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神......恐怕真的是一只大妖。”

沈峰將衣服收好，大腦則快速梳理著最近發生的種種。

“這些食物中含有可以讓人產生幻覺的毒素，外鄉人吃了這么多，明天的祭祀必然會發作?！?

如此多的人，如果發生了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設想。

雖然他明白，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的道理。

但不管如何，這些外鄉人當中，有不少是跟著湊熱鬧的婦女和孩子。

不少人來此祭祀，只是圖個心安。

如果那個所謂的社神，連這樣的人都不放過。

那他只有拔刀相向了。

“今晚試著煉化那道靈力，若能突破，明日便多一分勝算?！?

說干就干，沈峰盤坐在床上，瘋狂運轉功法，嘗試煉化體內的那股靈力。

......

一夜無話，當房外漸漸有吵鬧聲時，沈峰睜開了眼睛。

“可惜，還差那么一點?！?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經過一整晚的煉化，他體內的那道靈力已經消耗了大半。

而他的五臟，如今已經被滲透了大半。

突破指日可待！

“雖然沒有突破，但我的靈力運轉得更順暢了，這能大大減少我的出手時間?！?

沈峰握了握拳頭，他現在很有信心，即便對上胡澤翰，他覺得也不會落于下風。

“時間到了，那就讓我見識見識，這個所謂的社神，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他沖洗了一下，隨后換上蘭母給的衣服。

沈峰踏出房門時，晨霧尚未散盡。

村中石板路上，上百名外鄉人已整齊列隊，清一色穿著暗紅色祭袍——正是昨夜蘭念芹送來的那種制式衣裳。

衣擺處繡著波浪紋，在霧氣中隱隱泛著詭異的光澤。

“咚——”

遠處傳來沉悶的鼓聲。

村長拄著蛇頭杖從霧中走來，枯瘦的身軀裹在綴滿貝殼的祭服里。

他每走一步，腰間懸掛的青銅鈴就發出空洞的脆響。

“吉時已到。”

老人沙啞的聲音像鈍刀刮過青石。

隊伍沉默地跟著他穿過村巷，兩側屋檐下掛滿符紙扎成的風鈴，無風自動。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霧靄時，沈峰看到了廣場上的景象。

三百余名村民戴著桐木雕刻的面具，那些面具全都咧著相同的笑容：眼角吊起，嘴角撕裂到耳根。

他們捧著陶甕、骨器、染血的布幡，圍繞九座青銅火盆跳著詭異的舞步。

火盆里燃燒的油脂發出刺鼻腥臭，騰起的黑煙在半空扭曲成蛇形。

“繞村三匝，穢氣自消。”

村長高舉木杖，隊伍開始移動。

戴著面具的孩童突然從巷口沖出，將混合著朱砂與香灰的粉末揚灑在眾人衣袍上。

沈峰敏銳地注意到，粉末接觸到的布料上，那些暗紋竟開始滲出細密的血珠。

“這些東西，像是某種誘捕劑?！?

他之前獵殺妖獸，也會用一些這樣的東西的。

第三圈結束時，朝陽已變成慘白色。

村民們的吟誦聲越來越急，突然齊齊跪倒，額頭緊貼地面。

隊伍前方出現一道向下的階梯——那臺階竟是用魚骨與陶片鋪就，正是昨日的地下宮殿。

眾人沿著昨天的通道依次進入地下宮殿，相比于昨日，今天則是來到了地下宮殿的盡頭。

那里，一座空曠的大殿，頭頂的水波映在地上，給這座宮殿鍍上了一層魔幻的光彩。

宮殿盡頭，矗立著一座三丈高的獅面人身像。

青銅鑄造的獸首怒目圓睜，獠牙間垂落銹跡斑斑的鐵鏈。

而人身部分卻是灰白的石質，心口處有個碗口大的空洞。

八尊火盆呈八卦方位排列，燃燒著幽綠色的火焰。

隨著村長一聲沙啞的嘶喊——“恭請廟祝！”，整個地下宮殿驟然陷入死寂。

火盆中的幽綠蟲焰猛地竄高，映照出石壁上扭曲的壁畫——無數人形跪伏在地，向獅面神像獻上自己的心臟。

“咚——”

一聲沉悶的鼓響自黑暗中傳來。

緊接著，一道人影從側殿的陰影中緩步走出。

他戴著一張極其詭異的面具——上半部分是猙獰的獅面，獠牙畢露，下半部分卻是蒼老的人臉，嘴角帶著似笑非笑的弧度。

面具的雙眼處鑲嵌著兩顆血紅色的寶石，在火光下閃爍著妖異的光澤。

“廟祝來了......”

有村民低聲呢喃，聲音里混雜著敬畏與恐懼。

廟祝身穿寬大的黑色祭袍，袖口與衣擺繡滿暗金色的符文，每走一步，袍角便如活物般微微蠕動。

他赤著雙腳，腳踝上纏繞著細密的鐵鏈，鏈子上掛滿風干的指骨，隨著他的步伐發出“咔嗒咔嗒”的輕響。

他走到獅身人面像前，緩緩抬起雙臂。

低沉晦澀的咒語從他口中吐出，每一個音節都仿佛帶著某種詭異的共鳴，讓在場所有人的心臟不由自主地跟著顫動。

隨即，廟祝開始跳舞。

他的動作極其古怪，時而如野獸般四肢著地，時而如蛇般扭曲身體，時而如飛鳥般展臂盤旋。

他的黑袍翻飛，袖中竟不斷飄出細小的灰燼，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個個模糊的人臉，又轉瞬消散。

村民們跪伏在地，跟著誦念咒語，聲音越來越快，越來越狂熱。

“血肉為引，魂靈為祭......”

“愿社神垂憐，賜吾等永生......”

沈峰站在人群中，渾身緊繃。

他感覺到，隨著廟祝的舞蹈，整個地下宮殿內的空氣都變得粘稠起來，仿佛有某種無形的力量正在蘇醒。

而更讓他心驚的是——他體內的靈力，竟開始不受控制地向五臟滲透，仿佛被某種力量強行牽引！

“這廟祝......有問題！”

他猛地抬頭，看向獅身人面像。

那雙猩紅的眼瞳，不知何時......已經轉向了他們。

“諸位，社神已經受到了你們的召喚。放開心神，社神會實現你們的愿望?！?

“恭迎社神！”

“恭迎社神！”

鏡湖村的百姓狂熱喊道。

后方，外鄉人有些搞不清狀況，但還是跟著照做。

沈峰也依葫蘆畫瓢，跟著大家做著相應的動作。

“不知道安依在哪里。”

他掃視著四周，想要找到她的蹤跡。

某一刻，他突然有一種被盯上的感覺。

他悄悄抬頭，不知何時，廟祝那雙詭異的眼睛竟然看向了他！