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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周瑜點將臺異變

  • 潯陽靈樞錄
  • 影川
  • 4724字
  • 2025-07-29 01:21:54

甘棠湖的夜,濃稠得化不開。白日里游船的喧囂早已散盡,唯余湖水拍打堤岸的單調聲響,襯得四周愈發死寂。矗立湖心的周瑜點將臺,在慘淡的月光下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投下森然的黑影。空氣中,一股若有若無的鐵銹腥氣混雜著淤泥的腐敗味道,無聲地彌漫,壓得人喘不過氣。

“文淵哥,你確定要現在上去?”陳默壓低聲音,警惕地掃視著黑黢黢的湖面和對岸影影綽綽的樹影。他手臂上的傷已由董小暖處理過,纏著繃帶,但蝕淵會如同跗骨之蛆,讓他不敢有絲毫松懈。陸文淵坐在輪椅上,被蘇音推著,臉色依舊蒼白如紙,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疲憊,唯有眼神深處燃燒著一簇不肯熄滅的火苗。

“不能再拖了。”陸文淵的聲音沙啞低沉,帶著大病未愈的虛弱,卻異常堅定,“點將臺……是潯陽靈樞文脈與兵煞之氣交匯的古老節點。石鐘山異動后,這里的‘氣’就變得極其不穩。蝕淵會……不會放過這里。”他手中緊緊攥著一卷泛黃的、用特殊絲線捆扎的古老皮紙,那是他從白鹿洞書院“藏經閣”深處帶出的、關于周瑜點將臺和赤壁古戰場的秘錄手札。

云渺走在最前,手中托著一盞小巧的琉璃風燈。燈芯并非火焰,而是幾片碧綠的云霧茶葉,散發出柔和純凈的青輝,勉強驅散著周遭令人不安的黑暗和穢氣。她眉頭微蹙,低聲道:“湖里的精怪很不安,連最膽小的銀線魚都躲進了深泥。這里的‘水’……死氣沉沉。”

董小暖跟在輪椅旁,指尖捻著一根細長的金針,針尖縈繞著淡淡的凈化綠芒,隨時防備著可能潛伏的蠱毒或污穢。她擔憂地看了一眼陸文淵:“文淵,你的身體……”

“我撐得住。”陸文淵打斷她,目光死死鎖住前方越來越近的點將臺基座,“必須確認蝕淵會是否已在此地動手腳,找到穩固節點的辦法。否則……一旦此處兵煞失控,與鎖江樓塔下的‘幽冥路’怨氣呼應……”他沒說下去,但后果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整個九江城都將陷入血煞地獄!

眾人踏上連接湖岸與點將臺的九曲石橋。石橋古舊,石板縫隙里生滿滑膩的青苔。越靠近點將臺,那股鐵銹混合著血腥的腥氣就越發濃烈刺鼻。腳下冰涼的湖水,顏色似乎也變得更深、更濁,仿佛沉淀了無數歲月的污血。

終于抵達點將臺下方。巨大的條石壘砌的基座,在月光下泛著冰冷的青黑色光澤。臺壁上,模糊的浮雕描繪著赤壁鏖戰的場景:艨艟斗艦、烈火焚江、將士搏殺……歷經千年風霜,依舊透著一股慘烈的殺伐之氣。

“看那里!”陳默眼尖,指向臺基西南角一處極不顯眼的角落。幾塊條石被粗暴地撬開,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鉆入的黑黢黢洞口。洞口邊緣,殘留著暗紅色的、如同干涸血跡的污漬,散發出濃烈的腥臭!更觸目驚心的是,洞口附近的地面和石壁上,被人用這種暗紅污血,歪歪扭扭地畫滿了扭曲怪異的符文!符文線條如同痙攣的血管,散發著令人心悸的邪異波動,正絲絲縷縷地抽取著點將臺本身沉淀的古老兵煞之氣!

“血祭破封!蝕淵會果然搶先一步!”陳默的聲音帶著寒意,迅速從工具包中取出符紙和朱砂筆,“他們在強行喚醒并污染沉睡在此地的古戰場兵煞!”

“阻止他們!”董小暖毫不猶豫,數枚閃爍著凈化綠芒的銀針脫手而出,射向那些蠕動的血符!

“噗!噗!”銀針精準地刺入符文節點,綠芒爆閃!然而,那些血符如同擁有生命般劇烈扭動起來,暗紅污血瞬間將銀針包裹、腐蝕!董小暖悶哼一聲,臉色微白,她的凈化靈力竟被這污穢的血祭之力反噬!

“沒用的!這血里有東西!能污穢靈力!”云渺臉色凝重,手中琉璃風燈的青輝大盛,試圖驅散洞口彌漫的穢氣,但效果甚微。

就在這時!

“嗚——嗷——!”

一陣低沉、壓抑、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咆哮聲,猛地從那黑黢黢的洞口深處傳出!那聲音并非單一的嘶吼,而是由無數充滿痛苦、怨毒、瘋狂殺意的意念糅合而成,瞬間沖擊著所有人的靈魂!點將臺基座上的浮雕仿佛活了過來,那些持戈搏殺的士兵眼中,竟隱隱泛起血光!

轟隆隆!

整個點將臺基座開始劇烈震動!條石縫隙中簌簌落下碎石和灰塵!以那血祭洞口為中心,一股粘稠如實質的暗紅色煞氣混合著刺鼻的血腥味,如同火山爆發般噴涌而出!煞氣中,隱約可見無數扭曲、殘缺、身披破碎古代甲胄的虛影在掙扎、咆哮!它們被血祭符文污染,雙目赤紅,只剩下毀滅一切的瘋狂!

沉睡千年的古戰場兵煞,被蝕淵會的污血強行喚醒、污染了!

“退!”蘇音厲喝一聲,雙臂交叉護在胸前,口中發出一聲清越的長吟!無形的音波如同屏障,暫時擋住了撲面而來的狂暴煞氣!但煞氣中蘊含的瘋狂殺意和污穢能量,依舊讓她氣血翻騰,臉色發白。

陳默甩出幾張瑞昌剪紙化作的盾兵虛影,擋在眾人身前,但紙盾在狂暴兵煞的沖擊下如同紙糊般迅速黯淡、碎裂!云渺的茶霧屏障也被沖擊得搖搖欲墜!

“文淵!”董小暖焦急地看向輪椅上的陸文淵。他是唯一的希望!

陸文淵死死盯著那噴涌的污穢血煞,握著古老皮卷的手因為用力而骨節發白。他眼中沒有恐懼,只有一種近乎燃燒的專注和決絕!他猛地將皮卷攤開在膝上,那上面并非文字,而是一幅幅用特殊礦物顏料繪制的、描繪著赤壁之戰氣象的古圖,以及一些極其古老的、蘊含天地韻律的祭祀音節標注!

“誦!”陸文淵的聲音嘶啞而急促,“助我!誦《赤壁懷古》!引動圖中氣象!壓制煞氣!快!”

他沒有能力獨自引動如此強大的力量,他需要共鳴!需要借助這古戰場遺留的磅礴文氣,更需要同伴聲音的引子!

蘇音第一個反應過來!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氣血,清越的嗓音穿透兵煞的咆哮,帶著青陽腔特有的蒼涼與力量,朗聲而起: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聲音響起的剎那,陸文淵雙手猛地按在皮卷之上!他口中急速念誦著那些古老而晦澀的音節,識海中瘋狂觀想著皮卷上描繪的赤壁江流圖!一股微弱卻極其精純的文氣從他指尖注入皮卷!

皮卷上描繪“大江”的線條驟然亮起淡淡的金光!一股無形的、屬于長江的浩蕩奔流之意,隨著蘇音的吟誦,竟真的在眾人周圍隱隱浮現!洶涌撲來的污穢血煞被這浩大意象一沖,勢頭為之一滯!

“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陳默立刻跟上,他的聲音不如蘇音清越,卻帶著一股金石般的鏗鏘力道!

皮卷上描繪“赤壁”山崖的線條隨之亮起!一股壁立千仞、歷經風霜而不倒的堅韌意境升騰而起,與浩蕩江流之意融合,形成一道無形的堤壩,硬生生將噴涌的血煞洪流擋在了數米之外!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云渺也加入吟誦,聲音空靈,帶著云霧茶韻的安撫之力。

皮卷上“亂石驚濤”的景象被激活!狂風呼嘯、巨浪排空的意象融入,將擋在身前的污穢血煞不斷沖刷、撕扯、削弱!血煞中那些扭曲的兵煞虛影發出更加痛苦的嘶嚎!

“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董小暖的聲音溫和而充滿力量,如同醫者的仁心,試圖撫平那狂暴的怨念。

四人齊誦,聲音在點將臺前回蕩,竟暫時壓制住了那噴涌的污穢血煞!皮卷上的光芒越來越盛,金光流轉,氣象萬千!

陸文淵的身體劇烈顫抖著,額頭上青筋暴起,冷汗如瀑!他如同一個瀕臨破碎的容器,強行引導著遠超自身負荷的磅礴文氣!鮮血,再次從他嘴角溢出,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遙想公瑾當年……”蘇音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看向搖搖欲墜的陸文淵。

陸文淵猛地抬起頭,眼中燃燒著近乎瘋狂的光芒!他不再滿足于壓制!他要喚醒更深層的東西!他強行調動起識海中最后、也是最精粹的一縷本源文氣,口中發出的不再是吟誦,而是一聲如同杜鵑啼血般的嘶吼,直指這千年點將臺的核心:

“周郎——!!!”

這一聲,仿佛耗盡了他所有的生命!

“嗡——!”

整個周瑜點將臺,連同下方的甘棠湖,猛地一震!一股沉寂了千年的、屬于那位“雄姿英發,羽扇綸巾”的絕世儒將的意念,似乎被這蘊含著九江文脈最深呼喚的聲音,從時光長河的深處,短暫地喚醒!

皮卷上,那描繪著周瑜側影的線條,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

金光沖天而起!并非虛幻,而是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于那噴涌的污穢血煞之上,迅速凝聚、勾勒!

一個高大、挺拔、身著月白色文士長袍、外罩輕甲的身影,由虛化實!他頭戴綸巾,面容俊朗儒雅,眼神卻深邃如淵,蘊藏著統御千軍的智慧與從容。他手中,一柄潔白如雪的鵝毛羽扇,輕輕搖曳。

不是實體,甚至不是完整的英靈。只是一個由磅礴文氣與歷史遺韻凝聚而成的——周瑜幻象!

幻象出現的剎那,一股難以言喻的、清朗如月、溫潤如玉卻又帶著統帥氣度的浩然之氣,如同春風拂過冰原,瞬間彌漫了整個點將臺!

那狂暴噴涌、充滿污穢與瘋狂的兵煞血潮,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輕輕按住!赤紅的煞氣劇烈翻騰、扭曲,發出不甘的嘶鳴,卻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被那股清朗溫潤的浩然之氣死死壓制、凈化!

周瑜幻象的目光,平靜地掃過下方那些被污染、扭曲、痛苦嘶嚎的兵煞虛影。他的眼神中沒有責備,沒有憤怒,只有一絲淡淡的悲憫,以及一種洞穿時空的了然。他手中的羽扇,對著那噴涌的洞口,輕輕一拂。

沒有驚天動地的力量爆發。

只有一股如同月光般清冷、又如山泉般純凈的意念洪流,無聲地涌入了那污穢的洞口深處!

“公瑾……都督……”

“是都督……”

血煞洪流中,那些瘋狂掙扎的兵煞虛影,赤紅的眼眸中,竟在瞬間恢復了一絲極其短暫的清明!無數混亂、痛苦、夾雜著微弱呼喚的意念碎片,如同風中殘燭般搖曳起來。

它們認出了這氣息!認出了這羽扇綸巾的身影!那是刻印在它們魂魄最深處的烙印!

污穢的暗紅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狂暴的嘶吼化作了低沉的嗚咽。噴涌的血煞如同退潮般,不甘地、卻又無法抗拒地縮回了那幽深的洞口之中。石壁上那些蠕動的血祭符文,也在周瑜幻象的浩然之氣沖刷下,迅速黯淡、崩解、化為灰燼!

點將臺的震動停止了。甘棠湖的水恢復了死寂的平靜。唯有空氣中殘留的淡淡血腥味,證明著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周瑜的幻象懸停在半空,身影開始變得稀薄透明。他最后的目光,似乎落在了輪椅上面如金紙、氣息奄奄的陸文淵身上,那深邃的眼中,仿佛蘊含著一絲贊許,又似一聲跨越千年的嘆息。羽扇再次輕搖,一道極其微弱、卻精純無比的月白色文氣,如同星輝般灑落,悄無聲息地沒入陸文淵的眉心。

做完這一切,幻象對著下方浩渺的鄱陽湖方向,投去深深的一瞥,仿佛在確認著什么,又似在警示。隨即,徹底消散于無形,只余下一點清冷的月輝,緩緩融入點將臺的古老條石之中。

點將臺恢復了死寂,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噗通!”陸文淵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徹底癱倒在輪椅上,雙目緊閉,氣息微弱得如同游絲,嘴角的鮮血在慘白的臉上顯得觸目驚心。他手中那卷古老的皮卷,光芒徹底黯淡,紙頁邊緣甚至出現了細微的焦痕。

“文淵!”

“陸文淵!”

驚呼聲響起。董小暖第一時間撲過去,金針如電般刺入陸文淵幾處大穴,精純的草木靈力不要錢般涌入他枯竭的經脈。蘇音和云渺一左一右扶住輪椅,臉色煞白。

陳默則強撐著沖到那個被血祭打開的洞口前。洞口內黑黢黢一片,腥臭味依舊濃烈,但已無血煞涌出。他警惕地向內望去,借著云渺風燈的光芒,只見洞內深處的地面上,殘留著一片粘稠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紅色污血,以及幾塊碎裂的、刻著扭曲符文的獸骨。而在污血的中央,一個巴掌大小、銹跡斑斑、形制古樸的青銅虎符,半埋其中,散發著微弱卻異常純粹的兵戈銳氣。

“虎符?”陳默心中一震。他小心地用特制的工具撥開污血,將那青銅虎符挖了出來。入手冰涼沉重,虎符上刻著古老的篆文,雖歷經污穢浸泡,卻自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威煞透出。

他回頭看了一眼昏迷不醒、付出慘痛代價才平息兵煞的陸文淵,又低頭看向手中這枚剛剛出土、似乎與點將臺兵煞息息相關的青銅虎符。一個念頭在他心中電閃而過——這虎符,是否就是蝕淵會血祭的目標?它是否與喚醒并控制兵煞有關?亦或是……穩固此處節點的關鍵?

甘棠湖的夜風,帶著水腥和未散盡的淡淡血腥,吹過寂靜的點將臺。周瑜的幻象消散了,兵煞暫時平息了,但蝕淵會留下的謎團和陸文淵沉重的傷勢,如同更深的陰影,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陳默握緊了那枚冰冷的青銅虎符,感受著其中沉睡的兵戈之力,眼神變得無比凝重。這枚虎符,是禍?是福?或許,只有等陸文淵醒來,才能從那些沉寂千年的典籍中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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