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扯平了
- 東京:養(yǎng)老死神日記
- 鳶尾Iris1
- 2164字
- 2025-06-09 14:20:00
篠宮蓮維持著那個僵硬的姿勢,眼神四下游移,不知是在試圖找到一個可以鉆進去的地板縫,還是在飛快檢索尸魂界是否存在一本標題為:
《如何在現(xiàn)世少女面前體面收場》的手冊。
遺憾的是,沒有。
尸魂界的“技術開發(fā)局”對此類情境的關注度幾近為零。
他們更傾向于研究蘑菇的食用價值和義骸的“附加功能”。
而諸如“如何面對少女嘲笑你貼身白衣下不該被看見的部位”這種實際而尖銳的情境問題,往往被歸入“個體應對能力不足”一欄,直接忽略。
此刻的白井深雪,則悠閑地站在他尷尬局面的正對面。
她的神情幾乎可以用“愜意”來形容,來自這場日常拉鋸戰(zhàn)中終于“扳回一局”的小小得意。
畢竟,在被一個長得像男高中生、活得像古籍附身的死神以各種不請自來的方式打亂生活節(jié)奏之后,她也需要偶爾建立一些精神制高點,來保持個人尊嚴的結構穩(wěn)定性。
“咳?!?
最終,還是篠宮蓮先敗下陣來。
他清了清嗓子。
“關于……衣著規(guī)范的問題,我會向有關部門……反饋?!?
他自己都知道,這個“反饋”大概率會被技術開發(fā)局某位戴圓眼鏡的工程魂嗤之以鼻,順帶回復一句:
“篠宮隊員,請你不要質(zhì)疑最新一代義骸外殼的靈子通透率。舒適度與視覺刺激,是這個時代的雙重需求?!?
深雪沒有追擊,她微微頷首。
然后她走向廚房,從冰箱里取出一盒冷藏的麥茶,玻璃瓶上的水珠在燈下泛著溫柔的光。
兩杯冰麥茶,一杯推到蓮面前的矮桌上。
“明天是周末,”她說,“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可以去一趟旁邊的商場?!?
“商場?我們……去干嘛?”
“買衣服。”她答得直接。
然后,她的視線略過他那身白色單衣,又順勢掃了一眼那本仍舊攤開在地毯上的設定集,沒有評價,只是停頓了一下,輕聲補刀:
“你總不能一直穿著這身‘文化遺產(chǎn)’,窩在家里進行‘流行研究’吧?”
“……倒也不是不可以?!?
深雪沒理他,自顧自繼續(xù)道:
“而且,如果你準備在這個世界停留一段時間,總得像個人類那樣活著。不然哪天你靈體出門打怪,留下這么一具穿著單衣、嘴角還可能殘留蛋黃醬的身體,倒在路邊……”
她頓了頓,語氣平靜得像在描述垃圾分類流程,“你猜,路人會優(yōu)先報警,叫救護車,還是聯(lián)系精神衛(wèi)生中心?”
這句“組合拳”打得極穩(wěn),直中要害。
這畫面,篠宮蓮也想象了一下。
他自己,“死神模式”切換后靈體出動,刀起刀落帥得掉渣。
然后鏡頭一轉(zhuǎn),義骸橫在便利店門口,一身白衣,表情安詳,嘴角可能還沾著蛋黃醬。
圍觀群眾掏出手機,有人報警,有人拍抖音,有人說:
“唉,現(xiàn)在做行為藝術的學生真是越來越走極端了?!?
“……好吧。”
他端起那杯麥茶,輕輕抿了一口。
“不過我要聲明一點?!?
他放下杯子,恢復了一點點死神的自尊,“我對T恤上印著什么‘偶像練習生’、‘抱緊我心肝寶貝’之類的詞組,天然有排斥反應?!?
“明白?!鄙钛┐鸬梅浅8纱?,順手在手機上記了一筆。
但她并沒有說,其實她剛才正好看到一家服裝品牌搞聯(lián)名,上面印著的,是“我不是社恐,我只是魂不附體”。
或許,她會考慮買一件給他。
作為……紀念。
第二天,天氣好得有點過分。
白井深雪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
她穿著最不容易被誤認為“試圖打扮”的那種標準組合:白T恤、牛仔褲、帆布鞋,再加一個帆布包。
頭發(fā)簡單地束在腦后,露出干凈的額頭和清晰的頸線,整個人像是從《non-no》雜志里剛走出來的通勤少女。
篠宮蓮依舊是那身自帶“出廠設置”的白色棉質(zhì)單衣,站在玄關處。
“走吧?!鄙钛]有多言,徑直換好鞋。
公寓樓下,值班的保安大叔正靠在門衛(wèi)室的窗邊,一邊小口抿著熱茶,一邊用那種“人類觀測站專用”的目光掃視樓前動靜。
他的視線在篠宮蓮身上頓了一下。那種注視,大致可以翻譯為:“咦,我們這棟樓什么時候多出了一位從畫報里走出來的年輕人?”
——驚艷里夾著點困惑,困惑里又摻了點“要是這小子是明星,那我是不是得提前打掃一下大門地毯”的職業(yè)預警。
大叔最終什么都沒說,只是禮貌地點了點頭,用“這年頭什么人都能住進來”的心情,目送這一對奇妙的“組合”拐過了街角。
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來,在人行道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說起來,白井小姐?!?
篠宮蓮忽然開口,“我得提前提醒你,我現(xiàn)在身無分文,無身份證明,連一張能說明我‘確實存在過’的借書卡都沒有?!?
“嚴格意義上說,我是非法滯留,三無人員——還是個吃白飯的?!?
他側過頭,眉眼彎彎,“感覺有點像……被包養(yǎng)了?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愉快了些,“只不過,我這位被包養(yǎng)的小白臉,是靠一位眼神能殺人、錢包能砸死人的女高中生養(yǎng)活的。”
白井深雪瞥了他一眼。
沒有笑。
至少,臉上沒有。
但她眼角某一條細微的肌肉跳了一下,那是她心中負責吐槽的小人正努力按住地板笑的證據(jù)。
“首先,”她冷靜地開口,“我的錢包鼓不鼓,與你無關。”
“其次,包養(yǎng)這個詞不太合適。”
她頓了一下,像是認真地校正語義,“我更傾向于稱之為:對卷入超自然事故的受害者,進行臨時人道主義援助?!?
“如果你想被動物保護協(xié)會帶走,我不介意?!?
他笑出聲來,帶著那種“我確實被嗆了一下,但你說得也太好”的愉快屈服。
陽光在他笑起來時落在眼角,那一瞬間美得有些過分,就像有人拿著柔光燈專門給他臉上每一處角度都打了高光。
“……不過,讓你破費,總覺得不太好?!彼f。
“沒關系?!鄙钛┑驍嗨Z氣中帶著不容否定的堅定。
“你救了我?!?
“只是舉手之勞?!彼麛[擺手。
“所以,扯平了?!?
“話說,你為什么懂這么多現(xiàn)世用語?”
“額,可能是因為尸魂界……社會化訓練比較完善?雖然吧……從來沒派上過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