所有因果怨懟,竟都在今夜這個特殊的日子糾纏爆發至頂點。
然而,無論齊源再如何以靜心咒嘗試溝通,女子與她身旁那些殘余的黑影皆再無清晰回應,只是在那清輝結界中本能地掙扎、嘶嚎,或陷入徹底的狂亂。
線索再次中斷,且顯得更加迷霧重重。
這些護法黑影從何而來?
女子與那“薄情郎”及村民的真正死有何內情?
那陣屢次作祟的邪風又是什么?
齊源沉吟片刻,決意去尋此地土地問個究竟。
他捻起一撮濕潤泥土,默誦咒訣,以地脈之氣召請一方社神。
半晌,面前土地微微波動,一團青煙冒起,化作一個身著綢緞員外袍、滿面紅光卻神態倨傲的小老兒。
他一現身,便不耐地上下打量齊源,語氣硬邦邦:
“小神見過上仙,不知上仙深夜召小神前來,有何貴干?若是為村中妖狐作祟之事,小神奉勸一句,此間因果復雜,水深得很,上仙還是莫要深究,早早離去為妙,免得沾染麻煩,壞了道行!”
言語之間,非但無協助之意,反倒滿是推諉與警告,火藥味十足。
齊源見狀,心知尋常問詢恐難有結果。這土地態度曖昧,架子不小,背后定然知曉些內情,卻不愿透露。他不再多言,自袖中取出一根色澤沉凝、刻滿云箓的線香——正是師門秘制的請神香。
既然此地幽冥之事如此詭譎,土地又緘口不言,那便請一位能洞徹幽微、亦能讓這土地乖乖開口的存在來。
指尖真火一閃,點燃線香。一縷煙氣裊裊直上,凝而不散,穿透層層夜幕,直向九天之上、某處清圣洞府所在之處遙遙飄去。
“有勞大師兄,降臨一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