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踏出，身影，瞬間消失在通道之內。

她要去抓那個，偷了她玩具的小偷。

萬界之墟。

某處。

蘇勝雪的身體從一道撕裂的空間裂縫中，狼狽地跌落出來重重地砸在一片暗紅色的仿似被鮮血浸透的土地上。

她掙扎著站起環顧四周。

天空是詭異的紫色三輪破碎的月亮高懸其上。

大地之上插滿了早已腐朽的巨大兵器，遠處是一尊尊早已死去不知多少萬年，卻依舊散發著恐怖威壓的神魔骸骨。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郁到化不開的，混亂的法則氣息。

“咳咳。”林書行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虛弱地響起，“運氣不錯沒有被傳送到什么絕地里。”

蘇勝雪沒有理他她只是警惕地，感知著這個全新的陌生的世界。

也就在這時。

在她身后不遠處，空間再次被撕裂。

那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少女，從中緩步走出。

她看到了蘇勝雪那雙琉璃般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好奇仿似在打量一件新奇的玩具。

“你，就是那個小偷？”

她的聲音依舊清脆悅耳。

可是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

蘇勝雪腦海中林書行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前所未有的近乎驚恐的尖叫！

“快跑！！”

“她的名字叫‘零’！”

“在前世，她還有一個所有神魔都為之戰栗的稱號！”

“最終兵器！”

跑。

林書行的尖叫好比最惡毒的詛咒，第一次在蘇勝雪的靈魂中掀起了名為“恐懼”的漣漪。

可她是誰。

她是蘇勝雪。

是那個男人，用自己的命，用兩個SS級強者的神魂，用一個世界的禁忌法陣，親手鍛造出的，神魔。

她會怕？

她會跑？

“閉嘴。”

蘇勝雪的意念，化作一片凍結萬物的冰原，強行壓下了林書行那縷正在瘋狂示警的殘魂。

她緩緩直起身，那雙混沌的，純白的眼睛，第一次，主動地，迎上了那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少女。

“你，叫‘零’？”

少女歪了歪頭，琉璃般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天真的好奇。

“我的代號，是‘零’。”

“很好。”蘇勝雪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屬于神明的，漠然的弧度，“從今天起，這個代號，歸我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動了。

沒有多余的動作。

她只是抬起手，對著零的方向，虛虛一握。

剎那間，這片暗紅色大地之上，所有神魔骸骨中殘存的，沉睡了億萬年的不屈戰意，所有腐朽兵器中最后一絲弒神的鋒芒，都被她這一握，強行喚醒！

萬千道灰色的死亡氣息，好比百川歸海，在她掌心匯聚成一柄纏繞著無數怨魂與法則碎片的，灰色的長槍！

這是她融合了林書行之后，第一次，將從系統中竊取來的“因果”，轉化為自己的力量！

“死。”

她將手中的灰色長槍，投了出去。

這一槍，超越了空間，鎖定了因果。

即便是真正的神明在此，也要被這一槍，釘死在自己的神座之上！

“完了！”林書行的殘魂，發出了絕望的哀嚎。

面對這足以弒神的一擊，名為“零”的少女，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她甚至沒有躲。

她只是伸出了一根白皙的，好比青蔥般的手指。

對著那柄席卷著萬古死氣的灰色長槍，輕輕地，一點。

然后。

什么都沒有發生。

那柄足以釘殺神明的灰色長槍，在距離她指尖一寸處，就那么，突兀地，消失了。

不是被擊潰，不是被湮滅。

而是好比，它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

蘇勝雪的身體，猛地一震。

她那雙混沌的白眸中，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噗！

一口金色的神血，從她口中噴出！

她感覺到了。

自己的靈魂，硬生生被挖去了一塊。

那個少女，抹去的，不是她的攻擊。

而是她對于“攻擊”這個概念的，認知本身！

“你的玩具，很有趣。”零收回手指，那雙琉璃般的眸子，依舊平靜無波，“但是，它太吵了。”

“現在，該還給我了。”

她再次抬起手。

這一次，她是朝著蘇勝雪。

“快走！她能‘概念刪除’！你所有基于法則的攻擊對她都無效！她就是所有法則系的天敵！”林書行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蘇勝雪終于怕了。

她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作絕對的，無法理解的，更高維度的碾壓。

她想跑。

可是，已經晚了。

她發現，自己周圍的空間，時間，乃至于“移動”這個概念本身，都開始變得模糊，粘稠。

她被“定”在了原地。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根代表著“終結”的手指，離自己越來越近。

“媽的！拼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林書行那縷殘魂，忽然爆發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決絕！

“蘇勝雪！放棄抵抗！把身體的控制權，暫時交給我！”

蘇勝雪沒有半分猶豫，立刻放開了對身體的控制。

下一秒，她感覺到，一股截然不同的意志，接管了她的四肢百骸。

“零！你這個沒有感情的怪物！你還記得‘赤王’嗎！”

“我”，開口了。

用的是林書行的聲音，林書行的語氣。

那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少女，那根即將點在蘇勝雪眉心的手指，在聽到“赤王”兩個字的瞬間，第一次，停頓了。

她那雙琉璃般的眸子里，第一次，閃過了一絲數據流般的，劇烈的波動。

“就是現在！跑！”

林書行抓住了這萬分之一秒的破綻，操控著蘇勝雪的身體，將體內最后一絲力量，全部灌注于雙腿！

她整個人化作一道瀕臨破碎的流光，不顧一切地，朝著遠方那片翻涌著紫色雷霆的，法則風暴區，沖了過去！

那里，是整個萬界之墟，最危險，也最混亂的地方！

“你，說謊。”

零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冰冷的怒意。

她再次抬起手。

可是，蘇勝雪的身影，已經一頭扎進了那片紫色的雷暴之中，消失不見。

零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那片連神明都不敢輕易踏足的法則風暴，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轉身，撕開空間，離開了。

她沒有追。

因為，她知道，進入法則風暴，比死，還要痛苦。

紫色的雷霆，瘋狂地撕扯著蘇勝雪的身體。

那不是普通的雷電。

那是純粹的，混亂的，無序的法則具象化！

每一道雷光劈下，都在抹除她身上的一種“規則”。

她的神魔戰甲，在第一道雷光下，被剝奪了“堅固”的概念，化作光點消散。

神魔之軀在第二道雷光下，被抹去了“存在”的規則開始變得半透明。

她的力量，她的神性她的魔性都在這片風暴中被強行洗去！

她正在被“格式化”！

“撐住！”林書行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虛弱地回響，“只有在這里才能隔絕掉‘零’的鎖定！也只有在這里我們才有機會找到一線生機！”

蘇勝雪想罵人但她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