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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山火

戊子年霜降后的第七日,陳空谷站在徽派別墅的青石階前,望著后山騰起的黑煙。那煙柱像極了 2000年祠堂火場的余燼,螺旋上升的姿態(tài)卻帶著某種儀式感,每一圈濃煙都對應(yīng)著她掌紋里的構(gòu)樹年輪。手機(jī)在褲兜震動,景頗族祭司的短信刺破屏幕:“龍脈血祭啟動,青蚨歸位之時,亦是陳家女償債之日?!?

一、族譜的詛咒

偏廳的雕花木門已被熱浪扭曲,門框上的構(gòu)樹雕花在火中蜷縮,露出暗藏的青銅銘文——那是 1942年縣長密信的片段。陳廣林枯瘦的手指摳著楠木書案,指甲縫里嵌著族譜的紙纖維,面前攤開的《陳氏宗譜》在火舌中卷曲。泛黃的紙頁上,“空谷生“三個字被朱砂圈了又圈,墨跡下藏著用構(gòu)樹汁寫的批注:“每代單傳,以血飼井,雙玉歸位,三痕化龍?!?

“阿爸!“陳空谷撲向火海,樟木梁突然斷裂,帶著火星砸在她腳邊。熱浪中她看見父親的輪椅卡在神龕前,膝頭的族譜正對著神龕里的玉觀音殘片——那是林婉儀墜樓時扯下的半塊,此刻在火光中泛著血光,裂痕處滲出的淡青液體,在地面匯成老井的輪廓。父親的嘴角上揚(yáng),輪椅下方露出半截銅哨,正是 1980年暴雨夜他藏在陶罐里的參軍信物。

“空谷...“父親的喉間擠出模糊的音節(jié),枯手按住族譜某頁,那里貼著 1942年縣長與老族長的合影,兩人手中各持半塊玉觀音,蓮臺缺口處刻著“空““谷“二字。陳空谷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你爹的腿不是被房梁砸斷的,是他自己鋸的,為了守住老井的秘密?!?

二、青蚨的抉擇

陳浩宇的尖叫從二樓傳來,像把生銹的刀劃開濃煙。陳空谷抬頭,看見六歲的兒子抱著受傷的豹貓“青蚨“站在雕花窗欞前,孩子的校服被火星灼出洞,露出左掌的“生“字胎紋,在火光中紅得刺眼。青蚨的綠眼睛映著火焰,頸間的青銅項圈突然脫落,露出與胎紋重合的冰裂紋路,紋路深處,隱約可見“生“字的筆畫。

“放下它!“陳空谷嘶喊,聲音被火場的爆響吞噬。但孩子的視線被樓下的火海鎖住——三年前救起的豹貓,此刻正用利爪撕扯他的衣襟,尾巴指向老井復(fù)制品的方向。青蚨突然發(fā)出幼獸的哀鳴,陳空谷聽見記憶深處的回響:1994年電子廠罷工,小芳被拖走時也是這樣的叫聲,那時她藏在工具箱里的碎玉,也曾發(fā)出相同的蜂鳴。

“媽咪,它說要去老井!“陳浩宇的哭喊聲里帶著不屬于孩童的成熟,青蚨的爪子按在窗欞的構(gòu)樹雕花上,木頭上竟?jié)B出淡青汁液,沿著豹貓的腳墊,在玻璃上畫出老井的平面圖。陳空谷突然想起傣族老婦的羊皮地圖末端:“青蚨者,龍脈之眼,以血啟之,以魂守之。“

三、玉觀音的覺醒

火勢在正午達(dá)到頂峰,后山的構(gòu)樹林發(fā)出噼里啪啦的爆響,像無數(shù)根火柴同時劃亮。陳空谷摸到西裝內(nèi)袋的碎玉,裂痕處的青光突然轉(zhuǎn)為赤紅,燙得皮膚發(fā)疼。她想起阿龍在獄中寄來的信:“老族長一脈守護(hù)的不是龍脈,是詛咒?!按丝探K于明白,三朵殘蓮代表的不是三塊殘玉,而是陳家三代女的心臟——母親的“空“、她的“谷“、兒子的“生“。

“接??!“陳浩宇突然躍出窗口,青蚨在他懷中弓起脊背,綠眼睛射出綠光,竟在濃煙中照出玉觀音的虛影。陳空谷本能地伸手,卻看見孩子的脊椎在墜落中扭曲——三年前塔吊事故的舊傷,此刻在火焰中徹底斷裂,骨骼錯位的聲響混著青蚨的哀鳴,像極了 1981年偷考卷時構(gòu)樹筆筒碎裂的聲音。

碎玉在掌心劇烈震顫,祠堂廢墟下的第三塊殘玉破土而出,帶著老井的青磚碎末,與她的“空““谷“二玉合璧。玉觀音像懸浮在火舌中,左手施無畏印托著陳浩宇墜落的身體,右手蓮臺接住青蚨的尸體,觀音的瞳孔里,清晰浮現(xiàn)出老井第九級臺階,臺階中央躺著 1942年縣長的密信,信上寫著:“陳家女血祭之日,龍脈方得新生?!?

四、構(gòu)樹的重生

火勢在日落時分自行熄滅,仿佛被某種力量抽走了燃料。陳空谷抱著昏迷的兒子站在廢墟中央,腳邊是青蚨冷卻的尸體,項圈的殘蓮與玉觀音的蓮臺嚴(yán)絲合縫。她終于明白,所謂龍脈,不過是家族用鮮血澆灌的輪回——1980年母親為護(hù)殘玉跳崖,2010年林婉儀為奪龍脈墜樓,2015年老父為守族譜葬身火海,而現(xiàn)在,她的兒子要接過“生“字的接力棒。

“報應(yīng)來了?!巴醮鬆?shù)穆曇魪膰^人群中傳來,老人拄著拐杖,拐杖頭刻著的構(gòu)樹圖騰與玉觀音的裂痕重合。陳空谷望去,父親的輪椅已化作骨架,懷中的族譜灰燼正化作金色的蝴蝶,飛向玉觀音的掌心,每只蝴蝶的翅膀上,都印著陳家女的名字:李秀蘭、陳空谷、陳浩宇。

焦黑的構(gòu)樹雕花梁柱間,新芽從木紋里鉆出,根系穿透焦土,向著老井的方向延伸。陳空谷摸向兒子掌心的“生“字胎紋,那里正滲出淡青色血珠,滴在青蚨的尸體上,豹貓的皮毛瞬間化作構(gòu)樹種子,隨風(fēng)飄向后山。村民中有人驚呼,有人跪拜,火光映著他們的臉,像極了 1980年祠堂里跪求的眾人。

五、龍脈的輪回

暮色中,玉觀音像漸漸隱入地下,只留下三塊殘玉碎片,分別埋在老父的骨灰旁、兒子的胎紋下、青蚨的種子里。陳空谷聽見手機(jī)再次震動,景頗族祭司發(fā)來最后一條短信:“三玉歸土,龍脈已醒,下一個血祭者,是你兒子的第一個生日?!?

她望向村口的老構(gòu)樹,那里不知何時多了道新疤,形狀與陳浩宇的脊椎傷一模一樣。夜風(fēng)掠過廢墟,傳來老井的低吟,那是無數(shù)陳家女的哭聲與笑聲,在構(gòu)樹的年輪里,在龍脈的血脈中,代代相傳。

陳浩宇在懷中動了動,掌心的“生“字發(fā)出微光,與她頸間的碎玉、老井的方向形成三角。陳空谷知道,這場山火不是終點(diǎn),而是新的開始——就像那些在灰燼中萌發(fā)的構(gòu)樹種子,無論多少犧牲,都無法阻止命運(yùn)的齒輪繼續(xù)轉(zhuǎn)動,而她,終將帶著破碎的玉觀音,在裂痕中尋找下一個十年的光。

此刻,后山的構(gòu)樹林里,無數(shù)綠眼睛在閃爍,那是青蚨的族群,也是龍脈的守護(hù)者。陳空谷摸了摸腕間的銀鐲,鐲面的構(gòu)樹年輪里,嵌著父親的骨灰與兒子的血珠,形成新的紋路。她知道,當(dāng)霜降再次來臨,當(dāng)構(gòu)樹再次開花,陳家女的血祭,將在老井的第九級臺階,寫下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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