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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絕不犧牲

踏入正院,傅九闕立即察覺到氣氛不同往日。

蘇氏端坐在長慶侯下首,眼睛紅腫卻目光灼灼,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執著。

凌姨娘則站在一旁,面色蒼白,手指緊緊攥著帕子。

最令人意外的是,廳內還站著一個陌生面孔的老者,穿著道袍,手持拂塵,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九闕來了。”長慶侯語氣平淡,眼中卻帶著幾分復雜。

傅九闕行禮后靜立一旁,不動聲色地打量那陌生老者。

蘇氏迫不及待地開口:“侯爺,人既已到齊,就讓張天師說說那法子吧。”

被稱為張天師的老者捋了捋胡須,慢條斯理地道:“貧道云游四方,曾于南疆見過一奇術。若有男子不幸傷及根本,可用至親之血肉相接,或許能有一線生機。”

傅九闕眸光一凜,已然明白今日這場戲的目的。

蘇氏急切地接話:“天師說的至親,可是指血親兄弟?”

張天師點頭:“正是。兄弟同源,血氣相通,最是合適。”

蘇氏轉向長慶侯,眼中閃著瘋狂的光:“侯爺您聽見了嗎?長安還有救!只要...”她話到嘴邊,目光卻瞟向傅九闕,意思再明顯不過。

長慶侯皺眉:“荒唐!此等邪術,豈能輕信!”

“侯爺!”蘇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但凡有一線希望,妾身都愿意試試!長安是侯府世子,若是他就此廢了,侯府將來怎么辦啊!”

她哭得聲嘶力竭,長慶侯面露猶豫。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凌姨娘忽然也跪了下來:“侯爺,夫人說得有理。若是能救世子,妾身愿意讓九闕做出犧牲。”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連蘇氏都愣住了,沒想到凌姨娘會支持得如此干脆。

長慶侯更是愕然:“凌姨娘,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九闕可是你的親生兒子!”

凌姨娘低著頭,聲音卻異常堅定:“妾身明白。但世子關系到侯府未來,若是能救世子,九闕犧牲一些,也是值得的。”

傅九闕冷眼看著這一幕,心中寒意漸生。

他早知道凌姨娘心狠,卻沒想到她能狠毒到這般地步。

長慶侯盯著凌姨娘,目光漸深:“凌姨娘,你今日倒是格外深明大義。”

凌姨娘身子微微一顫,仍強自鎮定:“妾身一切為了侯府著想。”

蘇氏見有人支持,越發來了勁:“侯爺,連凌姨娘都這么說了,您就答應了吧!不過是要九闕一塊肉,又不會要他的命!但那可是能救長安的啊!”

長慶侯沉默不語,目光在跪在地上的兩個女人和靜立一旁的傅九闕之間來回移動。

廳內一時寂靜,只聽得見蘇氏壓抑的抽泣聲。

忽然,傅九闕輕笑一聲。那笑聲清冷,打破了壓抑的氣氛。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好一個‘不過是一塊肉’。”傅九闕語氣平靜,“母親為了大哥,真是費盡心思。”

蘇氏怒目而視:“你這是什么話!救你大哥難道不應該嗎?”

傅九闕不理會她,轉而看向那所謂的天師:“這位道長,既然有此奇術,想必成功案例不少。不知可否告知,您親自施術成功的有幾例?接回之后,功能恢復如初的又有幾人?”

張天師被他問得一怔,支吾道:“這個,此術極為罕見,貧道也只是見過,并未親自...”

“那就是一例都沒有了?”傅九闕打斷他,目光銳利如刀。

蘇氏急忙插話:“就算沒有先例,試一試又何妨!萬一行呢!”

傅九闕終于將目光轉向她,語氣冷冽:“母親說得輕巧。若是失敗了呢?大哥傷勢加重,而我也會因此傷殘。到時侯府一連折損兩個兒子,這責任誰來承擔?”

蘇氏被問得啞口無言。

傅九闕又看向凌姨娘,語氣中帶著幾分諷刺:“更令我好奇的是,姨娘今日為何如此深明大義?竟舍得讓自己的親生兒子冒此風險?”

凌姨娘臉色煞白,強作鎮定:“我都是為了侯府...”

“好一個為了侯府。”傅九闕冷笑,“卻不知是為了侯府,還是為了別的什么?”

長慶侯聞言,目光陡然銳利起來,盯著凌姨娘:“九闕此話何意?”

傅九闕不緊不慢地道:“兒子只是覺得奇怪。尋常母親,就算是為了天大的理由,也斷不會輕易答應讓親生兒子受這等罪。除非...那根本不是親生兒子。”

此話一出,滿堂嘩然。

凌姨娘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恐慌:“你胡說什么!”

蘇氏也愣住了,看看凌姨娘,又看看傅九闕,一時沒反應過來。

長慶侯面色凝重:“九闕,把話說清楚。”

傅九闕平靜地道:“父親不妨想想,這些年來,姨娘待我如何?可有一分母親對兒子的溫情?再想想,為何她會對大哥格外關心?甚至勝過我這個親生兒子?”

凌姨娘渾身發抖,尖聲道:“傅九闕!你為了逃避責任,竟編造如此謊言!”

“是不是謊言,屆時查一查便知。”傅九闕語氣依然平靜。

凌姨娘臉色慘白如紙,幾乎站立不穩。

長慶侯目光如炬,盯著凌姨娘:“凌姨娘,九闕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不是!”凌姨娘強撐著否認,聲音卻抖得厲害。

就在這時。

“啊——!”

傅長安這一聲尖叫,簡直能把房頂給掀了。

他眼珠子瞪得溜圓,死死盯著床邊的傅九闕,活像大白天見了索命惡鬼,整個人篩糠似的抖,手指頭哆哆嗦嗦地指過去,聲音劈叉得不成樣子:“殺、殺了他!快!給我殺了他!”

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嚇得撲通跪了一地,大氣不敢出。

長慶侯和蘇氏也被這陣仗驚住了。長慶侯幾個大步跨到床前,按住癲狂的兒子,又驚又怒:“長安!胡說什么!你看清楚,這是你弟弟九闕!”

“爹!爹!是他!都是他害的我!”傅長安死死攥著他爹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涕淚橫流,語無倫次,“我這一身傷……都是他!是他讓人干的!是他——”

他的嚎哭,戛然而止。

因為傅九闕從長慶侯身后微微探出半步,正正看著他。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神卻冷得像冰窖里凍了千年的刀子,嘴角似乎還勾著一絲極淡的嘲諷。

就這一眼,傅長安猛地打了個寒噤,白日竹林里那血腥恐怖,痛徹心扉的一幕幕瘋狂涌入腦海——冰冷的刀鋒,肆無忌憚的獰笑,還有那難以啟齒的疼痛……都是眼前這個看似平靜的庶弟一手造成的!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比剛才的憤怒和指控來得更兇猛更徹底。他毫不懷疑,只要自己再敢多說一個字,傅九闕絕對有千百種法子讓他比現在凄慘千萬倍!

“不……不……”傅長安的勇氣頃刻間泄得干干凈凈,臉色慘白如紙,猛地松開他爹的袖子,拼命往床里縮,雙手胡亂揮舞著,“不是他!不關他的事!我胡說的!我疼糊涂了!出去!都出去!讓他走!讓他走啊!”

他情緒激動異常,眼神渙散恐懼,指著門口,尤其是對著傅九闕的方向,尖聲叫嚷:“走!全都走!我不要看見你們!除了我姨娘,只要凌姨娘留下!別人都滾!滾出去!”

這前言不搭后語,狀若瘋癲的模樣,讓長慶侯眉頭緊鎖,心里疑竇叢生。

蘇氏站在一旁,精明的目光在狀若瘋狂的嫡子和面無表情的庶子之間來回掃視,心中的疑慮像是野草般瘋長。

她壓下心頭翻涌的恨意和疑慮,走上前,試圖安撫傅長安:“長安,我兒,你莫怕,莫急。”

她一邊輕輕拍著傅長安的背,一邊拿眼瞟了下靜立一旁的傅九闕,意有所指地道:“你放心,你的身子,父親和母親定會為你想辦法。凌姨娘深明大義,已經點頭了,只要九闕肯稍稍犧牲些自個兒,便能請來神醫為你診治,未必沒有恢復如初的希望。你安心養著,萬事有爹娘做主呢。”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傅長安嚇得差點從床上彈起來!

讓他們去算計傅九闕?還要傅九闕犧牲自己來救他?這簡直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

“不!不要!”傅長安魂飛魄散,也顧不得疼了,拼命搖頭擺手,聲音凄厲得變了調,“我不要!別找他!別讓他犧牲!我好了!我沒事了!不用治!真的不用治!”

他這反應太過激烈,完全不像驚喜,反倒像是聽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傅九闕這時才輕輕笑了一聲,那笑聲低低的,帶著明顯的嘲弄,在這落針可聞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他看向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凌姨娘,慢悠悠地道:“姨娘瞧瞧,兄長雖傷了身子,這番‘仁義’之心,倒比許多健全之人更甚。竟是一點委屈都不肯讓我受呢。”

他這話明著夸贊,暗里的諷刺卻像針一樣扎人。

凌姨娘被說得面皮發燙,尷尬得無地自容。

傅九闕卻不再看她,目光轉向長慶侯和蘇氏,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父親,母親,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那兒子今日也把態度擺明:第一,兒子寒窗苦讀十余載,為的是光耀門楣,前程是兒子安身立命之本,絕不會自毀長城,去成全別人。”

他頓了頓,繼續道:“第二,虞神醫乃當世隱士,性情古怪,豈是尋常人說請就能請動的?莫說我一個無官無職的白身,便是父親親自去請,也未必能請得動。此事,難如登天。”

最后,他看向床上抖成一團的傅長安,眼神倏地冷了下去:“第三,兄長前日在孟家傷及我妻子玉蟬。待他傷好后,必須親自前往,給玉蟬斟茶賠罪。否則,這件事,沒完。”

他這番態度強硬,直接把所有路都堵死了,更是趁機提出了對傅長安追責的要求。

長慶侯聽得臉色鐵青,卻又一時找不到話反駁。蘇氏更是氣得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強忍著才沒有發作。

傅九闕微微躬身:“父親母親若無事,兒子還要回去溫書,先行告退。”說完,也不等回應,轉身便從容地走了出去。

蘇氏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狠狠瞪了縮在床上的傅長安和不知所措的凌姨娘一眼,一甩袖子,也緊跟著追了出去。

到了廊下,蘇氏見左右無人,再也壓不住火氣,厲聲叫住傅九闕:“九闕!你給我站住!”

傅九闕停下腳步,轉身,神色平淡地看著她。

蘇氏胸口劇烈起伏,壓低了聲音,卻壓不住那股恨意:“傅九闕!我知道你心里有氣!但今日之事,關乎侯府子嗣傳承,關乎你兄長的終身!這是侯府眼下最大的事!你身為侯府子弟,豈能如此自私,只顧自己前程?明日,你無論如何也得去想辦法,必須把虞神醫請來!這是為了侯府的大局!”

傅九闕聞言,臉上連一絲波動都沒有,直接回道:“母親,方才在屋內,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前程是我的底線,絕不會犧牲。至于虞神醫,”他輕笑一下,帶著明顯的疏離和拒絕,“莫說我請不動,就算請得動,我也不會開這個口。母親還是另請高明吧。”

“你!”蘇氏氣得渾身發抖,“你就半點不顧兄弟情分,不顧侯府臉面了嗎!”

“母親,”傅九闕眼神冷了下來,“兄長故意給玉蟬下藥,口出污言穢語時,可曾顧過兄弟情分,顧過侯府臉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母親若沒有其他吩咐,兒子告退,科考在即,時間寶貴。”

說完,他再無半點留戀,轉身大步離開,身影很快消失在廊院盡頭。

蘇氏站在原地,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只覺得一股惡氣直沖頂門心,眼前陣陣發黑,卻又無計可施,只能狠狠一跺腳,氣得心口疼。

長慶侯這時才沉著臉從屋里出來,看到蘇氏這副模樣,又想到屋里那個不爭氣的嫡子,更是煩悶不已,重重嘆了口氣:“罷了!先讓他備考!此事……容后再議!”

蘇氏猛地扭頭看他,眼里的怨毒幾乎要溢出來,卻終究沒再說話,只是那眼神,冷得嚇人。

而屋內,傅長安聽到門外腳步聲遠去,確認傅九闕真的走了,才像抽掉了所有骨頭一樣癱軟在床上,雙目空洞地望著帳頂,渾身冷汗淋漓,只剩下喘息聲。

凌姨娘在一旁默默垂淚,又是心疼又是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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