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遍尋賢良(下)
- 三國:七星照我舊征袍
- 寒玉孤鴻
- 2415字
- 2025-06-16 22:55:27
而那前往鄴城左近,打探袁紹舊部消息的張校尉一行,更是舉步維艱。
袁紹如今勢大,其治下雖號稱兵精糧足,然內部派系林立,戒備森嚴。
張校尉等人不敢暴露身份,只能偽裝成行商,小心翼翼地在各個城鎮之間輾轉,試圖從那些酒肆茶樓、販夫走卒的閑談之中,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跡。
然而,數日下來,卻是一無所獲,那些曾與郭嘉有過交集之人,早已離開鄴城,不知所蹤。
而負責前往汝南、南陽等地查訪的陳吏一行,亦是屢屢碰壁。
他們尋訪了數處名士聚集之所,拜會了多位隱居的高人,然郭嘉之名,雖偶有人聽聞,卻皆不知其確切下落。
有人說他數月前曾在此地與友人飲酒作賦,盤桓數日便已飄然離去,有人說他或許去了荊州,欲觀劉景升之為人,更有人言,郭嘉此人,性情孤高,不喜俗務,或許早已尋一處深山老林,效仿古之隱士,不問世事了。
種種傳聞,莫衷一是,線索往往追查到一半,便又斷了,讓陳吏等人焦急萬分,卻又無可奈何。
唯有那前往潁川陽翟郭嘉故里的徐公一行,進展稍稍順利一些。
潁川畢竟是郭嘉的故鄉,當地士人之中,知曉其名者尚多。
徐公憑借其老練的處事經驗和謙恭的態度,倒也順利拜訪了幾位郭氏的族中長輩和郭嘉年少時的同窗舊友。
然而,從他們口中聽到的關于郭嘉的描述,卻讓徐公和隨行的吏員們,愈發覺得這位郭奉孝先生,當真是個與眾不同的人物。
一位須發皆白、頗有威望的郭氏族老,在聽聞徐公來意之后,先是捻須沉吟半晌,方才嘆息一聲。
“奉孝此子,自幼聰慧過人,穎悟絕倫,讀書過目不忘,舉一反三,確乃我郭氏百年難得一見之麒麟兒,只可惜……唉,其性情太過放浪不羈,不拘小節,非禮法所能約束也。”
據這位族老所言,郭嘉年少之時,便不喜循規蹈矩,常做一些驚世駭俗之舉。
他不好章句之學,卻偏愛縱橫捭闔之術,于兵法謀略、權變機心,有著遠超常人的天賦。
他交友廣泛,三教九流,皆有往來,時常與一些所謂的“狂士”、“異人”飲酒高歌,放浪形骸,引得鄉中長輩頗有微詞。
另一位曾與郭嘉同窗數載的儒生,則面帶復雜之色,對徐公說道:“郭奉孝此人,才高八斗,見識超群,吾等皆自愧弗如,然其為人嗜酒如命,常醉臥街頭,不修邊幅,視禮法如無物。
“某嘗勸其修身養性,以圖正道功名,然其卻只是一笑置之。”
這些關于郭嘉的種種描述,都讓徐公等人對這位尚未謀面的郭奉孝先生,生出了一種既敬畏又好奇的復雜情感。
徐公一行,在潁川陽翟盤桓了數日,遍訪了郭嘉可能落腳的每一個角落,拜會了所有可能知曉其行蹤之人,卻依舊未能得到確切的消息。
有人說他月前曾歸家小住,旋即又飄然遠行,更有人猜測,他可能早已厭倦了這中原的紛擾,渡江去了江東,也未可知。
線索,又一次中斷了。
徐公心中,也不由得生出幾分焦躁,主公與荀令君對此人如此看重,若是自己最終無功而返,又有何面目回去復命?
就在徐公等人幾乎要心灰意冷,準備向周邊郡縣繼續打探之際,事情卻突然迎來了轉機。
某日,徐公帶著幾名隨從,在陽翟城外一處不起眼的小酒館中歇腳,順便準備在附近打探消息。
酒館的老板,是一位年過半百、須發微霜的老者,為人倒也和善健談。
徐公要了一壺濁酒,幾碟小菜,與那老者攀談起來,起初,徐公也只是旁敲側擊,并未直接道明來意。
他與老者聊些家長里短,地方風聞,漸漸地,才將話題引向了潁川本地的才俊名士。
當徐公“無意中”提及郭嘉郭奉孝之名時,那老者眼中卻突然閃過光芒。
“客官……也識得郭奉孝先生?”老者放下手中的抹布,試探著問道。
徐公心中一動,連忙笑道:“老丈說笑了,郭奉孝先生乃是潁川奇才,聲名遠播,我等雖是外地人,卻也久仰其大名。”
“只是聽聞郭先生行蹤飄忽,故而特向老丈打探一二,不知老丈可曾聽聞其近況?”
老者聞言,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權衡什么,他看了一眼徐公等人,以及他們身后那幾名目光警惕的騎士,心中已然有了幾分猜測。
他緩緩開口道:“不瞞客官,老朽與郭奉孝先生,倒也算有幾分淺薄的交情,奉孝先生確是個不世出的人物,只是性子確是灑脫了些。”
“哦?此話怎講?”徐公連忙追問,心中已是激動不已。
老者嘆了口氣,道:“奉孝先生嗜酒,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他常來老朽這小店,有時獨自一人,有時呼朋引伴,一喝便是酩酊大醉,醉了便席地而臥,全然不顧旁人眼光。”
“唉,若非其才華蓋世,恐早已被人視為瘋癲之輩了。”
“那老丈可知,郭先生如今身在何處?”徐公強壓下心中的激動,小心翼翼地問道。
老者聞言,又沉默了片刻,方才壓低了聲音,湊近徐公,神秘兮兮地說道:“客官,此事老朽本不該多言,只是見客官談吐不凡,似非尋常之輩,且對奉孝先生如此渴慕,老朽便斗膽透露一二。”
“奉孝先生前幾日,確曾來過老朽這小店,還與老朽對飲了幾杯。”
老者眼中露出一絲回憶之色,“他當時與老朽言及,近日欲尋一處清凈之所,靜養幾日,順便理一理胸中塊壘。”
“清凈之所?!”
徐公的心猛地提了起來,“敢問老丈,可知是何處?”
老者四下里望了望,見酒館內并無其他客人,方才用更低的聲音說道:“奉孝先生并未明言。”
“不過,老朽聽其言語之間,似乎是想去城外十里那處寺廟盤桓幾日,據說那寺廟的主持,乃是一位得道高僧,與奉孝先生亦是舊識,二人常在一處弈棋論道,談玄說經。”
“陽翟城外的寺廟!”
這幾個字,讓徐公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瞬間沸騰了起來。
找到了,終于有確切的線索了!
徐公強壓下心中的狂喜,連忙從懷中摸出一錠分量不輕的銀子,塞到那老者手中:“多謝老丈指點迷津!此番大恩,徐某沒齒難忘!若日后能尋得郭先生,定當再來重謝老丈!”
那老者推辭不過,只得收下銀子,連連擺手道:“客官言重了,老朽也不過是隨口一說,當不得什么大恩,只盼客官能早日尋得奉孝先生,莫要辜負了他那一身驚世駭俗的才華才好。”
徐公與老者又寒暄了幾句,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立刻帶著手下眾人,辭別了老者,火速離開了酒館。
他不敢有絲毫耽擱,一面立刻派遣兩名騎士,快馬加鞭,星夜趕回兗州治所,將這個好消息,稟報給荀令君和主公曹操。
另一面,他則親自帶領其余人馬,備上厚禮,懷著忐忑的心情,徑直朝著那陽翟城外的寺廟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