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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熔爐行者

  • 未達之境
  • 黃天麒
  • 4449字
  • 2025-06-13 07:36:06

卡圖斯覆蓋骨甲的巨爪如同冰冷的捕獸夾,狠狠扣在李云那條剛剛敲響龍骨砧的畸形右臂上!五根粗壯的金屬包裹的手指驟然收緊!力量之大,仿佛要將這條飽經折磨的手臂連骨帶肉捏成齏粉!

咔嚓!咯吱——!

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聲和李云壓抑到極致的悶哼同時響起!劇痛如同沸騰的巖漿順著臂骨涌入大腦!那由破碎骨骼被意志能量強行熔鑄黏合、又在熔爐磨盤中反復淬煉的右臂,仿佛成了被投入鍛打夾錘的頑鐵!卡圖斯的手指并非單純施加物理壓力,更有一股冰冷、深沉、如同萬鈞水壓般的無形意志力量透入!

這力量不是在測試筋骨強度!它直接穿透皮肉,粗暴地沖刷、碾壓向隱藏在手臂內部更深層次的東西——那股被“古鯨心音”強行統御、以痛苦和毀滅為原料淬煉出的、沉凝厚重的力量核心!

“呃啊!”李云身體猛地弓起,臉上剛因劇痛而爆出的冷汗瞬間被灼熱的爐氣蒸干!意識在劇痛和那恐怖意志壓迫下劇烈搖晃!靈魂深處那幽藍沉凝的意志火種如同被投入風暴中心!光芒在卡圖斯意志壓迫下急劇明滅!仿佛隨時會被捏爆!

但他眼中的幽藍并未熄滅!反而因這致命的壓迫而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頑抗光芒!

不退!不碎!寧折不彎!

源自靈魂深處、淬煉了無盡痛苦的本能意志在這一刻爆發!意志火種不再僅僅是錨點,它化作了一根扎根于痛苦深淵、刺破壓迫寒潮的尖棱!

沉凝于臂骨內部的、被強行熔鑄的能量核心被這股不屈意志點燃!幽藍色的意志光芒第一次從內部透體而出!雖然微弱如同風中之燭,卻清晰地將整條畸形的右臂映照出一種深沉的、如同海底玄鐵被打磨過的冷硬光澤!

更有一股源自手臂本身、混雜了沉重能量與野蠻力量的混亂氣息,被意志強行統御,化作一股不屈的反抗洪流,狠狠撞向卡圖斯壓迫而來的意志巨爪!

嗡——!

兩股力量在李云的臂骨內爆發無形的碰撞!

卡圖斯的手指猛地一頓!他那雙冷若寒冰的鷹眸中第一次真正閃過了一抹難以掩飾的驚異!如同捏住的不是一條斷裂重塑的殘臂,而是一根剛從地心深處拔出、尚未冷卻的沉重玄鐵棍!那透過骨甲傳來的反抗意志并非強大,卻有著一種近乎蠻荒的、源自生命本源的頑固與沉重!

他不但沒能瞬間碾碎這條手臂的反抗,反而感覺到自己的意志壓迫如同撞上了堅硬的礁石!

沉默。整個熔爐區域只剩下巖漿翻滾的低吼和遠處隱約傳來的鍛造悶響。卡圖斯那冰冷巨爪如同山巒般壓在李云的殘臂之上,持續不斷地施加著恐怖的意志壓力,卻不再驟然加力,更像是一種冰冷的、持續的研磨和審視。

時間在無聲的對抗中流逝。

李云的右臂在巨力壓制下劇烈顫抖,內部的骨骼連接處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皮膚下的血管和筋絡如同扭曲的蚯蚓般賁張到極限!皮膚表面那些凝結的暗紅色結痂和膿皰在巨大壓力下不斷崩裂,滲出黑紅色的污穢汁液!

但他手臂上散發出的那種深沉的幽藍冷光和頑強抵抗的不屈意志,卻始終未曾徹底熄滅!

終于。

足足一分多鐘后。

卡圖斯覆蓋骨甲的巨爪猛地松開!

巨大的力量驟然消失,李云全身一軟,那條飽受蹂躪的右臂如同折斷的樹枝般軟垂下來。他劇烈地喘息,如同溺水之人重新浮出水面。手臂內部骨肉分離般的劇痛潮水般涌上,幾乎將他淹沒。靈魂深處的意志火種光芒極度黯淡,幾乎難以視見。

但!核心未碎!抗住了!

“哼。”卡圖斯緩緩直起身,冰冷的鷹眸再次掃過李云那條無力垂落的、流淌著污血的畸形臂膀,最終落回他那張因痛苦和虛弱而扭曲、但眼神深處幽藍光點仍未熄滅的臉上。

“骨頭……硬了三分。意志……勉強算塊焦炭。”他的聲音依舊冰冷不帶感情,但那股審視和評估的味道卻變了。不再是把玩試驗品的興趣,更多了一絲“此物尚可用”的實質認可。雖然李云的狀態虛弱到了極點,連站著都搖搖欲墜,但那最后凝聚出的、硬抗他意志壓迫的沉重力量核心,已經烙印在了卡圖斯眼中。

他不再看李云,而是轉頭,目光投向地上那根靜靜躺著的回響之骨(那根銹跡斑斑的金屬管)。

卡圖斯伸出覆蓋骨甲的巨掌,隔空對著金屬管一抓!

嗡!

一股無形的吸力籠罩!那根沉重的金屬管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騰空而起,穩穩地落入卡圖斯掌心。他粗壯的手指撫過冰冷的管身,感受著上面沾染的血污和那股尚未徹底消散的古老回響。然后,他做了一個令所有人都意外的動作——

他將金屬管拋還給了勉強站立的李云!

李云下意識地伸出還能輕微活動的左手,握住了冰冷的管身。一股微弱的、仿佛同源的氣息從冰冷的金屬和手臂內部沉凝的核心處同時波動了一下,帶來一絲奇異的撫慰。

“熔爐行者。”卡圖斯低沉的聲音如同巖石滾動,在灼熱的空氣中回蕩,“從此刻起,砧奴代號廢棄。你歸入‘鐵砧戰團’序列,新階位——熔爐行者。”

熔爐行者!這四個字在熔爐區沉悶的空間里砸下,讓遠處幾名黑甲衛兵的眼神都瞬間有了變化!那不是一般的雜兵身份!是正式的戰團核心戰斗序列預備階位!象征著已初步通過殘酷考核,擁有一定潛力!雖然階位還低,但遠非隨時可丟棄的“砧奴”可比!唯一的代價,就是那條幾乎報廢的右臂和油盡燈枯的身體。

然而,卡圖斯冰冷的聲音沒有絲毫停歇,更沒有給李云任何喘息的時間:

“給你半天時間!爬回你的狗窩,洗干凈你這一身爛泥!吞下能讓你活到明天的東西!”他的命令如同冰雹砸下,“然后,去‘兵骸窟’,挑選你下一趟活命的工具。你手上的破管子,敲醒了一次‘死鯨骨頭’,該換把能撕開‘活尸窩’的東西了!”

活尸窩?一個冰冷的名詞讓李云強撐的神經猛地繃緊!

卡圖斯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瞬間刺穿了李云殘存的清醒:“目標——城西北,‘窒息深淵’邊緣次級氣泡群:‘灰墓泡’沉船塢!任務——帶回三天前‘毒牙團’遺失在那條破冰船引擎室深處的‘深度日志儀’!”

“熔爐行者,你的第一次任務,就是去那個‘毒牙團’在里面差點被全滅、昨晚死了核心斥候的地方……撿垃圾!”他的聲音帶著殘酷的戲謔,“別高興得太早,你的命……是掛在這趟任務的繩子上。日志帶回來,你暫時活著。帶不回來……”卡圖斯的目光掃過遠處關押孫雅、灰白光芒依舊劇烈的隔離柵欄,意思不言而喻。“或者,干脆爛在灰霧里,成為新的‘荒腐者’,和你的‘小餌料’作伴也不錯。”

灰墓泡!沉船塢!深度日志儀!

這些天在黑市偶然偷聽到的、充滿死亡氣息的關鍵詞瞬間在李云腦中串聯!

任務?索命的催命符罷了!

卡圖斯轉身,不再看搖搖欲墜的李云。他的目光投向陰影中那個形如枯槁、眼神渾濁瘋癲的身影——鐵指莫恩。

“老瘋子!”卡圖斯的聲音帶著命令式的壓迫,“跟上。你的最后幾手本事,該抖落出來給他縫縫補補了。別讓他在灰霧里死得太快。”

莫恩如同提線木偶般晃悠著站起身,渾濁的眼睛掠過癱倒在地上艱難呼吸的李云,喉嚨里發出模糊的咕噥:“……縫……骨頭裂了……縫不結實……皮壞了……蟲子吃了……好……補……用什么補……”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極度恐怖的東西,身體劇烈地哆嗦了一下,“……不行!他不行!不能去那兒……石門……石門上的祭……”后面的話語變成了含糊不清的嗚咽,在熔爐的轟鳴中微不可聞。

卡圖斯對莫恩的囈語置若罔聞,帶著他大步走向通往黑骨衛更深區域的通道。兩名負責押送李云的黑甲衛兵上前,如同拖死狗般架起虛脫無力的李云,粗魯地拖著離開了這片灼熱的深淵熔爐。

半個小時后。

散發著刺鼻消毒水和陳舊血腥味的臨時醫療室——與其說是醫療室,不如說是一個簡陋昏暗、用厚重隔斷石分割開無數狹窄床位的巨大巖窟角落。

李云被扔在一塊冰冷的金屬板床上,身上那些破裂的膿瘡和傷口被簡單粗暴地用冰冷、散發著濃烈刺鼻草腥味的黑綠色藥膏厚厚涂抹了一層。藥膏一接觸傷口,帶來的劇痛如同再次被扔進了熔爐,但同時也伴隨著一股猛烈的清涼感,勉強壓制了部分炎癥和蔓延的灰腐氣息。那條重創的右臂則被簡單地用厚實、滲著污血的粗糙繃帶纏成了一個僵直的棍子狀固定起來。

一個枯瘦如同鬼爪的手,覆蓋著油膩破爛的袍袖,此刻正搭在他被繃帶纏死的右臂斷骨處,手背上布滿了老年斑和扭曲鼓脹的血管。

是莫恩。他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李云的手臂,渾濁的目光深處似乎跳動著微弱而瘋狂的靈光。干枯的手指如同在觸摸一件稀世珍寶般在那僵硬的繃帶和扭曲隆起的部位緩緩撫過。

“……硬……真硬……”莫恩的聲音嘶啞如同砂紙摩擦,“……骨頭渣子硬擠在一塊……用痛……用熱……用冷血……裹住了……焦炭底下……藏了顆……鋼豆子?不……不對……”

他的手指猛地發力!如同枯枝般猛地刺壓在李云臂骨斷裂畸形的凸起點上!

“呃啊!”李云因劇痛猛地痙攣!意識被強行從昏沉中刺醒!體內的意志火種在巨大痛苦刺激下本能地燃燒起一絲幽藍光焰!一股微弱卻極其沉凝的抗拒之力從臂骨深處瞬間涌出!狠狠撞向莫恩按壓的手指!

莫恩的手指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彈開!他那雙渾濁的眼睛陡然瞪大!瞳孔深處掠過一絲幾乎被瘋狂淹沒的駭然和……難以置信的熟悉感?!

他猛地后退一步,枯瘦的身體劇烈顫抖,如同風中殘燭!他死死盯著李云,手指如同觸電般收攏在破爛的袖子里,口中發出更急促、更破碎的低語:“……不對……像……太像了……黑骨……斷骨……深海……心跳……古神……荒的……守……”

他的話語凌亂破碎,如同被無數雜音撕碎的夢囈。卡圖斯之前那句“石門上的祭”似乎勾起了莫恩靈魂深處某個極其恐怖的記憶碎片。

“老東西!別在這里發瘋!”一聲不耐的呵斥打斷了莫恩的囈語。

李云艱難地抬頭,看到骨刺靠在隔斷墻邊,臉上那道蜈蚣狀疤痕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格外猙獰。他正用一塊磨刀石打磨著一把骨質小刀,眼睛卻像毒蛇般黏在李云的右臂上,充滿了赤裸裸的貪婪和審視,仿佛在估算一件即將成型的貨物價值。

“頭兒說了,半天時間。”骨刺皮笑肉不笑地對著李云說道,“熔爐行者?呵,名頭響亮得很吶!可惜是個破爛貨!別妄想這點傷藥能讓你恢復過來。”

他指了指莫恩:“老瘋子會給你打幾針‘蝕骨劑’,暫時麻痹你那條破手上鉆心的疼。代價么……就是把你骨子里最后的潛力榨出來,讓你撐過灰霧里的幾段路。至于后遺癥?能活著回來再說吧!”

骨刺的目光又掃過李云殘破的身體,如同評估牲口:“爛成這鬼樣子,黑骨甲的殘片你都撐不起!滾去‘兵骸窟’找幾塊硬點的骨頭片子掛身上當盔甲吧!別讓‘灰霧’里的小東西把你啃成真正的骨頭架子!至于你那條半殘廢的‘錘子’……”

骨刺眼中閃過惡毒的光芒:“……‘灰墓泡’沉船塢里可有不少‘好蟲子’!它們最喜歡啃的就是硬骨頭里的骨髓!”

說完,他不再理會兩人,轉身吹著口哨離開,那刺耳的哨音在渾濁的空氣中回蕩,如同死亡的招魂曲。

醫療室內只剩下沉默的莫恩和艱難喘息的李云。

莫恩眼中那因觸及李云手臂異狀而閃過的駭然與熟悉感早已被更深沉的混亂覆蓋。他顫抖著,從旁邊一個油膩的皮袋里摸索出一根骨質針管,里面灌滿了渾濁的、散發著濃郁硫磺腥氣的灰色粘稠液體——蝕骨劑!

他渾濁的眼睛望向李云,里面一片麻木的死寂。針管冰冷的骨質管體緩緩靠近李云纏著厚厚污血繃帶的臂膀。

劇痛即將成為唯一驅使人前進的燃料。而所謂的“兵骸窟”,不過是進入那片代表著無盡死亡和詭異的“灰霧”之前,最后裹上的一層廉價的裹尸布。

李云看著那靠近的針頭,又看向自己僅剩的那只能活動的左手——它緊握著那根冰冷的、承載著敲響龍骨砧回響的回響之骨!

去兵骸窟?

去!用灰骨裹爛泥!也要鑄一把……能從灰霧墳堆里爬回來的鑰匙!他眼中那抹幽藍光點,在絕望的底色中,燃燒得更加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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